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逆袭[重生]_四月流春【完结】(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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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片刻后,两份香气四溢的糕点摆在了外间桌上。长夜漫漫,子时将近,腹中有些饥饿了。

  “殿下,用一些吧?”容佑棠在外间问。

  赵泽雍踱步出来,落座,抬眼一扫容佑棠:“坐吧。知道你做梦都想家,皇宫虽比不得家里,但过年风俗总是相似的。”

  庆王粗中有细,面冷心不冷,说出来的话极熨贴。

  “……多谢殿下。”容佑棠真有些感动了,也不推辞,道谢后就座,这才发现,食盒里是备了两份食具的。

  “你家里也吃这些吗?”赵泽雍碰也没碰汤圆一下,只意思意思夹了炒年糕吃。

  容佑棠猜测对方不喜甜。

  “吃啊。我家汤圆是芝麻花生馅儿的,年糕用蟹炒,可香了!”容佑棠美滋滋地介绍。

  庆王抬头,随意又问一句:“那老家呢?”

  老家?老家!!!

  刹那间,容佑棠后背冷汗都冒了出来,险些没绷住脸皮,幸亏他一贯有些急智,且事先做足了准备!容佑棠笑脸慢慢变作伤感,落寞缅怀地说:“老家啊?老家又不同了。从前的年糕,是我娘用五花ròu和酸笋炒的,加辣椒、蒜蓉姜葱和豆豉,一口气吃一碗都不腻。京里人多半吃不惯的,那味道有些重。”

  这倒不算全说谎。因为容母生前确实年年亲手炒制家乡风味的年糕给儿子吃——问题是:容佑棠如今对外宣称来自江南凌州,因家乡遭遇水患,不幸成了孤儿,被人贩子卖到京城,最终被容开济收养。

  事实上,他是周仁霖的庶子,土生土长的京城人。

  真实身份如同一把闪着寒光的锋利铡刀,时刻悬于容佑棠后颈。

  ——如果身份被被揭穿,庆王会不会杀了我?应该会的。毕竟我一开始就有意隐瞒,另有所图。

  思及此,再美味的糕点,容佑棠都咽不下去了。自从进了庆王府,他就一直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少年低头呆坐,既伤且悲,看起来忧思深重,跟先前眉开眼笑吃得格外香甜的快乐模样完全不同。

  其实是容佑棠杯弓蛇影、糙木皆兵了,赵泽雍并非有意刺探。

  不过对收用身边的人,庆王肯定得调查清楚,只是凌州远在数千里之外,消息暂未传回。

  ——如果容佑棠知道这事,恐怕得惊吓个半死……

  “听起来挺有意思。”尚被蒙在鼓里的赵泽雍颇为同qíng家破人亡的少年,宽慰道:“先吃这个,明儿你自己叫小厨房炒那凌州口味的,吃多少碗都行。”

  完了,果然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去圆它!现在怎么办?庆王眼里容不下沙子,明说过不忠jian猾之徒该杀……殿下待身边的人真的很好,跟随他,只要用心做事,前途无忧。

  我想,我真的做错了一件事。

  容佑棠懊悔忧惧,怔愣地看着庆王出神。

  赵泽雍却误以为对方伤心得失控了,他放下筷子,怜悯道:“现在就想吃?想吃就叫厨房做,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来人——”

  “不!不不不!”容佑棠如梦初醒,慌忙阻止:“千万别!殿下,今儿除夕夜,大家都要休息,别劳动厨房了,我吃这个就很好。”语毕,低头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年糕,幻想食物能填满心虚。

  “慢慢用,没人跟你抢。”赵泽雍提醒一句。

  殿下,您别管我、别关心我、别赏赐于我——让我噎死算了!

  容佑棠自bào自弃悲观地想。

  ——

  但他当然没有被年糕噎死,好端端地活到了大年初四。

  “九殿下的伤口不再渗血丝了,太医说很好,那代表会慢慢结痂,只要小心别碰破了,痂落后坚持涂祛疤膏,应该会恢复完好的。”容佑棠细细禀明,手上整理一叠文书。

  赵泽雍穿上朝服,内侍为其戴好亲王冠。

  “叫他安心静养,禁止能下chuáng了就四处溜达。”赵泽雍吩咐,他张开双臂,内侍为其整理袍服,“下朝后本王要去一趟康和宫,子瑜和庞大人若来早了,就让他们在书房稍候。”

  “是。”容佑棠把叠好的文书jiāo给庆王。

  赵泽雍临出门前,不忘说一句:“你自个儿的伤也要按时服药,太医怎么说就怎么做。”

  “多谢殿下,我知道的,您快上朝去吧。”容佑棠现在一得到庆王的关切信任就心惊ròu跳,仿佛看到自己的认罪书上又加了一条。

  阿弥陀佛,老天爷您千万要保佑我!

  目送庆王上朝后,容小厮就暂时有了空闲,但他心里住了好大一只鬼,根本无法放松!他先是去东厢房探望九皇子,转达庆王的嘱咐;然后回到书房,认真收拾笔墨纸砚、各类书籍,甚至跟内侍一起擦桌子。

  勤快得像个陀螺!

  这种行为,其实叫“自我安慰式救赎”。

  “公子,您身上有伤,快歇着吧,殿下知道会怪罪小的们的。”小内侍哭笑不得地说。

  “不碍事儿,太医都叫我适当活动活动。”容佑棠笑着解释,“再说了,殿下从不会不分青红皂白惩罚人,放心吧。”

  “……”

  你是殿下房里的人,才会这样觉得,我们可不敢。内侍们心说。

  容佑棠没有读心术,当然无法得知,况且他本人还心事重重。

  然而,人生不会因为谁心事重重而获得优待。早朝散后,静和宫没迎来郭大公子和庞大人,来的是宸妃,以及她生的双胞胎。

  “奴婢/小人叩见宸妃娘娘、六殿下、七殿下。”

  容佑棠躲闪不及,只能跟着一群人行礼。

  “平身。”宸妃仪态端庄,妆容得体,与祈元殿失火那夜惊惶哭泣的她判若两人。

  赵泽雍不在,左凡就是最高阶的太监,他匆匆赶来,yù跪接三位贵人,但宸妃已先叫了“免礼”。

  左凡躬身垂首道:“不知娘娘与二位殿下大驾光临,庆王殿下拜见惠妃娘娘去了,老奴这就——”

  “不必。”宸妃打断,浅笑着说明来意:“本宫是来探望小九的,你带路吧。”

  “是。”左凡恭敬转身引路。

  赵泽武大咧咧地说:“三哥肯定是去给皇姐道喜了,她总算找到婆家——”

  “老七!”可怜的六皇子,每时每刻都要提防胞弟捅篓子。

  “已定了的,还不准人说?”赵泽武哼哼唧唧,幸灾乐祸道:“那什么周明红还是周明紫的,真有福气啊!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娶了皇姐,他就既是皇后外甥,又是驸马了,嘿嘿嘿——”

  皇后外甥?周明宏?周仁霖的小嫡子要尚公主了?容佑棠大吃一惊。

  六皇子额角青筋直凸:“老七!你少说几句到底会怎么样?”

  “文儿,别理他。”宸妃显然已束手无策、放任自流,柔声道:“文儿来,咱娘儿俩去看小九。武儿外边待着,等你三哥回来好好教你做人。”

  “是。”赵泽文无可奈何,索xing眼不见为净,快步跟上前去。

  “哼,外边待着就外边待着,本殿下乐得自由自在!”赵泽武傲然高抬下巴,伸出食指,准确指向容佑棠,说:“还不给武爷看座奉茶?真没眼力价儿!”

  也不知究竟是谁没眼色,一次次上赶着讨人厌。

  万恶的天潢贵胄!

  哦,庆王殿下除外。

  容佑棠暗中将赵泽武贬得一无是处,面无表qíng地上茶,因为他实在笑不出来!

  “小容儿,过来,武爷同你说几句话,你一定会感兴趣的。”赵泽武笑得痞兮兮,总是流里流气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小、小容儿?

  容佑棠起了一身jī皮疙瘩,面若寒霜,从牙fèng里吐出字说:“我家殿下尚未回转,请您耐心等候,小的得去照顾九殿下了,失陪。”说完就要离开。

  “嗳嗳嗳,站住!”

  赵泽武眼睛一瞪,拍桌低喝:“你敢走?武爷叫你走了吗?‘我家殿下’、‘我家殿下’,庆王还是‘我家三哥’呢!你说哪个亲?乖乖过来,武爷有话跟你说。”

  可老子不想听!

  容佑棠眼观鼻鼻观心,决定以不动应万变。

  “哎呀,今儿早朝,你家殿下又出言顶撞了父皇,大节下的,父皇都没能忍住火气,把你家殿下——”

  什么?

  容佑棠立即抬头,追问:“陛下把殿下怎么了?”

  “呵呵。”赵泽武得意笑起来,装模作样品一口茶,立刻龇牙咧嘴:“这茶谁泡的?想烫死武爷吗?”说着斜斜睨着容佑棠——虽然这人已有主,吃不到嘴,但逗一逗还是可以的,赏心悦目嘛。

  有病!当真有病!

  容佑棠迅速恢复镇定,装作丝毫不信地说:“庆王殿下英明神武,定是您说笑了。”

  赵泽武登时把茶杯一撂,冷笑道:“圣人尚有过错,你真当三哥是神仙?哼,告诉你也无妨,早朝之上,父皇提出兴建北郊大营,其中指挥使一职,命令众臣举荐合适人选——你猜,三哥举荐了谁?”

  庆王殿下会举荐谁呢?

  容佑棠非常紧张,竖起耳朵,qíng不自禁身体前倾。

  “唉。”赵泽武长长叹口气,忧伤抬头看屋顶,内疚道:“说起来,三哥挨罚,这事儿跟武爷有关系。”

  容佑棠双目圆睁,脱口而出:“跟你能有什么关系?!”

  第27章

  嘿!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赵泽武感觉自己受到深深的藐视和侮rǔ,为了表示愤怒,他相当有气魄地把茶杯往地上一摔,薄瓷小盅应声而碎。赵泽武豁然起身,抢步向前,食指几乎戳到容佑棠鼻尖上,bào跳如雷:“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门外,几个下人着急徘徊,jiāo头接耳,却不能逾越阻拦。很快的,有个小内侍出了静和宫,一溜小跑去搬救兵。

  容佑棠自知失言,很是懊恼,低声道歉:“七殿下息怒,抱歉,是小人不懂规矩,一时失言了。”他很担心庆王的安危:这是皇宫,陛下叫人死,谁能不死?淑妃已故,庆王若惹怒陛下,中间都没有母亲周旋缓和,非常吃亏。

  赵泽武的食指只要再往前一点点,就能触碰对方,但他挣扎犹豫半晌,终究没敢,主要是场合实在太不对了!他欣赏对方黑长浓密的睫毛和挺翘鼻尖片刻,不qíng不愿缩手,冷喝道:“看在三哥的面子上,再饶你一回!但小容儿你记住,武爷的耐心善心是有限的,别不知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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