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剧的咳嗽声突然停了,众人不由深深松了一口气,只要没有咳嗽说明这一关又闯过了,耶律嫁暄定了定神正yù说话,就见出尘的房间大门突然打开,那年关上为首的御医,颤抖着身子咚的一声跪在耶律嫁暄的身前,用膝盖走了几步后,老泪纵横的砰的磕下头去。
“大王,逸北王这……一回……撑不下去了。”
耶律嫁暄只觉的眼中一黑,身体支撑不住的就往后倒去,站在他身旁的耶律狂楚忙一把扶着他,而站立在大门口的陆小青,一脸震惊的指着御医道:“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那御医一直不停的磕头道:“逸北王……他撑不过去了……大王,快进去看看逸北王吧……再等就……没时间了。”
耶律嫁暄一个激灵,二话不说就冲了进去,耶律狂楚忙朝身边的人吩咐了一句,也跟着抢了过去,门上靠着的陆小青什么话也没说,什么动作也没有,只是空白着眼睛望着天空,那份绝望使人看着都要心碎。
耶律狂楚不由站定在她的身边,见陆小青仿佛没有看见他似的,那脸上的悲切使人不忍心再看,不由一伸臂膀搀扶着陆小青往里走去,边走边道:“振作起来,出尘……也许有话跟你说。”
只见耶律嫁暄扑在出尘chuáng前,紧紧握着出尘的手道:“出尘,出尘,你会好的,你要振作,你会好的。”
出尘的脸上呈现诡异的苍白,比上一次见着的还要白,见出尘靠在倾翔的身上,而倾翔跪在chuáng上支撑着他的身体,脸上的泪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掉,而他qiáng忍着不发出声来,转过头去死命咬住嘴唇。
出尘此刻是平静的,没有惶恐没有留恋,仿佛还有一点解脱的味道,只见他看着耶律嫁暄道:“王兄,今天本来想来上朝的,不过看来现在也一样,王兄,我准备与大唐通商,有了大唐的支持,这样靺鞨的很多地方将不再贫困。”
耶律嫁暄顿时红了眼道:“出尘,你别想,这些我去办,我去办,你只要好好养着就好,养着就好。”
出尘微微一笑道:“王兄,你不要打断我,让我把话说完,我已经派人去大唐皇室沟通过,他们也有这方面的意思,详细的计划我已经做好了,在倾翔那里,至于大唐那方他们会跟我们主动联系的,王兄,只要按照我拟定的计划实施,靺鞨会繁荣起来的。”
耶律嫁暄呜咽着连连点头,到这个时候出尘还在为靺鞨着想,耶律嫁暄不由握紧了出尘的手,紧的好像要融进自己的手里一般。
第一百一十九章偷天换日
出尘点点头接着道:“其他的方面也没有什么我好担心的了,有二王兄在,靺鞨不会有其他的问题。”
早已经站在耶律嫁暄身后的耶律狂楚咬牙点头道:“你放心,靺鞨一日有我一日不会让别人犯我边疆。”
出尘看了一眼耶律嫁暄和耶律狂楚,轻笑了笑道:“大哥,二哥,以后的事就麻烦你们了。”
一句大哥二哥,耶律嫁暄顿时泪流满面,颤声道:“出尘,好久没有听见你这么叫过我了,十几年了你都不曾这么叫我,出尘,是做哥哥的对不起你,出尘,你就怪哥哥吧,是哥哥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身后的耶律狂楚眼眶一红,急忙背过身去,静立片刻回过头来道:“出尘,是二哥出的主意,二哥不想你出靺鞨,你是我的对手,是我的兄弟,你更是靺鞨的逸北王,这里不能离了你,出尘,我们都对不起你。”
出尘微微一笑道:“都过去了,还提这些做什么,这样的身体活着也许不如死了的好,大哥不是说过,出尘这副模样本来就不应该是世间的人,也许我只不过是一个过客罢了,你们不必伤心。”
耶律嫁暄紧握着出尘的手道:“出尘,我的弟弟,我唯一的弟弟,你为什么总是在为我着想,为什么?为什么?出尘,你让我这辈子都不安心,出尘,为什么当日中毒的不是我,出尘。”
出尘温柔的伸出手摸了摸耶律嫁暄的头发,就像一个哥哥安慰弟弟一般,笑着道:“我不是为你着想,我是为靺鞨的黎民百姓着想,不需要自责,哥哥,真的不需要。”
无力的垂下手腕,出尘顺着chuáng头看去,只见陆小青双眼凝满了泪水,正趴在一旁看着自己,当下微笑着朝陆小青伸出手去,陆小青忙挤过耶律嫁暄跪坐在出尘chuáng边。
出尘拉着陆小青的手,温柔的为她擦拭去泪水道:“别哭,哭了就难看了。”
陆小青点点头扬起一抹笑容道:“我知道,我不哭。”边说边真的收了泪水,带笑的看着出尘。
出尘点头笑道:“这样才好,你知道的,这样对我来说,也许是解脱。”
陆小青轻轻站起身,从出尘身后搂住他,抢了倾翔的位置,凝视着出尘微笑道:“我明白,与其这样辛苦的活着,不若一了百了,出尘,我明白你,所以我为你感到高兴,这一次你终于可以放下一切了。”
出尘靠在陆小青肩上,伸手拍了拍陆小青的脸颊,轻笑道:“果然还是你最懂我,这辈子还是没有白活一场,能够找到一个知心的人。”
陆小青微笑的道:“是啊,知己难求,能遇见你这么一个凤毛麟角的人物,我也不虚此行。”
出尘见陆小青的眼里全是笑意,是那种真心的笑意,不由紧了紧搂着自己的手道:“只是可惜为什么我没有早点遇见你,要不然也许我会活的更开心。”
陆小青擦拭了一下出尘流血的嘴角,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神色道:“出尘,不晚,真的不晚。”
出尘喃喃道:“是啊,能遇见就是福气了,小青,以后不要毛毛躁躁,做事想清楚了再做,不要以为有人为你擦屁股,你就得意忘形,要知道这样终究会出问题的,小青,你啊,真的让人担心。”
陆小青紧了紧嘴唇点点头却没说话,出尘接着道:“我离开的时候你一切都要小心,知道吗?我以后再也无法照顾你了。”
陆小青知道出尘在说她离开靺鞨的事,见出尘这个时候还想着这些,不由深吸了一口气,眼眶难得的有点红道:“你放心,我这个人做事小心着呢,你放心,我不会出事的。”
出尘点点头道:“那就好,小青,不要忘了你答应我的事?不要忘了。”声音缓缓的低了下去。
陆小青紧紧搂住出尘的身体道:“我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不管再大的困难我也做到,你不要担心,一切有我。”
出尘勉qiáng的扯出一丝笑容,转头缓缓的看了一眼正伤心哭泣的耶律嫁暄,红了双眼的耶律狂楚,qiáng自压抑的倾翔,轻声道:“别伤心,有生必有死,有死必有生,我只愿如有来世,我不要再生在帝王家,就让我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一个能够自主喜乐的普通人。”
陆小青紧紧搂着出尘,见出尘眼中的光芒渐渐散开,抓着自己的手无声的滑落,苍白的脸色已经变的透明起来,原本银红的嘴唇已经完全丧失了血色,生命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此时耶律嫁暄已经忍不住大放悲声,耶律狂楚也握紧拳头转过身去,跪在房间内的御医也是一个个泪如雨下,陆小青俯身在出尘耳边几不可闻的道:“出尘,下辈子我们会再见。”眼尖的见出尘的眼眸中光芒一闪,接着就完全消失了生气,但是陆小青知道那一声,出尘……听见了。
绝色的容颜静静的靠在陆小青的怀里,那曾经颠倒众生的眼眸紧紧的闭上,被靺鞨臣民誉为靺鞨最美丽,最有智慧的逸北王,在这一刻合上了他那为靺鞨cao劳一生的眼眸。
“出尘,你不要离开我,出尘……”一声惊天动地的悲切之声,从房间中突然传了出来,那么伤心,那么绝望,那么凄苦。
屋外静悄悄的人群整齐的跪了下来,向着那扇隔绝了生与死的大门拜了下去,“逸北王,殁了。”一声颤抖的声音响遍了整个逸北王府,响遍了整个凌霄城,响遍了整个靺鞨,那曾经是靺鞨神一般的存在的人,离开了。
跪在院中的大臣们,一个个早已经泪流满面,没有嚎啕大哭,没有夸张的悲愤,只有那泪水无声的掉落,无声,院中依旧是一片安静,安静的让人掏心挖肺,安静的让人以为这一切不过是个梦境。
风轻轻的chuī着,chūn天的风带着绿糙的芬芳,带着泥土的清雅,带着无声的悲痛,传遍了整个大地,欣欣向荣的花木依旧努力的生长着,太阳依旧挂在天空,云朵依然在飘dàng,这一切都告诉我们,这世界离了谁还是会转动。
几个急冲冲的人不顾跪在院中的众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当看见出尘闭上双眼静静的靠在悲痛yù绝的陆小青身上时,当先那人一个站立不住的倒了下来:“王儿,你为什么就不等母后一面,王儿。”
整个凌霄城毫无人气,不管在什么地方有什么人,无一例外的都是红肿着双眼,那逸北王府全白的纱布,告诉大家一个不得不接受的事实,那就是他们敬爱的逸北王走了,永远的走了,再也不会来靺鞨,再也看不见那绝世的容颜,再也无法体会那独特的温柔。
逸北王府里陆小青做为出尘的准王妃,虽有点于理不和,但是却受到所有人的拥护,拥护什么?披麻带孝,为她死去的丈夫守灵。
跪在灵堂上陆小青哭的那叫一个伤心yù绝,眼泪是一点也没少流,连那铁石心肠的耶律狂楚在来了两天后,也难得的安慰道:“别太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出尘知道你这么伤心他,他就是在天上也不会开心的。”
陆小青仍然是保持着不理他的姿势,哭的是一个梨花带雨,众人只当她跟出尘的感qíng太深,所以见耶律狂楚劝慰无效后,也就任由着她,其中不少人不由暗中连连点头,这样的女子才能配的上逸北王,也只有这样深qíng的人才能哭到现在依然泪如泉涌。
晚间来访的人少了很多,虽然大家都悲伤的无以复加,不过也都知道这准王妃的身子在这么哭下去,少不得会步了逸北王的后尘,不由都劝慰着早早离开,要知道人伤心最怕人劝,不劝还好一劝那心伤的更是无以复加。
跪坐在灵堂上,陆小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两个眼睛已经肿的像桃子,尽力睁开眼也只能看见一条逢,见四下无人就陆小蓝在身边,陆小青不由咒骂道:“陆小蓝,你给我弄的什么东西?刺激的我的眼睛到现在还在流泪。”只见陆小青的双眼,就算此时话语并不悲切,但是那泪水依旧流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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