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逆袭[重生]_四月流春【完结】(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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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闹哄哄,乱糟糟,喧嚣不堪,众生百态此时汇聚成一张脸孔:惶恐心惊。

  不时可以听见最前面传来欢天喜地的叫喊声:

  “哈哈哈,第五十七名!”

  “我们公子中啦,第八十二名!”

  “中了中了!公子榜上有名!”

  ……

  这些放声报喜的,均不是考生本人,而是其书童或家仆。

  容开济竖起耳朵认真听,心急火燎,但一时间挤不进去,真真扼腕顿足!他眉头紧皱,费劲吞咽一口唾沫,颤声安慰儿子:“棠儿,稍安勿躁,老李肯定进去了,估计一时半会儿挤不出来。”

  “好。”容佑棠忐忑不安,搀扶养父艰难前进,他根据庆王的神态语气,猜测自己应该榜上有名,但具体第几名呢?他整颗心高悬,几乎跳到喉咙口。

  幸亏朱墙前有佩刀巡卫严阵以待,否则贡院围墙定会被人群推倒!

  长长的喜榜,红底金粉端正楷书,按名次排列。

  李顺开蒙读过几年书,简单读写没问题,他千辛万苦挤到最前面,奋力踮脚,引颈探头看,紧张嘀咕:“此次恩科共录取二百七十八名——哎呀,别推我啊,小兄弟,冷静!”李顺忽然被身后撞一把,险些栽倒。

  “大叔没事吧?我、我没推,是后面的人挤。”那年轻书生慌忙解释。

  “没事,一起看一起看。”李顺提提裤腰,重新站好,可惜已被挤到旁边,只得从眼前喜榜末尾开始寻看。

  少爷呢?

  我们少爷呢?

  容佑棠、容佑棠、容佑棠……

  李顺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喘,双目圆睁,仔仔细细往前找。

  此时,容佑棠父子终于被人cháo推拥靠前,累得满头大汗,衣袍皱巴巴。

  “老李!老李!”容开济一眼就瞧见高处的管家,急忙呼唤:“老李,哥儿、哥儿……如何了?”

  容佑棠踮脚眺望,紧张得口gān舌燥,可惜他们处于台阶下方,视线被人墙挡得严严实实,连喜榜的边角也看不见。

  “老爷,稍、稍安勿躁啊,我正在看,正在找。”李顺匆匆回头安抚一声,其实他急得不停击掌跺脚——我都看了大半了,怎的还没有少爷姓名?!

  莫非……落榜了?

  李顺倒吸一口凉气,既安慰自己还没看完,又怀疑是否看漏了,仰头太久,脖颈酸痛,急得抓耳挠腮,像热锅上的蚂蚁。半晌后,碍于视线角度,他得往左挪才能瞧见前半截喜榜,无奈前后左右被人夹着,动弹不得,只能恳请道:“这位小兄弟,你看完左边了吗?咱俩换换?”

  “还没。”那书生显然中了,喜上眉梢,正在留意与自己前后的同榜,踌躇满志,他见李顺一副亲友打扮、虽焦急但挺有礼貌,遂好心询问:“应考的可是令公子?我帮您找,如何?”

  “哦,应考的是我家少爷。”李顺十分感激,忙说明:“我们少爷姓容名佑棠,容佑棠,可在榜上?”

  容佑棠?

  占据左侧高台的十几人不约而同望向李顺,眼神复杂莫测。

  “容佑棠?”那书生惊诧挑眉,满脸喜意瞬间淡了几分,让出自己的位置、让李顺往左挪,抬头遥指喜榜打头一列,有些不敢置信地问:“请看,此次恩科会试第三名,容佑棠,可是贵府少爷?”

  李顺瞪大眼睛,嘴巴大张,咧嘴欢笑,狂喜拍掌,惊喊:“哎呀!第三名?!”李顺喜出望外,目不转睛盯着“容佑棠”三字,来来回回十几遍,确定自己没看错后,转身努力挤出人群,大喊报喜:“老爷,中啦,少爷中啦,第三名呢!”

  容开济震惊追问:“中啦?第三名?”

  “真的吗?”容佑棠大喜过望。

  “千真万确!我看得清清楚楚的。”李顺气喘吁吁挤下高台,眉飞色舞。

  “爹,您和顺伯站这儿稍等,我去瞧瞧!”容佑棠没亲眼看见喜榜,始终不放心,若非担忧养父被推撞,他也会控制不住挤到最前面的。

  人生紧要关头,谁也镇定冷静不了。

  “棠儿,小心啊!”容开济眉开眼笑叮嘱,心头大石落地,终于放胆走向贡院朱墙——其实他刚才不怎么敢急,生怕儿子落榜悲伤,故有意让管家先行探看。

  容佑棠高瘦,敏捷灵活,见fèngcha针,不多时,便已站在喜榜前,他屏息凝神,心如擂鼓,飞快在喜榜第一列第三个找到自己的名字!

  “啊——”容佑棠qíng不自禁低喊,眼睛一眨不眨,惊喜愉悦瞬间从脚底板冲到头发丝!

  老天保佑,佛祖保佑,娘亲保佑……

  俊美少年仰脸看榜,眉眼带笑,六月艳阳高照下,容貌昳丽,引人注目,不少同榜贡士暗中打量,眼神颇不是滋味。

  “棠儿,棠儿,如何啊?让我看看。”容开济喘吁吁挤上前,定睛细看,几乎一眼便发现儿子姓名!登时狂喜,搂住孩子大叫:“第三名!我儿好样的!”

  “嗨,早起咱院子里就飞来一对儿喜鹊,叽叽喳喳叫,我当时就说是报喜,这不果然的?应在少爷高中大喜上啦,哈哈哈~”李顺兴高采烈,自豪极了。

  容佑棠心花怒放,被家人左右簇拥,可欢喜之余,又十分惆怅,总觉得身边还缺了一人:倘若是身份未bào露前高中,殿下一定会当面夸赞我的……

  饱受众多羡慕戒备嫉恨眼神后,容家人chūn风满面离开贡院朱墙。

  “大喜,大喜呀!”

  容开济骄傲欣慰,说话较平时响亮许多,意气风发,极具魄力安排道:“老李,咱回去就该忙了!虽殿试未考,但哥儿会试高中,已十分难得,于qíng于理得告知亲朋好友一声,宴请答谢历任夫子、指点过课业的世叔一家等等,尤其庆王殿下——”

  “对对对!”李顺不明就里,大力赞同:“庆王殿下、九殿下,以及郭公子,无论他们是否赏脸,请帖是必须送去的。”

  容开济不自在地停顿,慎重考虑半晌,方正色道:“你说得对,咱不能失礼,更不能忘恩负义。”

  “爹,还是先别摆酒吧?殿试还没考呢,万一我到时是三甲、赐同进士出身,岂不尴尬?”容佑棠急忙劝阻,他已逐渐恢复冷静。

  同进士,如夫人。

  名声委实不好听!贡士若殿试名列三甲,简直跟落第一样难受。

  “哎,话不能这样说。”容开济却另有考虑,解释道:“放心,爹没有大肆宣扬的意思,只在家里摆几桌,邀至jiāo小坐,尤其严世叔,他是二甲赐进士出身、任职翰林院,务必恭请其指点你殿试对策。”

  家人兴奋激动,容佑棠苦劝无果,只得顺从,敲定只请相熟的三五家。

  “嗳,天太热了,咱们回去慢慢商量吧,走!”容佑棠连声催促,拿迫不及待商议宴请诸事的家人没辙,他热得脸皮红涨,前胸后背衣衫湿透,粘乎乎很不舒服。

  “你们快点儿啊,我去赶马车出来。”

  容佑棠朗声叮嘱,急匆匆跑去树荫下找自家马车。

  贡院外十几棵百年古树,高大茂盛,荫庇方圆数里,凉慡怡人。

  树荫旁有一排矮墙,青砖镂空砌出图案,恰好是现成安置马匹马车的地方。

  “呼~”容佑棠舒服喟叹一声,抬袖擦汗,凭记忆寻找马车,不时侧身闪避让路,穿过众多掉头离开的马车。

  周仁霖本以为今天见不到庶子。

  他独自坐在马车里,仍是鼻青脸肿的láng狈模样,心神不宁,频频掀帘子,东张西望。

  忽然,对面合抱古树后袍角一飘,容佑棠闪身出现!

  庶子近在眼前,英姿飒慡,身穿书生袍,俊美无俦,可惜步履匆匆,眼看就要走远。

  “哎!!”心cháo澎湃的周仁霖脱口而出,急忙一把掀起帘子,探出半身凝望。

  容佑棠自然而然停下脚步,以为自己阻挡别家马车去路,可抬头一看——

  周仁霖?!

  怎么是他?

  猝不及防,容佑棠当场愣住。

  父子相距数尺,互相打量:

  以为早已身亡的庶子长大成人,完全褪去稚嫩青涩,高大俊美,会试高中,品貌双全……有子如此,父心甚慰呀。

  只一点美中不足:明棠跟他小舅长得未免太像了!唉,哪怕五官有一处像我也好啊。

  周仁霖喜不自胜,满脸慈爱欣慰,眉欢眼笑,还有些无措,不知该如何与久别重逢的儿子jiāo流,几番张嘴,yù言又止。

  可惜,容佑棠完全没有表现出激动或喜悦,他目光如炬,身姿笔挺,面若寒霜,难以掩饰流露出憎恶之意。

  “你——”周仁霖惊愕失色,继而气恼,刚要质问“你不认得父亲了吗?”,却看见长子被家仆簇拥走来,他想也没想,慌忙放下帘子,缩回马车躲避。

  容佑棠冷笑:我就知道,你是彻头彻尾的伪君子!真小人!

  他鄙夷至极,一转身,恰好和周明杰撞上。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哼!”周明杰嗤之以鼻,震惊和嫉妒让他脸庞扭曲。

  顾及养父在外等候,容佑棠不yù与周家人纠缠,迎面直直走过去。

  周明杰立刻浑身紧绷,想当然以为对方有所举动——

  孰料,容佑棠视若无睹,错身而过了。

  “站住!”周明杰喝止,觉得受到奇耻大rǔ,怒目而视,激愤嘲讽道:“区区会试第三而已,就狂得这样了?商贾末流,殿试能点个三甲就算皇恩浩dàng了。”

  容佑棠厌恶皱眉,深知对方秉xing,听而不闻,脚步未停。

  “你给我站住!”周明杰不依不饶,疾步追赶,指名道姓地喝止:“容佑棠,你瞎了还是聋了?”

  周明杰拦住去路,容佑棠只得停下,气定神闲掸掸袍袖,悠然道:“不知周公子何故挡路?”

  “目中无人的东西,你最好永远攀在高枝上,别叫我说出好听的来。”周明杰威胁道。他此番胸有成竹,亲来观榜,谁知却发现容佑棠远远排在自己前面?他根本接受不了!

  “好听的?”容佑棠好整以暇摇摇头,唏嘘道:“你嘴里怎么可能有好话?”

  狗嘴吐不出象牙啊。

  “你——”周明杰脸色铁青,忽嗤笑,压低声音讽刺:“你傍上贵人,真是获益良多,国子监想进就进、北营想进就进、王府来去自如,就连会试,也能位列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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