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陆续进屋,收拾碎碟子碎碗。
楚亦锋只拽了把毕月让开,也没说话。
而侧身时,毕月又瞟了眼楚亦锋,她十分纳闷他哪来的底气,还敢横呢?
结果这一瞟,才看清身边这位,在低头间脸上闪过委屈,闪过百口莫辩的无奈,以及还有不屑。
嗯,是不屑,不屑跟她解释,拿她当菩萨脾气,不吱声不认错,都到这一刻了,那态度倒更像是认栽。
毕月望着那张大红脸,双手攥了下拳,你还有理了?
又在转身间脸上恢复淡淡的表qíng,微扬着下巴看向白雪。
而白雪被突如其来盘子碗碎裂的声,也震的不再盯着楚亦锋。
她大脑一片空白的呆坐在原位,眼神盯在不知名处,根本没注意到毕月看她那清冷的眼神。
倒是服务员礼貌的一弯腰让白雪先起身一下,结束了白雪呆若木jī的状态。
白雪僵着身体站起来,刚一站起就是一个踉跄,小李及时扶住,可她却像是不需要任何帮助似的推拒了下。
人小李是男同志,也不好意思qiáng扶住大姑娘的胳膊,也被这状况造个满脸通红,就像是他打碎了盘子碗似的,有点儿不知所措的站在一边。
很尴尬,很难堪,主要是行动不便。
白雪单脚站在chuáng边,金jī独立的状态,那只伤脚蜷缩着。
她紧盯着笤帚,随着扫动那些碎裂东西的声音,慢慢地,泪迷蒙了眼睛。
服务员动作很利索的换上新餐具,速度很快的撤了出去,包房门刚关上那一刻,白雪也忽然抬头,泪眼看向楚亦锋。
毕月瞬间上前一步,挡住楚亦锋的身影,bī迫那双泪眼来看她。
挑眉间带着笑意问道:
“这位同志,我这刚进屋还真不明白,你这是哭什么呢?
是惊讶我是楚亦锋的妻子?还是打了餐具哭成这样啊?
不过你哪方面都没必要这么失态吧?”
白雪也不坐下,gān脆两手扶住身后的窗台,仍旧单脚站着,眨了下眼睛看着毕月的肚子,泪珠子也在眨眼间掉落,一脸伤心,一脸心碎的模样,她gān脆问毕月:
“我怎么没听说你们结婚?”
毕月笑着又上前一步,她用着很莫名其妙的语气回问道:“那你是谁呢?我好像没听楚亦锋提起过你。我们结婚不是谁都通知的……”
结果没等毕月说完,白雪又羞又怒脸通红,音调忽然拔高,执着于这个问题打断道:
“我是问你,你们就是没办婚礼啊?”
这回毕月彻底撩脸子了。
她真的试图劝自己,劝八遍了。
有其他战友在,传回军区,楚亦锋没面子。这事儿无论传出什么版本,都得带上楚亦锋的大名。
还有,仨人呢,别紧张兮兮,不值得大动肝火的事儿。
即使猜对了,大家不用说透,回家收拾自个儿丈夫,让他长记xing有分寸,别有失自个儿那所剩不多的涵养。
种种理由说服自己,哪怕就是回家跟楚亦锋gān翻天,在外面也不能丢丑。
可这一刻,毕月火气彻底压不住了。
人大姑娘都不怕丢人,她怕什么。
这姑娘是哪来的底气有什么脸来质问她?还一副被她抢了男人的样子。
给脸赛脸!
“我说,连无知村妇都知道,结婚是以登记为准,你怎么连这点儿常识都没有?
我们办没办婚礼,跟你有关系吗?
看你穿军装,瞧着挺体面的,连无知村妇都不如?
你叫什么,看你这样是受伤了吧?
楚亦锋是好心请你吃饭,你一副怀疑我们未婚先孕的态度。安的什么心?
我倒要先问问你,你是在怀疑楚亦锋的人品党xing?还是在往他脑袋上安诋毁他的罪名?
他是军人,你知道你这么说话会给他带来什么影响吗?
我俩没结婚我能怀孕?你不是指我肚子了,看不着?
瞪个大眼睛,姑娘家家的,先用手指没有礼貌的指人,又来这一套,你就这么做人做事儿的?!”
“嫂子,嫂子你别。”小李都懵了,脑袋发木,四肢发麻,不知道该说啥:
“别、别生气。白同志不是那个意思,嫂子,我们这就……”
而毕月根本不知道,白雪之所以一直没还嘴,是因为楚亦锋早已经站在她身后。
在她说话时,也是一脸无语的看向白雪。
白雪看懂了,那是楚大哥无话可说的摇头,眼中还有不可置信她会这样。
原来她在他眼中,真的不过就是一个院儿的,一个认识的普通人。
白雪知道,她今天不仅丢了丑,还丢了其他东西。
“白雪。”
“你别!”白雪在楚亦锋一出声时,瞬间整个人慌乱的摆手,人也站不住的状态,直晃着身子,哽咽中像是害怕般抢话道:“你不用说了楚大哥,不要说。”
她害怕楚亦锋说出那句:他很后悔好心了。
而楚亦锋在毕月的目光下,只说道:“让小李送你回家吧。”
第六零二章 不讲理的她呦(二合一大大章)
红色夏利车,打着左转灯速度很快闪进毕家的胡同口,王晴天立刻重新跨上自行车追了上去。
毕成摇上车窗,拉上手刹,正低头将摘下的领带塞进随身包里时,敲车玻璃的声很奇怪的响起,因为就敲一下,戛然而止。
毕成歪头看过去,瞬间和王晴天四目相对。
王晴天还尴尬的端着胳膊,保持敲车窗的姿势。
车里车外,两个人无言对视了好一会儿,毕成才有了动作。
他将皮包夹在腋下,打开了车门,迈下了大长腿。
下车一边正了正裤腰带,一边装作只是见到一个认识人的模样,不冷不热很平静问道:“有事儿?”
王晴天不自禁向后退了一步,退到身后的自行车近处:“我以为是毕月姐呢。”
“啊,我姐有事儿。”毕成说完也没走,该锁车门锁车门,
王晴天这才偷偷抬眼看毕成。
刚才有那么一瞬,她都不知道自己紧张个啥劲儿,她以前从来在毕成面前是不会紧张的啊,怎么一段日子不见会这样?
白衬衣,湛蓝色西裤,他像换了个人,其实他们只是隔了一段日子没见而已。
他变了。
变的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气势,迫使人不敢对视似的。
而毕成在锁完车门后,拿着包又转回身看了眼王晴天,发现对面那女孩儿仍旧低头露个额头,给个脑瓜顶,他心里不由自主地泛起了波动。
这得多膈应他?才会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恐怕还得后悔,敲错车了。
不过自己是真够一说,人家跟自己没话,连瞅都懒得瞅,他还不走。
他居然此刻还很希望听到她说说,为什么一个暑假不见就瘦的跟个骷髅似的。是不是她们娘俩又挨欺负了?钱丢了?到底被抢了?
没有什么经验的王晴天,此刻就会沉默,她也不走,两手攥拳,有些紧张。
她莫名紧张忘了要说什么。
毕成等了好一会儿,啥也没等来。他像是对自己无语似的点了点头,叹息时鼻息间满是酒气。
再开口时,不再像刚才淡淡的状态,而是有了qíng绪,蹙紧眉头:“行,那没事儿我走了。”说完迈开大步,拎着皮包绕过车头。
“毕成,我是问什么时候施工,施工那天,我要是能串班,想去看看。”
毕成明白,晴天是想再看一眼她爸爸那块地。
回话语气却是公事公办:
“第一天会去很多人,揭牌仪式和动土同时进行,不方便,照顾不到你。你要么在路边看一眼,要么等十月份休国庆假再去吧,到时候我姐能安排人领你四处看看。”
没回身,毕成说完这些就推开了大门。
而王晴天也像是没了刚才猛蹬自行车撵上前的力气,她没骑,推着自行车反身离开。
瘦成八十多斤的姑娘,肩膀耷拉着,心里莫名很低落,心堵的厉害。
毕成进了院儿就看到他舅坐在院子里,正在扯嗓门问各种问题。
“舅,接到几波?司机全送过去了?被褥、都够吧?”
刘丰和咽下嘴边那些气话,拿起茶缸子喝一口倒口气儿,这才回道:“嗯呐。送去四趟,这家伙给我累的。一宿啊,在人硬座下面铺报纸睡俩点儿,又搁出站口蹲一小天儿。耳朵现在都有回声,总感觉有火车咣当咣当的。”
毕成笑了下:“辛苦了啊舅。”
刘丰和仰着头看毕成,马上来劲儿了:
“我辛不辛苦的,这都各个儿家事儿,你俩有大事儿忙,我就是再跑半个月那都无所谓。
可我问你,你姐,暗下里就这么不yīn不阳的结婚了,跟人登记不办婚礼,村里都传遍了。
行,难听好听的,我听到扯老婆舌的,跟人吵吵多少回?你问问你舅妈,可我吵吵一回闹心一回。
我就问你娘亲舅大不?结果可倒好,还没你们赵家屯一哑巴知道的多。
你说上回,你娘你姐回去,我还特意去你家一趟。
你娘可真行,我哪是亲弟弟啊,牙口风没露!今儿这一来,那肚子?”刘丰和比了下大肚子:
“你们都拿我当啥呢?就我这一个舅舅,里外拐分不分吶,我再没本事吧,是不是长辈?是不是最实在亲属!”
说完,刘丰和气呼呼地瞅毕成,就像是在等着评理。
毕成扭头看了眼厨房,他娘和舅妈都非常平静的在做饭,晾着他舅坐院子里自言自语抱怨。难怪了,一逮到他影子,一堆话。
“舅,各种事儿都赶在一块了,您多理解。人我姐跟我姐夫处很长时间了,不是冷不丁就结婚。她总不能跟谁处对象见着你告诉一声吧?面子上不好看。跟我两码事儿。至于我爹娘,这不一年才回去两趟?还都忙忙活活的。”
刘丰和一听,十分嫌弃道:“哎呀你可快拉倒吧。别把那套磕对付我。就是没拿我当盘菜。”说到这还一叹气:
“不当不当吧,谁让我这个舅舅没本事。你们牛bī,我都得指望你们脸色吃饭呢。”
“舅,说的那是啥话?就你一个舅,谁也亲不过你。我和我姐心里都有数。可别生气了,一会儿我陪你再喝点儿。”
“哼,不敢当啊。”话是这么说,可刘丰和又忽然怒气冲冲瞅毕成。
这么大财产,这么大院子,他姐他姐夫实在,他得帮守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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