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姑快崩溃了。之前gān架有事儿gān,提着那口气,现在真是不好说。”
“咋整啊?不能神经了吧?哎呀我的老天啊,付国这个该挨千刀的!”
刘雅芳吸了吸鼻子,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的,那咋整?
她就开始往自己身上想,要是她该咋办,结果跟着哭的更厉害了,本来是想做饭,全家都中午了,水米没打牙。
“会!铁林,会的。就像你进去过,你明明是冤枉的,可没人管你是不是冤枉的。
就像将来娟子说她没爸,没爸不是我造成的,不是她不懂事儿,你明白吗?!”
毕金枝眼圈儿含满了泪,泪光中,她抱着付娟,听着女儿的哭声,感觉一颗心被揪的碎了。
只觉得都是她害的。
她觉得她要能预料到会有今天,以前她好好对闺女,不会轻易地举手就打。
都是因为她眼瞎,孩子才托生在她的肚子里。
娘俩抱头痛哭,毕金枝喃喃道:
“我离了,他现在过着都不消停,指定得找。就他那样不闲着的,他指定得再成家。
铁林,你不懂,你不懂,我活着就为闺女,以后也为她。
我都被坑成这样了,我哪有什么后半辈子?
我只要一想到他要敢领别的女的,让我闺女叫妈叫阿姨……
去他那想瞅一眼,还得看那女的脸色……
我孩子,我家娟子咋这么可怜?
可怜到,呜呜……
以后找对象得跟人家说,她是缺爹少妈的,要先问问人家能不能过得了这关?会不会嫌弃她?
结婚都得被婆家瞧不起,没等进门就得被婆家私下说,她爸妈是离婚的……”
毕铁林一个大男人,眼圈儿红了,他觉得受不了了。
他姐呜呜淘淘的哭,孩子顶着肿眼泡看他,估计都不懂以后真有可能面对的场面。
毕铁林赶紧站起身,将头侧向另一边,不敢看毕金枝,说话前要先深吸口气才能忍下嗓子眼的酸涩,这才说道:
“姐,你能别这样吗?”
毕金枝松开付娟,一把拽住毕铁林的胳膊:
“老弟,你就当姐没出息,像月月那孩子说的,我其实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们。
你们给我出头,给我出气,给我挡在前面,甚至连后路都帮我能安排好。我却没大能耐立起来。
谁的娘家能这样?我为我是毕家的女儿高兴的要死。
可你就当姐这辈子没出息吧,我一定要要付国那个人,我就把他当个活死人摆在那!”
最后一句话,毕金枝说的咬牙切齿:
“从今往后,你们谁也别贴补我!我要让他一辈子给我赎罪!给我当好娟子的爹,摆在那!”
毕铁林没影子了,在毕金枝的怒吼声中,他冲出了屋子。
都没用他说话,毕月就递过去了车钥匙和相机。
“你妈的,付国!我今天弄死你!”
毕铁林一拳头砸在了缺门牙且鼻青脸肿的付国脸上。
付国这次还手了,在毕铁林又一个拳风扫过来时,他用那只没伤的胳膊架住,看清了毕铁林眼中冒着火光的不可置信,泪意急出眼眶,喊道:
“铁林,打我要分个时候。我上门让你打。可今天,今天……看在我娘的面子上,她要不行了,她要不行了!”
随后在毕铁林一愣神时,付国重新捡起地上那个属于付老太太的花包袱,拔腿就跑。
付老太太吊着最后一口气,她望了又望门口,她想看看她孙女,她想再打一顿儿子,她想替儿子去求qíng,觉得儿媳妇看着她年纪大了,应该能有通融的余地。
然而,她有很多事儿想做无能为力,很多话想对毕金枝说,也只能放在心底一遍一遍重复着:
娘以前因为你掉了男娃,骂过你,打过你,娘不对。
你回来过吧,我好好待你。让付国连本加力的待你。
我从没想过,我老付家有一天要换个儿媳。哪怕没有男娃,我乐意你。
你那人,xing格慡利对我实在,我都知道,我就是不知足而已。
我总寻思过日子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面压倒东面,就总想着拿着你。
我要知道那许小凤那样,过年那前儿我一定用大棒子给她打出去。这是我最后悔的,是我这个老不死的,招家里祸害了。
现在我要死了,再不会招家里来人了,为了孩子,要好好的继续过下去。
最终,付老太太用尽最后一口气,只来得及指着包袱说了句:“都给你媳妇!”
连嘱咐她儿子一定要哄回媳妇,要利用她死求儿媳心软的计策都没有说出口,就先于许老太太走了。
官方的说法是,老人嘛,摔一下都能要了命,老死的。
第三五二章 或许天高任鸟飞(四更,为我是你铁粉和氏璧+4)
“娘!!”
付国趴在病chuáng上,悲怆地喊完,一把搂住已经歪头的付老太太。
这是他最后一次,再抱抱他娘留有余温的身体。
这一刻,他觉得没意思极了。
因为平日里那个最护短他的人没了,世界上最疼他的那个人也没了。
还是因为他没的。
……
刘雅芳将大葱递给毕月,两手翻转了一遍蹭了蹭身上的围裙,将手上的水蹭gān净后才说:
“我去给娟子买孝布去,你炝点儿葱花做点儿热汤面条就得了,估么着没人能吃多少。
等会儿娟子打完酱油回来,你别嘴快,让你姑说。”
刘雅芳边走还边唏嘘了声:
“唉,真是,作吧,要不作?能作死一个嘛!”
毕金枝盘腿坐在炕上,她不可思议地扭头又看看窗外。
如果不是大老刘来了,哪怕就是付国来说他娘死了,她都不会信,觉得那是计策,那是在骗她。
没了?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就过了一晚上,只不过才一个晚上,昨天还活蹦乱跳跟人gān架呢!
似像是感觉出屋里毕金枝的疑惑,来报丧的大老刘再次确认喊道:
“弟妹,快收拾收拾吧,咱领着娟子过去。
是真的!我别的敢开玩笑,能拿这事儿开玩笑吗?
我那兄弟现在像半个傻子似的在医院等你呢。
唉,我知道难为你了。
可医院那头就剩他自己了,你知道的,他家连远方亲戚都不在跟前儿。
你、你不看僧面看佛面,见见老人家最后一面吧,就是谁的面子都不看了,那你就想想你这些年。
其实你跟她老人家经的事儿最多,有很多时候,都是你和她一起拉拔这个家。
她一个女人拉拔付国不容易,没享啥福,说走就走了。
就为了那些年那些日子,对不对?送最后一程。
咱赶早尽快吧,我搁外头等你。”
大老刘心qíng也很差,他现借的面包车来接的毕金枝和付娟。
刚才在医院,他发现付国真的像是变傻了一样,那话他没糊弄毕金枝。
他甚至刚才离开时都有点儿不放心,特意喊来他小舅子在跟前儿瞅着点儿,真是有点儿怕付国想不开。
窝囊啊!
大老刘觉得他最明白付国,没有比他再懂的了。
可也因为最明白,他知道他在整个事件当中扮演的角色。
这两天,他跟他胖媳妇在一起都不咋好使了,一点儿都提不起心气儿,走马路上见到外面那些跟过他的女人,他都绕着走。
就不说那些,就说他都有点儿后悔!有点儿觉得对不起付国。
如果不是他,天天提溜一个大嘴叉子跟付国兄弟显摆,不嘚不嘚那些所谓的滋味儿,他咋就能也想尝尝鲜。
之前人家可是个老实巴jiāo的,是那种去他饭店要碗面条都不带多加块牛ròu的。
就是在他连说了好几天之后,付兄弟才忽然有一天,变的不对劲的!
……
毕金枝一声没吭,她打开那个花布兜,属于她婆婆当宝的兜子。
以前这东西别说当她面儿打开了,就是她碰都不能碰。
可今天说什么归她了?
打开发现,里面没有啥值钱的。真的,真不至于以前当宝贝还能跟她吵嘴架。
两个银簪子,一个在打铁那地方打的金戒指,样式老式、
还有一对金耳环,就这个看起来新,还是她毕金枝给买的。
两个曾经公公爱把玩的核桃,一个记账的小本子,本子有些年头了,不够用的话能解开黑线再往里添纸张。
最最值钱的,可能就是那些钱了。
毕金枝拿起记账本,简单翻看了几眼,上面有一九七九年给后山沟婆婆的表妹随的一块钱,那上面划着叉,毕金枝懂,这就是婆婆礼钱没回来,拒绝往来的意思。
这么多年,不是付家没有亲戚,是婆婆抠门。
穷的时候顾着自家,这二年富了,她也不敢多走动,就怕别人上门占她便宜。
后面零七八碎的,酱油,醋,平日里花销,一分一毛,那老太太都恨不得记下。难怪以前总骂她心粗手爪子大。
毕金枝看到这了,她直接翻最后一页。
当看到付老太太平生记的最后的总额时,她微皱眉头,感觉头疼,想不起这数字在哪见过。
等她打开自己包里最近查账的本子,那个本子有她算出的账目不明的地方,一核对……
毕金枝说不上是什么感受。
最后那批自行车的钱,付国还没给他。
可之前差的账,都搁老太太这呢,一分不少。那老太太居然费劲巴力忍她脸色要钱,为的就是一分不花,都攒着!
攒银行不是攒?非得搁手里攒?就在毕金枝无语的不行时,付娟也正好跑进屋。
付娟脸都哭糙了,这几天她眼睛就没消肿过:
“妈?我奶没了?我刘叔说她,说她刚走……我大舅妈给我要戴那啥?妈,你跟我说,他们是在开玩笑好不好?!啊?开玩笑!”
毕金枝眼里也闪动着泪光,她接过嫂子手里的孝布,边安抚付娟边说道:
“娟子,你听妈说,你奶那么疼你,你去送她最后一程。她是年龄大了,我也有那天,咱们都有。妈不跟你去,我……”
付娟理解也好,不理解也好,毕金枝没去,没回县城。任由大老刘磨破了嘴皮子,她也摇头。
最后刘雅芳神神叨叨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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