寺里的斋饭极是简单,不过清粥小菜,寒雁倒也是别有滋味。庄语山却难以下咽,见寒雁吃的自然,心中更是鄙夷。勉qiáng动了动筷,吃了几口便搁置下来。
寒雁用过斋饭之后,自然而然的跟寺里的僧人们道别,上了自己的马车,靠着软被开始打盹,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厢被整个朝前一倾,寒雁差点被甩了出去,一双眼睛猛地睁开,清明无比,哪里还有一丁点睡意。
掀开帘子,寒雁诧异的问周围的侍卫道:“马车怎么停了?”
一名侍卫稳步上前,冲寒雁抱了抱拳:“回小姐,拉车的马匹出了问题。”
寒雁大惊失色,连忙掀开帘子跳了下去,但见马车停在一丛大树面前,两匹拉车的马歪倒在地上,马身剧烈的起伏,眼睛似乎马上就要闭上了。一名侍卫拿着马鞭狠狠一抽,被抽的马儿只是蹬了两下腿,鼻子重重的喷着气,完全站不起来的样子。
“这马怎么会突然病了?”庄语山也从马车上跳下来,奇怪道。
寒雁为难的看了看她,又看看侍卫:“怎么办呢?马车停在这里,若让人重新赶车来,怕是得等到天黑了。”
侍卫一听,也是大汗淋漓,之前周氏打过招呼,要在傍晚前赶到沙河滩,眼下马车突然坏了,这下怕是赶不及。寒雁瞧了瞧庄语山,突然道:“语山姐姐,不如让寒雁进你的马车,免得耽搁了时间,错过了晚上的烟火晚宴。”
庄语山正想拒绝,一听到寒雁说出烟火晚宴四个字,到嘴的话立刻咽回肚子。烟火晚宴上可以见着许多平日见不着的达官贵人,名门公子,她可不想白白错失这个机会。
那名为首的侍卫听见寒雁的话也是眼睛一亮,跟着道:“这样也好,两位小姐共乘一辆马车,奴才找人守着这辆马车便是。”
庄语山终于点了点头,寒雁笑了起来,亲热道:“劳烦姐姐了。”
庄语山却道:“四妹妹上车可以,两个奴婢可不行,你们便在外头跟着吧。”
寒雁笑了笑,道:“汲蓝,姝红,你们就到外头跟着马车吧。”
汲蓝和姝红连忙称是。没想到寒雁答应的这么慡快,庄语山倒是愣了一愣,心中有些不快。
寒雁笑意盈盈,但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眼中一丝笑意也无。外头的山路崎岖,让两个丫鬟跟那些男侍卫一般,真是用心良苦。好在因此马车也跑不快,倒是给汲蓝姝红少了些负担。
寒雁收回目光,只因为身边的注视实在太过炽烈,若不是因为她知道庄语山是自己死对头,都会以为庄语山这是爱上自己了。
此时的庄语山目光痴迷的盯着寒雁身上的貂子斗篷,凑近看,更觉得这件斗篷实在珍惜无比,那火红的颜色令她喜爱不已,披在身上的华贵风采更是让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件斗篷据为己有。
寒雁回过头,见她打量自己身上的斗篷,问道:“语山姐姐是在看雁儿身上的斗篷吗?”
庄语山一怔,故意移开目光不去看她,只是问:“你是从何而得这件斗篷?”
寒雁抚摸着身上的斗篷,笑道:“是祖父送的。”
祖父在世的时候,的确是对她十分疼爱。那或许是在这个庄府,她从娘亲以外的人身上,得到的唯一来自亲人的温暖。
庄语山闻言,心中又妒又恨,她是庄仕洋养在府外的外室女儿,从来没见过寒雁嘴里的祖父是什么样子,想必出手也是极大方的。若是自己能长养在庄府中,一定能得到更多的好东西。
☆、第五十四章 保护小姐
寒雁却是继续道:“这是祖父当年围猎时拔得的头筹,可是猎场里最漂亮的猎物了。后来祖父找了当时京城最好的裁fèng师傅做成了这件斗篷,这件貂子斗篷在阳光下还会发光,十分珍惜。”
庄语山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寒雁的话让她心中掀起了巨làng,死死瞪着寒雁身上的火红斗篷,恨不得下一刻就将它从寒雁身上抢过来。
见寒雁笑眯眯的模样,心中暗道:笑吧,笑吧,等会就笑不出来了。
虽然不知道娘亲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但是娘亲说过,这一次,要毁了庄寒雁。她自然是十二万分高兴的。
马车里的小几上有煮好的茶水,寒雁自己动手斟了一杯,滚烫的茶水满的快要溢出来。一边的丫鬟云儿见状想想要说什么,可是还没说出口,寒雁的手一抖,茶杯里滚烫的茶水就泼了庄语山满身。
“啊!”庄语山立刻尖叫起来,一只手高高扬起就要给寒雁一巴掌,寒雁却“哎呀”一声,惊慌失措道:“姐姐的斗篷…”
庄语山一愣,连忙低头去看。今日她穿了一件簇新白色的兔毛披风,配着她粉色的锦缎小袄极是柔美漂亮,此刻那雪白的披风上沾满了脏污的茶渍,斑斑驳驳的,十分丑陋。
庄语山心中怒不可遏,对着寒雁大吼出声:“你将我衣服弄成这个样子!今晚的烟火晚宴我怎么办?你分明是故意的!”
寒雁低下头,也是无措的模样:“我不是故意的…烟火晚宴,语山姐姐换一身衣服也行…那件衣服我会赔的。”
庄语山不依不饶:“什么换一身衣服!这披风是前日里父亲找人给我做的新衣,你拿什么赔?你说的轻巧,难不成要我穿旧衣去烟火晚宴?”
见寒雁只是低头揪着自己斗篷的下摆,庄语山眼睛一亮:“不如,你就把你的斗篷给我好了,我勉qiáng穿着。你再赔些银子好了。”
寒雁心中一冷,庄语山真是打得好算盘,这斗篷已是十分稀贵,庄语山居然还要自己赔银子,这胃口也委实大了些。这样想着,寒雁却连连摆手:“不行,这是祖父送给我的…”
庄语山才不管那些,只是觉得当着这么些人的面,寒雁把茶水泼在自己身上是理亏,所以此刻才会一味退让。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将那件斗篷要过来,想着庄语山便倾身去扯寒雁身上的斗篷,嘴里不住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都是姐妹,我也不用你还银子了,这衣服又不是新的,我就勉qiáng穿一穿,我的披风可是你弄脏的!要是父亲知道了你故意弄脏我的披风,看他怎么罚你!”
寒雁本来还在跟庄语山撕扯,不让她扯下自己的斗篷,听到庄仕洋的名字,动作便慢了下来,只是委屈又愤恨的瞪着庄语山。庄语山从寒雁身上扒下哪件斗篷,迫不及待的穿在身上。顿时觉得十分温暖,立刻又问身边的小丫鬟云儿:“好看吗?”
云儿虽然觉得这样有些不好,还是道:“好看。”
庄语山得意洋洋地看了愤怒的寒雁一眼,开口道:“其实四妹妹不太适合这件斗篷,我倒觉得这斗篷更适合我一些。”说着把自己的兔毛披风扔给寒雁:“不如四妹妹就先穿这个吧。”
寒雁看着她道:“多谢语山姐姐,只是寒雁从来没有捡别人剩下东西的习惯,那样的人是乞丐。”
庄语山听出寒雁话里的讽刺,冷笑道:“四妹妹不愿意穿我的披风就算了,云儿,将披风收拾好,”看了一眼寒雁的皮袄,讽刺道:“只是四妹妹等会儿不要冻坏了才好。”
寒雁平静回答:“不劳语山姐姐挂心。”低头看看自己淡绿色的衣裳,唇边扬起一抹笑容。
庄语山的占有yù极qiáng,这样一件衣裳,入了她的眼,她就一定会得到。如果庄语山不提出要自己的斗篷来换,寒雁也会想办法将斗篷给她。一切进行的比寒雁想象中顺利。
她们在马车里的争吵,自然能传到马车外的那些侍卫耳中。但是他们做当作不知,走到队伍最后面的是汲蓝和姝红。两人都是气喘吁吁,行走在如此崎岖的山路上,便是个大男人也有些吃不消,更毋提两名弱女子。不过好在汲蓝xing子活泼,经常和周围的侍卫说话解闷,这路程似乎也就不那么远了。
也不知走了多长的时间,汲蓝顿了顿,扯了扯身边一个侍卫的袖子,看着他绽出一个笑容:“大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说罢又擦擦额上的汗,端的是娇柔无比。
那侍卫也是个怜香惜玉了,见汲蓝生的清秀,嘴巴也甜,安慰道:“没事,前边就快到沙河滩了,过了沙河滩,再走半个时辰就能到城。”
汲蓝闻言,冲那侍卫道过谢,同姝红对视一眼,两人心中均是有了计较。
马车里,寒雁不紧不慢的吃着点心,算着时辰,怕是快到了。她转过头,庄语山正靠在马车边把玩手中的新得的银镯子,行动间明明白白的昭示着炫耀。寒雁却只是眉眼含笑,自己身上的淡绿色皮袄本身是鲜艳的颜色,但与庄语山身上的火红斗篷一比,瞬间便黯淡无光。
周氏为了万无一失,一定不会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庄语山,庄语山xing子不够沉稳,周氏担心也是qíng有可原。可是正是因为这样,才让寒雁有了可趁之机。
同乘一辆马车的两位小姐,那伙山匪真的能分辨出哪个是二小姐,哪个是四小姐?
寒雁低头扯出一抹笑,还未收回,便听得马车外突然传来喧闹的声音,伴随着“哒哒”的马蹄,马车晃了一晃,周围侍卫拔刀的声音甚是响亮,在一片混乱中,有一个粗嘎的声音明明白白的响在众人面前:“把人留下!”
终于来了啊,寒雁神色一冷,还真怕他们不来了,那这出戏,还要怎么唱下去?
身边的庄语山已经猛地尖叫起来,她是不知qíng的,寒雁一掀车帘跳了下去,惊慌失措的大声呼喊:“快保护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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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将计就计
寒雁这一声叫喊,立刻就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马车外已经是一片混乱,出人意料的,庄府的侍卫全都东倒西歪的倒在地上,似乎中了什么暗算,浑身无力的模样。唯有功夫最高的侍卫长,还在挣扎着想要阻拦山贼的动作。
寒雁眼中闪过一丝讥笑,这人还真是尽忠职守,就在这个时候都能不忘演戏,只是这忠心,到底要扮给谁看呢?
侍卫们都倒在地上,马车外有十余个着黑衣的粗壮汉子,皆做山贼打扮,为首的一名骑在一匹大马之上不断踱步,却没有立即去掳地上的人。
寒雁知道,他们这是在找她。
马车里的庄语山傻了片刻,突然明白过来,周氏在临行前一晚曾经叮嘱过她,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惊慌,她的计划会毁了庄寒雁。庄语山脑子并不笨,转瞬便想通了其中的道理,难道周氏的计划就是让一伙山贼掳走寒雁?这样一来,寒雁势必清白不保,有这样一个女儿,庄仕洋必定面上无光,自己若是再表现的乖巧懂事一些,那么嫡女之位简直是囊中之物。想着寒雁将会被一伙壮汉侮rǔ,庄语山心中极是畅快,gān脆掀起车帘,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寒雁被人凌rǔ的惨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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