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酝酿两酝酿的,刘雅芳有点儿激动了。
她捂住嘴到底掉下了几滴泪。咋咂摸咋觉得闺女就这么结婚了,委屈。她还有很多不放心也掺和在这种qíng绪里。
一吸鼻子时,发现毕月动了动,刘雅芳被吓的立刻不哭了,忍下那些翻涌的酸胀感,心里想着:
等着,妮儿啊,没人给庆祝,婆家不欢迎,娘给你炒十个菜庆祝。
至于送毕月到家的楚亦锋,那真是四个轱辘快开飞了转,在他那,时间真等于金钱。
先去了趟会所,把买的东西选好位置,再听两个管家式经理跟他汇报完,又马不停蹄的掐时间去了刘大鹏那。
只是他没想到,一去会耽误很长时间……
楚亦锋站在刘大鹏的办公室门前,以前的哥们、现在刘大鹏的手下瘦猴一脸无奈,小声嘀咕道:
“楚哥,大鹏哥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您可进去劝劝吧。
都怪夏海蓝那娘们……唉,其实也不怪她。这qiáng扭的瓜是真不甜!
夏海蓝趁着大鹏哥去东北,跑了,跑的那个远啊,从美国转法国。我没看住人,也挨了踹。”
楚亦锋抿抿唇角,刚推开门,他就一皱眉。
满屋子酒气,满地烟头酒瓶子,至于茶几沙发办公桌,那真是七扭八歪,还有好多碎花瓶的玻璃渣子。
“大鹏。”
“夏海蓝那娘们,那娘们给哥们踹了,我要去给她逮回来,妈的!”嚷嚷完这两嗓子,刘大鹏一屁股坐在办公椅上,两手痛苦的捂住额头。
可等楚亦锋舔着唇走近了,正在酝酿怎么劝呢,又听到刘大鹏似哭似泣中全是不甘道:
“小一年了,跟我睡一回。就是瞧不上我了,等我回来说一声也行啊。”
刘大鹏又忽然神经质bào起,问楚亦锋:
“我给她钱、存折,首饰,她都给扔抽屉里,一分没拿,一字不留。
哥们把存折都翻来覆去看好几遍了,就怕她懒,连张纸都不找。结果真一个字都没有。
疯子,她美国折腾到法国,她没钱她怎么活啊?!”
楚亦锋此时很想说一句:她的心要是在你这,怎么闹都会被心牵引着回来的。
可他觉得,怎么那么酸?
“我下午必须去上班,晚上……”楚亦锋略一琢磨,总不能登记当天就喝的酩酊大醉,让毕月第一天就后悔吧?
“晚上也不行。明天?”嗯,明天会所开业,看大鹏这样也不用通知了:“明个儿晚上七点找你。我平时半斤,明天一斤,走了。”
刘大鹏被楚亦锋那面无表qíng的样儿也带的稍许冷静:
“站住。”
在一堆乱七八糟里找到文件夹,又掏钥匙开保险柜,没什么jīng气神道:
“真是金矿,同意合作了,那是合同。这是见面礼,你一个,我一个。拿着,兄弟。我他妈就剩钱了,我女人都跑了!”
楚亦锋一听,得。这又绕回来了。没敢说自个儿结婚刺激人,点点头赶紧离开。
……
楚亦锋中午那点儿时间恨不得是倒计时的状态,可他卯足了劲儿又gān回毕家胡同里。
下了车,他用胳膊一抹脑门上的汗,自个儿都不知道这是因为啥。或许就想看看毕月熟睡的样子?那也不至于啊。
大概就是温柔乡英雄冢吧。
放轻动作推开了房门,楚亦锋和刘雅芳对视了一眼,也不顾丈母娘就在一边呢,上前查看了下毕月,用气息笑呵呵道:“睡冒汗儿了。”心里挺高兴。转身出屋前对丈母娘摆摆手。
院子里,楚亦锋递给刘雅芳一块红布包的东西,献宝一般递过去:
“妈,咱家钱都在月月那工程上,我知道您心里不踏实。可这东西,您一定稀罕,保值。将来就算再回到灾害年间或者有什么闪失,咱家也饿不着。”
随着楚亦锋这话,刘雅芳疑惑的打开,打开就吓傻了,本能地左右看看,又仰头瞪大眼问道:
“是真金?”
“嗯。这给您心里垫底儿用的。再一个,将来毕成和毕晟娶媳妇了,您给儿媳们毁首饰什么的当见面礼。这就别告诉月月了,您自个儿拿着。”
说了这么多,刘雅芳一句没往心里去,还嫌弃楚亦锋磨叽。用牙在金砖上一咬,出牙印儿了,声都变了调:
“大妮儿啊?大妮儿!不好了!”
楚亦锋有点儿生气了。
第五八四章 该回来的都回来吧(一更)
chuáng上的小身板被喊的一抖,随后毕月被人拽起身,入眼就看到一块红布里包的金灿灿。
她用手掂了掂愣了下,也没了睡意。
顾不上她娘一惊一乍,听懂咋回事儿了,挪动睡的有点儿僵的胳膊腿,跪在窗前赶紧掀帘看了眼院子,那里早已空空如也。
“娘,他吃饭了吗?”
刘雅芳捂着腮帮子揉牙:“吃啥饭吃饭。你快看看啊妮儿,咱家要成地主老财了!”
毕月面对激动的娘亲也挺无力。
楚亦锋,你大中午的刺激她gān啥?
不知道你妈看到字画会惊叹,我娘会填炉子里烧火?
你妈银行里有没有钱都有底气,我娘没用,给折看数字表现一般,可你取五千块铺炕上试试?
给穿好戴好吃好更没用,就这大金子,甚合心意,这就是你妈和我娘的差距。
楚亦锋开着车打了个喷嚏。下定决心:再不私下给丈母娘任何东西。
楚家这面……
“高档人”婆婆梁吟秋,顶着正午的太阳,肿眼泡的模样撩起门帘,楚老太太立刻将水杯“当”的一声,放在茶几上。
那种压抑的气息,瞬间让梁吟秋满是疲惫,她闷头换鞋。
自从儿子和毕月的事儿闹开了后,这家里一直就是这样。没谁多说话,说话就是婆婆骂她,连保姆老刘都走路用脚尖儿点。
前一段还满屋里飘中药味儿,沉闷到让人喘不过气。
楚老太太横着眼睛:“我问你,昨晚你去毕家又出茬头了?”
“没有。”
“你煳弄小鬼儿。没有你昨晚回来这德行?今天又哭,哭啥?我还没死!
你还不上班,撒谎吧你。
梁吟秋,不是我说你,拎一堆东西去,拐带我多少吃喝,你还能给办砸了?你是吃啥啥不剩gān啥啥不行啊!”
几句话下来,楚老太太唿哧带喘。
这场热伤风差点儿要了她半条命。力不从心那种感觉越来越重了。一会儿一瞌睡,要不然她早找毕月去了。
“是她肚子里孩子有啥茬头?”楚老太太被自个儿这猜测立刻吓的心一忽悠,脸色都变了。
梁吟秋这回痛快了,不再是无jīng打采的样儿:
“您可别自个儿吓唬自个儿。今天小锋和毕月去登记去了,他俩好着呢,孩子也好着呢,我是和亦清拌了几句嘴。”
楚老太太立刻截话,瞪大眼睛道:
“登记去了?真的?孩子验没验呢?啥叫好着呢,怀的是男孩儿吧?!”
梁吟秋一下子火了:“男孩女孩能怎么着?都登记了,那就是一家人!你要想知道自己去问,看看你孙子告不告诉你,别问我!”喊完转身就走,装听不到婆婆骂她的话。
哪家婆婆张嘴就骂这么大岁数的儿媳“奶奶个腿的?”
骂孙子都得想想才能骂出口吧?
委屈几十年了,也懒得去计较了。
梁吟秋现在就一个心理:不想多和老太太说话,反正听婆婆说话生气。吵起来气坏了还得她伺候。轻不得重不得,那就是个老祖宗。
再一个,她此刻也没那个闲时间。
在梁吟秋的观念里,即便没办婚礼,那也得敬婆婆茶。
儿媳怀孕,行。她去那面等着敬茶。
不能白敬啊?
梁吟秋抱着首饰盒,头昏脑涨地靠在chuáng头。
耳边还充斥着楚老太太在门口绕圈儿的默默叨叨,她心烦的不行,也庆幸多亏锁上了卧室门。
梁吟秋的首饰盒里可谓琳琅满目。吊坠,耳环,胸针,两整套珍珠饰品。
她拿起这个看看,拿起那个看看,心思却全在犯愁女儿、琢磨儿子上,也就看什么都不可心,哪个都不想给毕月。
等她乱七八糟的一通想,再低头一瞧时,不知不觉已经打开了盒子的最底层。
望着那首饰,梁吟秋瞬间陷进了回忆。
当年她是拿了三样东西去的红色高地。
父亲亲笔的字画,从小佩戴到大脚腕处的金锁,母亲临终前jiāo给她的翡翠镯子。
因为那字画,十年动dàng期刚一开头,楚鸿天差点儿拔了枪和打砸抢的gān起来。
她怕了。也真心佩服那些虾兵蟹将不屈不挠非要没收的jīng神。当着他们的面儿,一把火给烧了。那种无力感,她到现在都记得。
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其实是恨那些年的。
她想:大概就是因为那几年被伤透了心,所以她的事业才一般吧。熬资是一小方面,借了丈夫和有文化的光,这才有今天。
以至于她gān了这么多年的妇女宣传工作,从来没挥舞过小旗站在街上喊口号。磨没了当初想好好gān革命事业的心气儿。
至于那金锁,没等到红色高地,翻一座山时,被峭壁刮在了脚腕上,掉的无影无踪。
再就是,梁吟秋抚摸着手中的玉佩。
当年穿着浅色上衣,玄色裙子,白色纱袜,圆口布鞋的她,背着一个行囊,就是戴着这镯子离开的家。
这是一对儿,也不知道哥哥那里还有没有了。
梁吟秋看了看散在chuáng上的一堆,又再次看了看手中的翡翠镯子。
甭管是她当母亲的“为儿子好”,还是女儿和儿媳间一次次恨不得弄死对方的误会。
儿媳进这个家门,确实一路跌跌撞撞,到现在没个婚礼就得给楚家生孩子。
就冲那孩子昨天跟她说那番话,能看出来直来直往、坦坦dàngdàng。
那她这个?女儿要都没给。
梁吟秋一咬牙。
就她吧,就它吧,都好好的。
刚把翠绿的的翡翠镯放好,梁吟秋就听到客厅中水杯炸裂的声音,她无语地闭了下眼。
能不能让她喘口气?敷敷眼睛去见儿媳也行啊!
再次暗下决心,绝对绝对不能当磋磨儿媳的婆婆,烦透个人。
不慌不忙的放好兜子,拽了拽套裙,板着一张脸,梁吟秋刚把卧室门的门锁打开,就听到客厅里传来似曾相识的声音:“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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