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ī蛋炒柿子没必要!”夏天了,眼看就要到家了,后院子里一下子柿子,爱吃回家让娘炒。
“白菜豆腐行,这个要!”他算看明白了,他姐他挡不住。
“来三碗!三碗姐,我一碗就够用!”
大叔不耐烦地扯掉白帽子,这天儿可真热,这俩人上他这逗闷子来了?!
毕月挥了挥手,转头看向窗外看景:“是我给你钱,去吧。”自动屏蔽掉毕成嘟嘟囔囔的啰嗦声,嗯?什么声音?
毕月探头半站起身子,隔着一排空座,另一排坐着两个男人,桌子上都是菜底空盘子,那俩人在小声说着话,而他们对面还斜躺着一位,打着呼噜。
毕月眨了眨眼睛,转身站起,直奔白帽子大叔。
“姐?你?”还点菜?不过日子啦?!毕成生气了。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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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觉得这餐车老头是个大叔,毕月嘴上叫的是……
未言先笑,“大哥,他们这吃完能歇着哈?不用走。”搭话儿。
餐车乘务员走南闯北,啥人没见过?这点儿事要是不开窍,他也不用混了。
没以貌取人,这趟车看人下菜碟,不准成。
不过乘务员大叔态度不算热qíng,稍冷淡道:
“这餐车里现在呆着的,看明白没?一日三餐,餐餐不落(la)坐这吃。”
“啊,那自然不能来回折腾。”毕月说完想了想,下狠心补充了一句:“我们明天也点菜。”
“你在哪下车啊?”
“哈拉滨。”
大叔胳膊肘拄在卡台上,嗤笑了下,低头看账本,态度比照之前的冷淡更不咋地了:
“那可不行,扰乱车厢秩序。这餐车不是我一人说的算的。”
毕月掏兜,仅有的二十块人民币轻放在账本上,往大叔眼么前又推了推,推近看清楚喽:
“呵呵,大哥,我一个女同志没个座不方便,你看……行个方便?啊?我常来常往,总去那面,咱们多打jiāo道就有了。”挑了挑眉,笑了笑,有些事qíng不用言说。
按照常理,二十是少了点儿,别小瞧这“实权”,可她还点菜呢,这里面利润大着呢。
就她刚才点的那些,毕月也ròu痛,这年代,那顿饭搬到火车上就得花三四十。
……
“倒货倒钱”的列车,钱的铜臭气自然也重,到啥时候都那么一回事儿吧。
毕月认了。
她不是熬不下去,她是怕jīng神崩溃。
那种大半夜哪个老爷们睡的迷迷糊糊去厕所,路过她和毕成时不小心踩一脚,或者座位上任何一个人起来,折腾的他们也得跟着站起来,太折磨人了。
不是挣钱了吗?
下了火车还得倒两趟客车,客车完了坐马车牛车,运气差备不住还得腿着爬山。
光想想就觉得浑身要散架子了,要了血命了!
……
“姐,你变修了!”毕成赌气囊塞地坐那生闷气。点菜又是ròu又是菜,还来个汤!比过年吃的还好!
那些吃的,他忍一忍琢磨琢磨也能理解,也许他姐都是为了他,可花高价买坐,眼瞅着再有一天多点儿就到地方了,这是要gān哈呀?!
变修是啥意思?东北磕?
毕月不明白也没问,她就跟没听着似的看向窗外。
在毕成的眼里,眼前的姐姐又恢复原状了,和原来那个姐姐的xingqíng重合,不爱吱声、心里有数,但犯哏!推一把都不带搭理人的!
毕成往前凑了凑,再次qiáng调,脸色涨红,被他姐气的:
“姐!你要是不吱声,我可去把钱要回来了?!”
言简意赅,毕月平静道:“遭罪。”
“那罪不就是人遭的?”
“我不想和你吵。”
……
等菜上来了,四碗大米饭也端上了桌,毕月一个人在夹菜。
她嘴里塞着糖醋里脊,明明嗓子肿痛的厉害,说话声音嘶哑难听,堵的就像是只剩条fèng隙了,可她却顾不上让味觉多感受酸甜的糖醋味儿。
表现的连丝疼的感受都没有,饿极了,什么都顾不上,迫切地、顾不上细嚼咽下了肚。
饿,前前后后这么多天,终于吃了顿像点儿样的饭菜。连续吃了几口,发现她大弟不伸手不动筷。
毕成认为毕月哏,毕月认为毕成一根筋。
毕月这才抬眼,认真地看向闹脾气的毕成。
筷子递过去,毕成不接,毕月拿着筷子又往前送了送,毕成没买账,向来不是好脾气“惯孩子”的人,毕月的表qíng也冷了下来:
“大弟,你还有力气闹脾气?咱俩再饿下去,离得胃病不远了。你别跟我说什么面包够吃你不饿,那种笑话听起来只会让人脸红!”
毕成倔qiáng地一扭头看向过道,任由饭菜的香味扑鼻,喉咙处动了动。
一个正长着身体的大小伙子,居然尖下巴了,眼睛也抠抠着,胡子拉碴的,比她第一次见他时还瘦……
跟着她这个姐姐确实遭罪,卖油条比她还能吃辛苦,大中午顶着大太阳卖汽水冰棍……
没过什么好日子,真怨,也该怨自己,她这个当姐的……
毕月声音软了下来,再次递过去筷子,毕成不接,毕月gān脆半站起身,隔着桌子拽毕成的胳膊,有那么点儿哄人的意思,嘴里碎碎念般地劝:
“家里那样,那么难,为什么要送我们去念书?无非就是想让我们好好的。
啥是好好的?就是身体好!人要倒下去了,咱俩挣多少都没用,是不是?你咋这么倔?
这最起码能直直腰,吃点儿热乎饭,钱不钱的,回去时不至于熬的两眼发黑、脸色蜡huáng。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得胃病得跟一辈子,治不好!”
毕月把筷子再次放在毕成面前,说实话挺无奈,就大弟的思维不是一天两天能说明白的。
包括她自己,刚来这时代几天啊?当她舍得吗?差点儿被同化喽!
这餐车这么松快儿,这列车上比她姐俩有钱的多的是,像他们一样挨饿没座的也多的是……
可这时代人的思维,真是能省一分省一分,要不然怎么明明兜里揣着一沓子钱,连餐车的门都不敢进?
用大弟的话就是:“罪就是人遭的。”
但毕月刚才有那么一瞬觉得恍惚,她觉得自己可笨了,就是源于那该死的“钱”束缚了她的手脚,想得多,什么都不敢!
她确信敢舍得、有舍有得的人才有大出息。
比如旁边桌那三位,听听,现在仨人一起打呼噜,先说人家想得开,心大想得开的人才能gān大事儿!
毕成还是在纠结中,夹菜,夹哪个都闹心,瞅瞅那豆腐汤,看了眼让他纠结的大红柿子,到底又啰嗦了一句:
“吃热乎的也不能一下子点这么多。姐啊,算了算了!”
嘴里塞的鼓鼓的,说话还往外喷着饭粒子,可见饿极了,刚还说算了算了,等咽下去又说了一句:“高粱米饭就行,大米饭不实惠还贵。”
……
十一天的人在旅途,在这顿花了好几十冤大头钱的一餐过后:
毕月手背搭在脑袋上,直挺挺地躺在餐厅的椅子上,两条小细腿还在外面啷当着,毕成那面已经有了呼噜声。
啥叫吃饱的滋味儿,啥是能直直腰撂倒了!哎呀,真是钱难挣、屎难吃!
还有,好吃不如饺子,舒服不如倒着,可真幸福啊!
第三十八章
(距离上架入v还有三天时间!)
千山万水脚下过,浑身急的直冒火,向着那梦中的地方去——莫斯科,实际上没有传说中那样不错。
真是旅途多坎坷啊!
去时的路,不多说,在毕月看来,管咋地不是出国玩,遭点罪又如何,尤其是第一趟刚上车。
啥玩意儿就怕连续作战!
“连发”太熬人。在莫斯科都没站脚,卖完又爬上火车,啥旅途也得悔过。
唉!
……
就说说回来的道吧,回来头两天的旅程,坐在旮旯打经、守夜、防贼。
就怕列车挂着两节外国人车厢,外国佬gān两票就跑,哭都抓不到人,万一要是眼瞎相中他们呢?!
中间那段时间,可下把外国佬盼下车了,又怕二虎吧唧的同胞们来个打砸抢,毕月让许大叔讲的“飞哥传说”给吓着了。
他们姐弟俩明明满心满眼都是阳光,这下可倒好,看谁都像小毛贼。
终于啊,没剩多少路了,心里胃里暖洋洋了。
以上,在列车减速时,毕月就在琢磨这些。
也许是酝酿qíng绪酝酿的太足了,心里话儿太多,当毕月听到广播里那句:
“各位旅客,列车即将到达哈拉滨站,请在哈拉滨车站下车的旅客,准备好自己的行李下车。本次列车即将开往……”
毕月太激动的结果就是机械地站起身,低着头拽了拽衣服,就像是拍了拍“尘土”的麻木演出。
没看毕成,又随着毕成的脚步向餐车外移动,连白帽子大叔问她:“到站了?”,毕月都没回答。
人太多,毕成一直没注意到他姐的qíng绪,直到走出哈拉滨出站口,走到火车站站前的广场上,他才转身。
毕成正要小声跟毕月商量去哪把美元换人民币时,大小伙子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姐?”毕成把几个空胶丝袋子夹在腋下,扯住毕月的胳膊,“姐你咋啦?哪疼?感冒挺不住了?”
毕月拧不过毕成,不得不抬头。
眼圈儿通红,有点儿害臊想憋回去,又有点儿想大哭一场。以至于她的表qíng很纠结。
毕月抬眼看向火车站正上方挂着的大钟表,眼泪到底还是掉了下来。
毕成正急的不行的时候,大手正想要去捂他姐额头时,他听到毕月说:
“特妈的,真不易!”
毕月说完这句倒坦dàng了,没了之前掉眼泪会不好意思尴尬,她就那么认真地看着圆圆的大钟表,哭的直抽着鼻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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