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啊,你瞅你那话说的?唉!
娘问你,你爹和我是乱花钱的人不?”
毕月低头,紧抿着小唇瓣没吭声。
“你这是在跟我们当爹娘的分你我?还是不放心我乱花钱吶?”
“您可真是!我什么时候那么说过了?”
刘雅芳点头承认:
“是,娘这话说的歪了。俺闺女不是那样的人。
可你瞅瞅你刚才那是啥意思?
妮儿啊,娘拢共就生了你们姐弟仨个。
嗯那,上回是拥护(因为)你舅那二十来块钱。可你就因为那事儿跟娘开始隔心了?
你舅再亲能亲过你们仨吗?我能给他二十救救急,再多,不用你当时跟我吵吵把火的,我自个儿也舍不得啊!”
毕月那小脾气啊,真是腾腾火起。
她明明在医院时,真心劝过自己,楚亦锋也说过,毕成也说过。她自然意识到自己也有问题。劝的她今早耐着xing子在医院里等,本来还觉得自个儿挺有进步的。
可她此刻,真心觉得自己是自带跟刘雅芳不对付的体质!
唠存折呢,就说存折的事儿,你说她娘在那胡扯八扯啥呢?
那都啥时候二十块钱的事儿了,过去了就过去了,谁跟她提那事儿了?
毕月之前一直压抑着脾气,语气都是打商量和无奈,可现在真是控制不住了,她嗓门飚高,气呼呼瞪眼说道:
“娘,我发现我真是跟你说不了话,你没咋地呢,能把我气死。
你说多简单个事儿,你硬在那扯的像是我多不孝似的。
我跟您说,跟人算计,我有心眼也好,小心眼也罢,可那都是对外人。
跟自家人,我从来就没那个闲时间算计来算计去,也没那个必要。
我要是真跟您隔了心,我告诉你钱放哪是要闹哪样啊?!
我这不是做梦了嘛!
就你这xing格,寻思您别一顿瞎藏,藏到最后再藏的找不到哪是哪了,咱那数额现在能算是巨大了,去银行补办怪麻烦的,我自个儿管。
再一个,那钱以后gān点儿啥还得用呢,我还许诺给大成买房子。
放你那,你这事儿那事儿的再拦我,问东问西的,麻烦,我用着也不方便!您明不明白?我的天啊!”
毕月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身心疲惫,她觉得在她娘面前,gān控制都控制不住。
呦,闺女跟她想一块堆儿去了。主动提了要给大成买房子。
啊,闺女不是跟她隔心,也不是不放心她管钱啥的,是怕她拦着gān正事儿。
刘雅芳眼里含笑了,表qíng略显复杂,上前拽住毕月的胳膊,看毕月自个儿在那像是较劲似的,她叹口气道:
“我发现你这孩子,脾气咋那么大呢?这家伙,跟我说话又瞪眼又跺脚的。你说你这样的,将来给人当儿媳妇,那婆婆能容你吗?”
好嘛,她娘又扯几年后了。
刘雅芳斜睨毕月,撇了撇嘴:
“我和你爹有多少,不都是给你们攒的吗?那还能攒别人兜里去?
你要gān正事儿,娘指定不拦着。我不给你是不放心,我保证。啊?闺女?”
毕月借势甩开刘雅芳的手,板着小脸儿约法三章:
“咱可先说好了,我要用,必须给我。”说完抬腿就走。
第二八一章 新三年旧三年,一唠就唠从前(二更)
“gān哈去?”
“出去一趟。”
“出去是上哪去?”
……
真烦。咋啥都管呢?
毕月无奈道:
“去趟饭店。年根儿底了,算算账好关门,让大山哥不行先回家过年。
就我小叔那小夏利,能坐下这么多人啊是咋地?得提前买火车票啊?”
刘雅芳马上瞪大眼,兴奋了,俩眼冒光:“啊,去那算钱啊?那你等会儿我,我跟你一块堆儿去。”
毕月烦了,叹气道:
“您去算gān嘛的啊?”
刘雅芳真就开始找头巾子了:
“你说是gān啥的?一个是大山那孩子,他爹娘都回村儿了,我和你爹来了,理应得去瞅瞅。
二一个是,你不说了吗?算算账,你一个大姑娘家身上揣钱不安全,咱娘俩正好算完账去银行,趁着人没关门都存上。”
刘雅芳越着急越在屋里转圈儿,她头巾子呢?
一拍脑门想起来了,被陈翠柳都哭的脑门冒汗了,摘下扔那屋了,边要往外走,边继续絮叨道:
“可挺好。看看那面能收多少钱,我昨个儿睡不着觉还和你爹合计呢,要是能凑上八万整,那一年光利息就老了……”
“得得得!您可快打住!”毕月伸出一只胳膊拦住。
细了高挑的毕月,微侧身站在屋门口,没了刚才的无奈和qíng绪激动,有点儿公事公办的意思,告知刘雅芳道:
“娘,那钱您可甭惦记。您要是去看大山哥,行,明天去。
我是去算账,不是去唠嗑的。
算的还是给大山哥分成的钱。
我那份存不到咱家折上,不动你那折上钱就不错了,那还是怕账目乱套才没动的。没八万的事儿哈。”
“为啥?啊,不拿钱还要搭点儿是咋地?”刘雅芳不明白。啥?白忙活啊,饭店成赵家的啦?
“为啥?因为我小叔出资买的门市房,写的是我名。那本该是我掏钱买的,我当时哪有啊?
我小叔又不分利润钱,我不得把挣的钱存上,把房钱还给我小叔吗?
我饭店那头,现在别说一分钱都拿不到,我还欠着外账呢。”
刘雅芳没想到是这么回事儿,脸上的喜色不见了,嘟囔了句:
“那你小叔那,管你要了是咋的?还是……”
毕月也没想到,没想到她娘居然这样:
“您咋能那么想?他不要是不要的。娘,您可别再说没结婚前是一家。
您管我们仨,管了也就管了。咱是一家人。
人我小叔都三十多岁了,我爷奶都不在了,他有多少都是他的,跟咱家可没关系,咱们不能那样,您明白不?”
刘雅芳心话了:
我啥不明白?
我要是那占便宜没够的嫂子,我现在就提过去,你小叔就是再不乐意,也得把钱jiāo我这。
刘雅芳“哼”了一声,跟毕月撇嘴嘀咕道:
“你这孩子,从来都跟外人这个那个的臭讲究,跟我你就会使厉害。就像我怎么回事儿似的?
你啊,当时你小,备不住都不记得了。
过去搁一块堆儿过日子那阵,你爹挣公分养你叔,结果你叔偷摸开手扶车出门拉沙子挣的钱,你奶偏心眼都给他单独攒着。
这票那票的,说是给他将来娶媳妇用,不给咱家花。
你奶啊,有时候也挺让人寒心。要不说偏疼儿女不得挤呢?怎么样?到了是我和你爹养老送终吧?
你奶眼瞅着你那棉裤脚短的都要盖不住脚脖子了,她都不说给买点儿棉花。
后来没招了,我把我棉袄后背那块给拆了,掏了点儿棉花找块破布给你补的。
还你奶亲,你小叔亲,到真章谁行?我告诉你,大妮儿,别不知道个里外拐,到啥时候也得是我和你爹。
那时候你叔岁数小,我和你爹就跟养活四个孩子似的,半大小子吃穷老子,那老人说的话就没有差过的。
他一顿二大碗,全家就他一人吃饱了。
你和大成半夜饿哭,哭的跟野láng嚎似的,你们在炕那面哭,我在这面抹眼泪儿的。
你爷奶那么大岁数能挣几个公分?还不都是你爹和我受累挣?累的一身病,养活他。
我这个嫂子还咋的?对他毕铁林实心实意。那时候那么穷,我都没说啥,我现在还有啥想不开的?
唉!我要是那横不讲理的,他现在没成家,当年也都没分家,现在有俩钱儿了,jiāo给我管咋地?理应的!”
毕月也想叹气。
她发现了,她娘现在有点儿更年期,话那个多,特别能扯。暑假回家那阵,胖大娘指使她娘gān活,她娘都不敢吱个声,还给她气够呛。
现在再一看,真是刮目相看,都快要给她啰嗦哭了。
前三年后三年的,要是陪她唠,那没个头。
瞧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表,对还想继续挑理的刘雅芳道:
“娘,咱回来再唠成吗?
再说一码是一码。您别老提过去那些老皇历。
人我小叔也没跟咱家分你的我的,这不是我嘛,是我不想让账目混乱不清,该怎么着怎么着,没那个必要一家不一家,两家不两家的。
你说咱家现在又不缺钱,让我小叔给买门市房算怎么回事儿?对不对?
不像是缺钱应急,再说手头不是宽裕吗?饭店那面的利润我用不着,一点儿一点儿的,到月分红就存上,我不想写我名的房子,闹个我小叔给花钱买的,那会显得我很无能。”
这算是毕月破天荒的安抚?总之,效果不错。
刘雅芳虽还是一副不痛快的样儿,但点点头:
“那你快去吧,刚出院,算明白了就痛快回家。你招点儿家,让娘省点心儿,行不?”
毕月系着一米来长的米白色毛线围巾,边走边一圈儿又一圈儿的往脖子上绕。
刚走到大门口,刘雅芳喊道:“下晌想吃啥啊?”
“随便!”
陈翠柳站在屋门口,看着大门那闪出去的倩影,红肿着一双眼睛,真心的羡慕毕月。
她不明白,同样都是女人,她也没比毕月大几岁,怎么命运就这样?被拒绝还是羞rǔ的方式。
“雅芳姐。”
刘雅芳正拎暖壶往大铁盆里倒开水呢。
她得给毕月那些在医院用过的chuáng单被罩洗喽,还有她闺女来月经弄脏的线裤啥的,忙完还得抓紧给她闺女做点儿好吃的,听到开门声抬头:
“翠柳啊,到底是咋的了?”
“雅芳姐,我想回家。”
第二八二章 急了拐弯儿的小心思(一更)
翠柳说啥?回家?啥意思?
甭管啥意思?回家可挺好。
刘雅芳指了指书桌前的椅子,意思是让陈翠柳坐下。
她自个儿坐在大铁盆前,拿起搓衣板上面的皂胰子,往被罩上边抹边假装关心问道:
“翠柳啊,你这是想家了吧?”
“雅芳姐,我……”陈翠柳一副又要掉泪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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