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很小的时候爷爷奶奶就不在了,我更是没见过了,我姥姥姥爷在我特别小的时候是见过的,但是我的记忆中仅留有的几个画面里,有一次我姥姥给我几个果子,我高兴的往屋子外面走,想到姐姐和哥哥还在屋子里呢,然后我又进去找他们,看到……看到姥姥给他们两个拿糖块,每人手里都有,还说:‘快收好,没几块了,别让晓晓看见……’我就站在里屋门口,看着姥姥往他们手里放好吃的,我已经记不得姥姥的样子了,只记得她手里花花绿绿的糖果……”
致轩更紧的拥住晓晓的小身子,想着当年那个小小的她是如何一个人站在门口看着里屋中那慈爱的一幕,不禁心疼的轻吻了下晓晓的头顶。
“其实,那个时候真的是太苦了,我妈妈身体不好,才把我送姥姥家呆半年的,她回来看我的时候,我抓着母亲的手,哭着让她带我走……其实,其实是真的没有那么多的好吃的,家里孩子又多……”
致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真的不知道,就那么抱着晓晓,知道她其实不是想要那几块糖,一个小孩子离开父母在别人家寄人篱下的,想要的是亲人的温暖,等回了父母身边,没有几年光景面对的确实父母离异,还是在那么不堪的qíng况下分开的,然后就是与亲人的与世长辞了。
“晓晓乖,老公给买好吃的,你看,我这次给你带了好多吃的和玩的,等回家了好好挑一挑,看你有什么喜欢的,等下次咱俩一起去的时候多买些回来。”
致轩拥着晓晓像哄着一个小娃娃一般劝着、宠着。
几人吃过午饭,进了病房,晓晓和致轩给陈爷爷喂了些汤和稀饭,陪着老人家聊着天,下午的时候,彭建涛几人也过来了,几个孩子在病房里陪着老人家聊着学校里一些有意思的事。这段时间,彭建涛和睿睿还有彭衍旭到厂部的亲戚家玩,晓晓有的时候就叫他们过来,几个孩子在病房里陪着老人,晓晓感觉病房里更有生气些,陈爷爷笑呵呵的听着孩子们聊天,心qíng也好了很多。
晓晓看着陈爷爷,那脸上都快不见ròu了,瘦的有些脱像了,晓晓是经历过这些的人,知道这个时候无论做什么都是来不及了,只希望老人能多开心一点儿,少一些遗憾。
窗外的夕阳斜斜的挂在那里,八月份了,一年中最热的时候,晓晓却感觉不到温暖,医院这个地方,永远给人一种yīn冷的感觉,晓晓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里作用,但是每到了医院,晓晓都不由觉得身上冰冷,如果可以选择,晓晓是不会希望自己在这个地方多呆一分钟的,但是,人生有很多事qíng,是不以自己的意志而转移的。
小舅舅开车送走了几个孩子,陈爷爷靠坐在chuáng头,今天jīng神显得格外的好,本已经浑浊的双眼中也有了神采。唤过身边的三个孩子围坐到自己的身边,挨个瞅了又瞅,满眼的欣慰。
“晓晓啊,爷爷啊,这辈子本来是不怎么喜欢小孩子的,可是看了你啊,就是心里头喜欢的紧,觉得和你这孩子投缘,等爷爷走了,你可要帮我看住你哥,让他好好的,早点儿结婚,给我老陈家添个孙子,我和你陈奶奶在底下也就瞑目了。你陈爷爷走到今天这一步,身无长物,实在是没什么能留给你的,哈哈,这话要是说给我那帮老朋友听,一定会被他们笑掉大牙的。”
陈爷爷说完从脖子上摘下来两条细小的金链子,拿在手中。
“这个是我和你陈奶奶当年订婚时候的信物,本来想带过去的,现在呢,就给你们两个孩子留个念想,这正好一龙一凤的双佩,致轩啊,你小子可要对我孙女好些啊,你要是不好好的把我孙女抓紧了,等后悔的时候哭都没地哭去!”
陈爷爷抓过晓晓的手,把那一对玉佩放进晓晓的手里,未等晓晓拒绝,摆手让晓晓不要说话,看向窗外,良久才回神,“我就不带着了,这背井离乡的,我去了也不能和老伴一起合葬了,还带着它有什么用呢,留给你们吧,帮我好好的把他们传下去,传给有qíng之人……”
第三卷
第1章 开学
在陈爷爷给了晓晓和致轩那玉佩后的第二天早上,陈爷爷就走了,走的很安详,脸上带着释然与解脱。
那天晚上,陈爷爷和晓晓、致轩三人聊到很晚,老人本来虚弱的身体忽然间就好了很多,给晓晓和致轩讲他当年风光时的事迹,讲做人处事的道理,叮嘱陈玉琦不要总想着那些没用的事,好好的活着,不要想着报仇,让晓晓帮自己好好看着自己的儿子……说了很多很多,最后累极,半闭上眼睛,说着他想自己老伴了,说有晓晓和致轩在自己儿子身边,三个孩子互相扶持着,自己也放心了,然后便慢慢的闭上眼睛睡去,一手抓着晓晓,一手握着陈玉琦,不肯松开。
晓晓木然的看着眼前那安详的面容,自己昨天明明有探过陈爷爷的鼻息的,他没有走啊,还有呼吸的,自己是一再确定了才回家睡觉的,怎么就忽然间走了呢,还是在梦里,毫无预兆中离世的。
“晓晓……晓晓,别这样。”
陈玉琦拉着晓晓的手,不想看到自己当妹妹一样看待的小姑娘眼里露出迷茫的神色,这样的小丫头太让人心疼。
“哥,我昨天看过爷爷的,他还有呼吸呢……”
陈玉琦不禁眼眶发酸,早上发现父亲离开时,自己心里的绞痛难忍都没能让自己落泪,知道自己身上背负了太多的责任,可小丫头的一句话却让自己有股流泪的冲动,这近一个月来,晓晓每次在父亲倦极睡去时小心探视他鼻息的举动都在自己心中一次次的洒下亲qíng的温暖,那每次放下心来时小脸上的笑容都让自己感到家人的关怀,又怎么会不理解小丫头此时的难过心qíng。
“你陈爷爷走了,他走的很安详的,这几年能有你陪着,你陈爷爷知足了。”
陈玉琦着急的哄着小丫头,怕她忽然间就号哭起来,自己怎么说都是个大人了,而晓晓还是个孩子,是个失去了自己关心长辈的孩子,看她平时每每紧张的样子,陈玉琦真怕晓晓受不了这个打击,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恩,爷爷走了……走了……走的安心就好。”
晓晓没有像陈玉琦以为的那样嚎啕大哭来发泄自己心里的难过,只是随着那句话,眼泪顺着脸庞如断线的珍珠般滴落,不吵不闹的,就那么泪眼模糊的看着chuáng上的那个老人无声的哭泣着。
晓晓再一次经历了这种事,不像妈妈走时自己满心的彷徨、难过,这次送别这位疼爱自己的老人,心里只有酸楚,那种子yù养而亲不在的酸楚,晓晓曾经想过多少次在考试后好好的陪着老人,陪着他回到他心心念念的家乡去看一看,去为他每每带着怀念的眼神说起的老妻的坟头去上一炷香,到他无数次念叨的老宅去走一走,可一切都随着他的离去而没有意义了。
致轩拥着晓晓,等到刘家和李家所有的人都到齐了,为这位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老人送别后,看着护士为老人蒙上了白布,遮上了那份安详的睡容。
农村此时还是比较兴土葬的,但是农场已经开始要求火化了,刘爸爸和李爸问陈玉琦的意见,要是想土葬也不是不可以的。
“其实都一样的,老人入土为安才好,不过还是要看你的意思。”
陈玉琦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看晓晓,“丫头,你觉得哥该怎么选?”
晓晓恍然回神,致轩皱了一下眉头,他知道陈玉琦的意思,陈老走时,让陈玉琦答应他,只要小丫头和致轩两人不让他回乡,他就不能回去,所以,他在等着,是让老人长眠于此还是带着老人的骨灰回到他思念已久的故乡去。
晓晓看向致轩,晓晓也懂陈玉琦如此问的目的,可是晓晓并不是很了解事qíng的经过,但是致轩和陈爷爷深谈过,他一定知道,只是几人都不想让自己知道,自己就乖巧的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但是到了这个时候,晓晓还是得问致轩的意思,自己并不知道事qíng到底有多复杂,而陈爷爷只有自己陈哥一个儿子在了。
致轩微不可察的对晓晓点了下头,握了握晓晓的手。
“哥,咱们还是选火化吧,陈爷爷还想和陈奶奶合葬呢,现在我们做不到,将来早晚有一天可以做到。”晓晓坚定的说。
大家沉默了,中国人对故土的感qíng那是深埋在骨子里的,无论什么事qíng都是不可能磨灭得掉的,陈玉琦握紧双拳,极力的压抑自己,点了下头。
陈爷爷火化后骨灰存在了市里的殡仪馆里,并没有选墓地,一是方便几个孩子来看望、祭拜老人,还有就是晓晓说:“那是一种鞭策,每每想起都会让几人多努力一些,早日让老人回去故乡,和他想要相守的人入土合葬。”
烧过头七之后,晓晓和致轩就快要开学了,这段时间两人一直在李家,晓晓心qíng一时还不能适应这个变故,再者也是为了多陪陪李爸和李妈。
李爸终于决定要辞职了,因为在山西之行后更是看到了煤炭上的bào利,李爸手里这几年也有些收入了,所以,李爸爸想在山西投资弄个矿,这样收入能更稳定些,有自己的货源比做中转客要更赚些,李妈的事业重心虽然还是在这边,但是陪着李爸东奔西跑的在南边也弄了服装厂,那个地方劳动力更便宜,服装批发业也比北方发达,所以两人都决定往南边移了,就是自家这边还有些事不能很快弄完,估计也得几年才能真的过去,两人因为都是东奔西跑型的,自然自己家还在上学的姑娘不能带在身边,想来想去,还是留在这里上高中的好,小舅舅还在这边,也是一个照应。所以李家两口子郑重的把自己家的姑娘托付给了刘家,也让刘家顺便照顾下自己的小弟,李爸李妈把抱着晓晓的脖子依依不舍的小宝哄过来,带着小宝走了,这回,据说要过年才能回来了。
小舅舅为了照顾晓晓,也到管局去弄了套房子,就在刘家那个小区,因为自己忙,到不能常去,偶尔去住上几天,晓晓和致轩就跑到小舅舅那里去住,等小舅舅走了再回刘家。小舅舅也是忙的,没事就得往出跑,谁让致轩弄了一堆现在看来还没用的地呢,总不能让那些地在那里扔着,虽说晓晓现在拿起存折看了都眼晕,但是那也是一串数字,并不代表自己就可以借着那数字让地在那里荒芜着,于是,可怜的小舅舅又跑到那里去继续盖大棚子去了,当然,效益是有的,分成还是按照以前来分,小舅舅多了不肯拿,其实是觉得加上分给自己外甥女的自己家没吃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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