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速?不,绝不放手!
灰色的轿车如一道闪电一般,从野地里全速冲击跃上了公路。
吓的后面驶的稳稳的红旗车,明明离的还有二百米距离却一个紧急刹车。
“首长,对不起啊。您?您没事儿吧?”
楚鸿天却前倾着身体,脸色一变:
“给我别住它!”
追、撵、赶,别住是没有希望了,能一直跟上不被落下都需要加速。
新司机觉得前程未卜:“首长,我?”
楚鸿天面无表qíng地望着前面,心口抑制不住的猛跳。
灰色车影以ròu眼可见的速度飘起来了,再着急也要注意自个儿的安全,这是基本常识啊。
他儿子要疯了!
……
毕月侧头看向白色帘子,隔着这吓人的、医院专属的帘子,隔着一道门,还能听到外面的吵闹声,哭声。
能够想象到外面一定很热闹。
她打掉孩子,比别人家添丁生子还热闹。
毕月看了眼医生的后背。
她看着那托盘里的工具,马上扭头,扭头看向相反的方向。
她告诫自己,不要像个傻bī呆bī一样躺在这上面哭。
给自己留点儿脸,不是生,是做掉,是未婚先孕。
所以,毕月为了缓解自己的qíng绪,她在歪头等待的两分钟里,像记日记的形式想着:
一九八六年六月二十日星期五晴。
我以为上辈子分手,被迫分手,就该是个大跟头。
那时候的我,当时觉得就像过不去那一道坎似的,一个没注意,还丢了命。
我以为,被人羞rǔ的时候,就是我摔的最大的跟头。
原来都是我以为。这个世间,没有最大的跟头。
生活里,有很多成长,原来不止是分手,离婚。
还有此刻。
我因为喜欢高大帅气又幽默的楚亦锋,因为两qíng相悦,因为我有金手指而自大妄为,极度信任自己,放纵自己。
因为以上这一切,我才要为今天买单。跟我一起买单的,还有我的父母。
可我好感恩,如果没有这次,我没想到父爱母爱原来真可以为儿女做一切,只要我好,哪怕好一点儿,他们就会努力,就会让眼泪倒流向别人低头,
这一次,有他们相陪。我才知道,什么叫不嫌弃,不放手。
我的屁股下面,现在垫着消毒纸,我现在也以一个很难堪的姿势双腿弓着,裤子只挂在我的一条腿上。
私处bào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医生手中正在拆开一个托盘,那上面有塑料工具,还有我不敢看的工具。
我怕我看一眼会胆小,会逃跑。
我的某个地方,再过一两分钟,不止楚亦锋跟我合二为一过,还有冰冷生硬的仪器。
它可能会在里面扩张,撕扯,搅动。
别哭,毕月,你要迈过去,做一个让父母骄傲的女儿,用你的优秀帮他们遗忘这一幕。
刘医生回头,她特意放慢速度,她能看出躺在那的女孩儿,脸上没泪,可她肩膀在抖,腿也在抖,
刘医生说话声打断了毕月心里的日记:
“两个多月,胎儿已经有点儿大了。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毕月刚才建立起qiáng大心理,瞬间土崩瓦解。
她咬紧下嘴唇,qiáng迫自己去想“有娘生,没娘教”!
“不要考虑。”
……
楚老太太一屁股坐在地上,小小的县医院,楼梯口,走廊里,院长主任全都惊动了。
勤务员笔直地站在一边,眼中满是警戒。四处喧哗着满是窃窃私语。
楚老太太一手拽着毕铁刚的裤腿,一手砸着骂道:
“你为什么要签字?我要死给你们看,我要去见老头子!我活的这几十年,cao心不被领qíng一次次伤心,要入棺材了,你们还这么对我!”
梁吟秋蹲在一边儿要给老太太扶起,楚老太太在泪眼中辨认出是大儿媳,她松开了毕铁刚,两手使劲一推,梁吟秋当即后仰翻在了地上。
“你怎么不去死!小锋是捡来的?你个黑心肝的东西!我死也给你抓走,再不让你祸害我孙子!”
副院长走了过来,看了眼勤务兵,那他也顾不上了,怒喝道:“这里是医院,撒野去院子里去,再这样,我叫人了。”
楚老太太和梁吟秋同时发声,悲伤要淹没她们般。
楚老太太扭头立起眼睛骂道:“我特么愿意!你医院害我重孙子你给我等着!”
“你敢?你碰我婆婆一个试试?给我把这处置室的门打开!那里面是我儿媳!”
刘雅芳捂着心口靠在墙上,她脑袋嗡嗡的,耳鸣。心里只会重复:
你们早寻思啥了?为什么呀这是,闹成这样,满城风雨,都该知道她闺女未婚先孕了。我的天儿啊,啥命啊,摊上这样的人家。
老太太不管不顾,忽然像疯了一眼喊道:
“欺负我没力气?小锋啊,你奶奶要被欺负死了,我没抓到月丫头!”
急切的跑步声响起,那脚步声像是能守护住一切一般。
所有的人看向来人。
梁吟秋瞪大一双泪眼,一眼就看到她儿子那只端着的伤胳膊。
毕铁刚和刘雅芳,这对儿口口声声要削死楚亦锋的父母,惊愣住了。
楚老太太甚至以为自个儿哭到那面了,眼花了。
“砰”的一声,楚亦锋一脚蹬开了处置室的门,扬起门帘子,对着正拿扩充器的医生上去就是一脚,一脚掀翻。
第五一三章 小青龙心话:吓死宝宝了(一更)
门被“哐”的一声踹开那一刻,毕月本能地弹坐了起来。
她前面还在悲伤,后面被吓的,两种心qíng急速转换,大脑一片空白。
只会又是猫腰去拽脚上搭着的裤子,又是拽撕碎的消毒纸,能拿什么拿什么的挡着。
她都没有时间惊愕,什么都顾不上了。
等她一抬头,看到像个煞神一般出现在眼前的楚亦锋,居然一脚将刘医生掀翻在地。
毕月只能一边儿依旧顾自己,一边儿怒睁眼眸喊道:
“你疯了?!”
而在楚亦锋踹开门时,刘雅芳头重脚轻地也从楚老太太身上跨了过去,她跟在后面跑了进去。
毕铁刚赶紧拽紧处置室的门,像个门神一般堵在门口。
耳边闹糟糟的,医生让他躲开,他只知道谁也不能再让进了,谁来也不好使。
毕铁刚耳鸣眼花嗓子眼痒的厉害,眼神茫然的放在里一圈儿外一圈儿的人群中。
丢人,要丢成京都大新闻了。
楚亦锋一脚踢翻刘医生后,就指着毕月的鼻子,他声音冷的似能刮出冰碴:“我孩子呢?”也不等毕月回答,瞬间眼圈儿以极快的速度充血发红:
“我孩子呢?!”
刘雅芳冲了过来,两手用劲儿推开了叫嚣的楚亦锋,一把搂住毕月的脑袋:“做了吗?捅、捅坏了吗?啊?!”
毕月在她娘的两手中赶紧摇头:“楚亦锋你……”
可毕月明明摇头了,楚亦锋却心脏一紧,心隐隐作痛,他愣是出现错觉,眼睛木呆呆地看向装有工具的托盘。
没了,他和毕月完了。
让你敢做掉我孩子!
哗啦啦一声,只三两秒钟,楚亦锋又是用脚踹飞凳子,又是将所有能砸的全部都砸了。
恰巧刘医生靠在墙上喘上来气“哎呦”了一声,这一声,楚亦锋突然蹲在她面前,一把薅住刘医生的脖领子:
“我儿子?你敢给做掉?”
而毕月这面,刘雅芳刚给她闺女松绑。
那时候哪有无痛人流啊,怕做手术乱动,两腿都绑着呢。
刘雅芳啥都不管了,她眼里就她闺女,手打着哆嗦声音里满是颤音儿:“快快快,妮儿,快跟娘走,他们家人要疯了。”
毕月都恨不得此刻她长四手四脚,从chuáng上下来还拎着裤子,她娘再帮忙,手忙脚乱帮的还是倒忙,毕月踩在了裤腿儿上,差点儿一头栽下,匆忙间只来得及喊道:
“楚亦锋,我没做!你给我松开医生!”
刘医生也在同一时间被气哭道:“我没做,还在呢。”两面声音夹击,楚亦锋手一松。
嗯?没做?还在?
他还以蹲的姿态,嗖地转头,茫然地看向那面正忙活的母女俩。
刘医生不gān了。她眼里满是泪,坐在满屋láng藉中,被气懵了,泪眼中瞄到了白纱布,怎么解气怎么来的捶打楚亦锋的伤胳膊:
“我是医生。我又不是刽子手!我要知道,我就快点儿给你做掉了。哪有你们家这样的?她父母都签字了,你们都是谁啊?啊?!”
楚亦锋左胳膊伤口迅速流血,他却像是感受不到疼一样站起身,只会像个犯错的小孩儿一般,不敢上前帮毕月,只会傻呆呆的瞅着,随便让爬起来的刘医生捶打。
也或许此刻的他,大脑被狂喜和庆幸冲击的,也是一片空白的状态。
同一时间,走廊中……
那屋里都噼里啪啦,又是砸东西又是踢人的,叮咣的,发出的都是要把这处置室拆了的动静。
外面围观的人都控制不住音量了,不是窃窃私语,而是不明qíng况的会大声问讨论的人:
“这是gān什么呢?怎么了?”
从头看到尾的就会解释:
“我猜是婆媳gān架,给儿媳妇bī的不要孩子了。婆婆这又后悔了。然后儿子知道信儿又来了。糊涂,不问问他妈,不收拾媳妇,不着四六的要把医院给拆了。这要换我,先一手妈一手媳妇给拎走。”
还有小声嘟囔的:
“敢拆医院那得有底气啊。咱平常看病还得求大夫,半夜拔针,半夜叫去给看看怎么回事儿,得三催四请。
有敲开值班室的时间,要是急病都能过去。
等迈着四方步到了,说句没事儿,也不解释。看看人家,哼,我看揍他们就对了。
看到那穿军装的勤务员了没?没表qíng,这么闹哄哄连个眉头都没皱一下。
可你去碰碰坐地上那老太太试试?他一准儿会有动作。”
“部队的?什么级别的啊?”
在各种私语猜测质问中,院长听的,被气的脖子粗脸红,他身后跟着好几名穿白大褂的,在跟梁吟秋对峙。
毕铁刚也跟梁吟秋一个阵线,坚持不准任何人进屋。
院长喊道:“去个人,报警!马上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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