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月看着心不甘的刘丰和,提议道:
“嗳?舅,我爹年后去京都做手术,下不了chuáng。你要手头没啥事儿,能不能去照顾两天?”
“我、我不种地啊?家里一摊子事儿呢。”
……
毕月在工作这个话题上陪着笑脸,即便死命看不上她舅,她也时刻提醒自个儿,那是她娘的亲弟弟。别让娘为难。
但忍来忍去,到底还是前功尽弃了。
舅姥爷一家人坐着手扶车在天擦黑时就走了,还顺道捎走了舅妈。
家里的外人就这胖舅舅。
刘丰和往炕头一歪,愣说要在这呆几天。没招啊,谁能当着刘雅芳的面前撵人呐?
毕月坐在小板凳上,望着眼前一洗衣盆油乎乎的饭碗盘子啊,皱皱着小眉头,用衣服袖子蹭了蹭额头。
边拨愣水,边小声碎碎念抱怨。
从她看到她娘刷碗糊弄接手那天,真的,毫不夸张,她恨不得顿顿得刷一洗衣盆饭碗。
那碱面子烧手,烧的她天天晚上得抹一层厚厚的雪花膏。
洗衣盆刷第一遍,还得挨个放大锅里再洗一遍、烫一遍的。回家过年,一点儿没胖,倒好像又瘦几斤。
“毕月啊?”
听到刘丰和喊她,毕月装聋没回话,还回身看了眼在大门口跟胖婶家正唠嗑的刘雅芳和毕铁刚。
“毕月我跟你说话呢!”
毕铁林泡茶的动作一顿。
毕金枝正在扫一地的烟头,她接话道:“你喊月月啥事儿啊?那孩子gān活呢,是要喝茶水醒酒是咋地?”
刘丰和不在意的一摆手:“毕月?给舅端盆洗脚水,要烫点儿的。”
毕成捂着小腹走出了屋。
“姐?”
“姐啥姐,惯的他。”毕月抢下了脸盆。
她就纳闷了,咋家里这么多人呢?乌央乌央的。
姑姑舅舅的,村里的。
啊,她要烦死了!
刷碗gān刷刷不完,正闹心巴拉的呢,这一句洗脚水算是戳她肺管子上了。
毕月使劲拽开了屋门,瞪着俩大眼睛,一看就是要找人吵架的架势:
“舅!你咋好意思说的?我凭啥给你端洗脚水?我忙的脚打后脑勺你看不见啊?!”
“嗳?”刘丰和腾地从炕上爬起坐在那,指着毕月骂:
“你这孩子,怎么跟我说话呢?这要是你弟弟,我大嘴巴子就得抽他。给长辈端个洗脚水你还叽叽歪歪……”
毕月往前上了一步:“你敢?你抽我一个试试?”忽然扯脖子喊道:
“你说你到底要要啥,哪样吃喝你看上眼了,你说出来,我都给你装走!
我娘兜里没钱,我早在你来之前就划拉gān净了,甭指着借钱……”
毕金枝一手拽着毕月的胳膊,一手半堵住毕月唔唔的嘴,边往外拉走,边心里直折个儿。
她真怕毕月下一句就是撵人的话:“你给我出去刷碗去!”
这边儿,毕铁林已经像是劝架的架势,架着刘丰和往外走,边走边说:
“来,我开车送你。别跟她一样的,孩子嘛。消消气。估计是活多累着了。那孩子一天天不出门,竟在家帮我嫂子gān活了。憋屈着了,气不顺。”
毕铁刚和刘雅芳回身,看到毕铁林和刘丰和“搂脖抱腰”出来了,傻愣在门口,两口子异口同声问道:
“咋的啦?”
“没啥事儿,我送他回家,喝多了。”
刘雅芳拉下了脸,对毕铁林不满道:“不是说不走了吗?这天儿都黑了。”
刘丰和借着酒劲儿,几步路被毕铁林硬搀、搀的直晃悠:
“姐啊,你家毕月是头子。行了,啥也不说了,你们就惯着吧,再见,姐夫!你好好惯着吧!”
厨房里的毕月,给她胖舅舅都气走了,她还没消气呢,那饭碗被她摔的叮咣的,看的毕金枝也火冒三丈。
“再看不上他吧?有些话也不能直说啊?”
刘雅芳气呼呼地进屋:“你又咋地他啦?”
毕月嗖地扭头:“爹,你就喝吧。天天招一堆人喝,身体不要了?娘,你就护着你弟弟吧,你今儿要敢骂我,我连夜买火车票走!”说完,一拧身子直接进屋,往炕上一趟,挺尸状态。
那副样子,看的所有人生闷气。
毕成默默不语,他心思:他姐走,他也走。以前那些寒假暑假,他是咋熬过来的呢?放假是最无聊的时光。
第三百一四章 月亮快哭了(二合一大章)
平日里不显,看不出毕月有个好人缘。
她这一明晃晃的急眼了,一声不吭的生上闷气了,连着碎嘴子刘雅芳gān啥都放轻动作。
就怕招着毕月的眼,再pào筒子放起来没完没了。
这眼瞅着家家吃完晚上饭要闲出屁来了,有点儿动静,人家都能听见。
毕月闻着满屋子剩余的菜味儿和飘散的酒味儿,她心里堵的厉害,翻了个身。
那味道在她看来,老臭了。
不知道的,以为不是搁家呆着呢,是在那种环境脏乱差的小饭店。而且她这个服务员还不挣钱。
最先开口哄毕月的,不是默默坐一边儿靠火墙看书的毕成。
他怕他姐啊。
就他这双胞胎姐姐,上来那股劲儿,根本不听劝,毕成觉得只要一开口,他姐准保喊:“你给我闭嘴!”
也不是嘴碴子厉害的毕金枝。毕金枝是怕劝多劝少的,她嫂子在跟前儿呢,再小心眼跟她不乐意。
而是满身凉气刚进屋的毕铁林。
毕铁林两手拄炕撑着身体,坐在炕沿边唏嘘地自言自语道:
“唉,这给我冻的,让你舅好顿支使,可着他们村绕了好几圈儿,一会儿你起来跟我加油去。”
没人接话,继续道:
“又被扯着见村长啥的。你说我也不认识。”
刘雅芳不接这尴尬的话题。那是因为她用脚丫子猜都能猜出是咋回事儿,就不废那个话了。
其他人都碍于刘雅芳,也没人说话。
毕铁林没尴尬,那张脸不知是冻的还是喝的,通红通红的,回眸拍了下毕月的小腿,示意我是跟你说话呢,搭搭茬,问道:
“听说你要买火车票回去?不跟我一起走?”
毕月翻了个身,给她小叔后背,也没给她小叔面子。
她觉得她小叔自从回了老家,智商减半。跟谁都哥俩好,烦死了!
闷声闷气道:“嗯。”
毕铁林眼里带笑:“是亲侄女吗?咋那狠呢?我一人开两千多公里啊?”
毕月嘴不让人,一点儿没停顿回嘴道:
“是亲叔吗?开车累的我再腰间盘突出,一辈子的大事儿,你才狠吶!”
毕金枝憋不住乐出声。
再一联想到刚才侄女和刘丰和大眼瞪小眼,用着特别无奈的语气扯嗓门喊“你要啥,都给你装上”,“我娘兜里没钱啦,早在你来之前我就划拉gān净了”,在那直个小脖,两个小手气的紧着拍手背儿喊话,她就觉得更是搞笑。
毕金枝这一乐,乐的刘雅芳心里那个不慡啊!
刘雅芳心话:养女随姑,随你这个姑姑,不讲理劲儿,一样一样的。
不过随着毕金枝这一乐出声,屋里不再是沉闷的气氛了。
只不过,不再沉闷是指人姓毕的,这里不包括姓刘的。这功夫了,就看出来里外拐了。
刘雅芳心里十分不满,虽然毕金枝和她还有毕铁刚说了因为打洗脚水,可她觉得闺女给亲舅舅端盆水咋地啦?就是上手帮着洗脚又能咋地,舅舅是长辈,不应该吗?
别看刘雅芳平日里护着毕月护的不行,但一到她弟弟那,她就偏心眼。
倒是毕铁刚知道咋回事儿后,唉了一声,意思了一下他的无奈,转头就出门蹲茅厕去了,真就没说毕月半个“不”字。
不高兴是不高兴的,但刘雅芳还得压抑着,因为那不是收到她闺女提前警告了吗?不敢大声骂。
嘟嘟囔囔道:
“你刚多大点儿?你腰眼子还没长全呢,你还腰间盘突出。
以前回回考第一,还能有个方面突出。
现在一问名次,你就跟我俩打马虎眼,哪个学校不排名次?大学多点儿啥?竟跟我使厉害的能耐。
我看你现在就剩这脾气挺突出。
就那一个舅舅,都给人气走了,你还来气儿了。
那还让我们咋地?你上天得了呗?!”
毕铁林真怕她嫂子再给毕月拱的火更大,赶紧抢话道:
“你要是腰间盘突出,我自个儿开到家就得腰肌劳损。考虑考虑?跟我一块堆儿回去吧。你坐火车吃香的喝辣的,不够意思啊大侄女?”
话音儿刚落,一股凉风chuī进了屋。毕晟被毕铁刚连推带搡地赶进了家门,就差上脚踹了,只听毕铁刚骂道:
“东一趟西一趟的,打回来你就不招家,跟狗蹦子似的天天蹿达。
你是大马猴子啊?个缺心眼的东西,又不戴棉帽子出门,你个傻小子火力旺的都不知道冷热了!”
毕晟用袖子蹭了把鼻涕,不在意回道:“我又不是冻死鬼托生的。”
哐地一下,直扑热炕,探头瞅毕月:
“姐,嘎哈呢?不是要给我做糖葫芦?咋地了?没出门还被冻感冒啦?爹啊,你看我姐,就搁家圈的,上火啦。”
毕月扭头给她弟一个后脑勺,懒得搭理。
她有点儿咋哄也不开晴的状态。
要不说毕晟那孩子的无心之话才说到重点。
毕月确实上火了,她从没有拿出过好多天时间闲呆着的时候。
关键她还谁都不认识,不能出门溜达。
谁来了,除了说一些车轱辘打招呼的客套话,再就说不出其他来,就跟哑巴瞎子一样。
啥啥不道,谁谁不熟,赵大山还躲着她不商量饭店的事儿。
每天炒菜烧火刷碗洗衣裳,被她爹娘指使着拿着相机,拍跟这个照那个合影的,她还得调动起qíng绪配合。
总得对来人露笑脸吧,怕别人尴尬放不开不好意思,她就得显得积极点儿,无奈至极且憋屈。
刚才毕月跟胖舅舅拌完那几句嘴,被毕金枝薅到外屋刷碗时,她看着手边儿一大堆饭碗,差点儿自己把自己给气哭。
而毕金枝看到毕月眼圈儿红了,当时给理解成是毕月脆弱了。毕竟以前的毕月,就属于神经敏感爱偷着哭的那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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