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得好!容佑棠垂首,眼里涌出畅快笑意。
“再者,‘胜败乃兵家常事’,此乃古训,众所周知,西北将士浴血保卫疆土,自开战以来,短时间内六胜三负,可想而知战况多么激烈。”赵泽雍语调沉稳,极具威慑力。
兵部尚书高鑫出列,拱手提议:“太子殿下所言甚是。西北军损耗巨大,粮糙必须及时供应,假如饥寒jiāo迫,仗怎么打?依下官之见,方才傅大人请求的宽限,朝廷不应批准,粮糙得按时送达战地。”
“高尚书言之有理!”郭达声如洪钟,出列瞥视傅维,义正辞严道:“原本应该‘兵马未动,粮糙先行’,但蛮族偷袭入侵,我军当然立即迎战,寒冬打仗十分辛苦,粮糙绝不能断,否则,人饿马乏,仗打输了,怪谁的?依末将看,头一个应该斩了押粮官!”
“郭将军!”负责押运的傅维站不住了,忙出列,愁眉苦脸地解释:“启禀太子殿下:并非下官延误,实在是北方积雪太深了!三尺甚至五尺的雪,马车满载粮食,虽然拼命开路,可诸位试想想,那怎么快得起来呢!”
“寒冬运粮是有些艰难,但难不过挨饿受冻的边境将士。”赵泽雍合上军qíng奏折,一字一句地吩咐:“傅大人,按时送达粮糙是陛下的圣旨,本王无权推翻,如果你办不到,只能以抗旨罪名论处,而后朝廷另派他人接替押送。”
“太子——”傅维睁大眼睛,无话可回,不敢看韩太傅,垂头丧气退回原位。
刑部尚书江勇叹了口气,出列侃侃而谈:“老朽深知将士们保卫疆土的艰辛,可眼看已输了三战,总得找找原因啊,究竟是北蛮jian诈?还是我朝将领指挥不力?”
“北蛮诸部落自古是我大成的手下败将,弹丸之地,有甚qiáng悍实力?太子殿下在西北征战多年,必定非常清楚。想当初,您任统帅时,朝廷接到的多是捷报,只需商议封赏功臣,并无败仗烦忧。”吏部尚书裴卞阳彬彬有礼。
容佑棠忍无可忍,出列朗声道:“二位尚书大人,太子殿下确实曾守卫西北长达十年,可自其被陛下任命为北营指挥使以来,居京城快五年了,沧海桑田,战地岂有不变的?”
“呵呵呵,容侍郎稍安勿躁,议事嘛,各抒己见,各抒己见啊。”裴卞阳皮笑ròu不笑。
大皇子痛苦咳嗽一阵后,唏嘘缅怀道:“昔年太子任西北统帅时,谁不知道他战无不胜?真是、真是……”
江勇一唱一和,状似诧异地提醒:“哎,如今太子仍兼任西北统帅吧?陛下信任其指挥作战能力,曾直言‘唯庆王镇守西北才放心’。如果太子出手,收拾北蛮绝对是轻而易举的。”
“太子贵为储君,安危无比重要,怎能亲自出征?”郭达出言驳斥。
“郭将军息怒,老朽可没提议太子出征,是你自个儿说的。”江勇忙不迭地推卸。
可此言一出,朝堂便再起嗡嗡议论声,文武百官都等候太子的应对,其中不乏看戏者。
容佑棠眼神复杂,担忧却别无它法,倍感煎熬。
“肃静!”赵泽雍“啪”地一拍奏折,起身,负手迈下高台,冷冷问:
“陛下正静养,倘若本王亲自出征,朝政由谁代为掌管?”
第234章 出征
朝政?
大皇子jīng神抖擞, 不由自主腰背一挺,面色如常,却悄悄屏息侧耳,颇为得意地想:哼,我自年满十五岁开始为父皇分忧处理朝政,若论经验, 哪个兄弟比得上我?
“瑞雪兆丰年。”赵泽雍迈下龙椅高台, 缓慢踱步,太子服饰庄严华贵,衬得他尤其高大挺拔,气势如虹, 不怒而威,沿途官员本能地垂首,下意识敬畏。赵泽雍负手昂然, 步履从容,沉稳道:“天佑大成, 想必今年将是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故天气格外寒冷。”
嗯?
所以太子殿下您究竟属意谁代为掌管朝政?
犹如百爪挠心的文武百官猜疑不定, 竖起耳朵倾听。
“隆冬寒意刺骨,竟致使二位皇兄病倒了,真有些麻烦。”赵泽雍站定长兄跟前,双目炯炯有神。
兄弟面对面,大皇子竭力掩饰愤懑屈rǔ感,高高悬起心, 顾不上假装疾病。
“本王斟酌再三,原本打算推举二位皇兄联手、在元老大臣的协助下、暂时代为管理朝政,只可惜,大哥和二哥双双身体不适。”赵泽雍十分遗憾地指出。
“不——”大皇子顿感不妙,急yù解释,却自幼气势镇不住qiáng悍尚武的弟弟,被对方冷静打断:
“皇兄咳嗽得如此厉害,理应尽快请医调养,切莫拖延,以免疾病渐深。”
“其实——”
赵泽雍不疾不徐,自顾自又打断说:“还有广平王。他星夜兼程、千里迢迢从南境奉旨回京,送了老平南侯爷最后一程,疲累哀伤,眼下正卧chuáng静养。”赵泽雍摇摇头,掠过长兄,行至现平南侯杨盛平身畔,关切问:“本王的二皇兄如何了?”
“回太子殿下:您安排的御医为广平王诊脉开了方子,病qíng已经稳住了。”杨盛平顾虑重重,索xing静观其变。
“那就好。”赵泽雍欣慰点头,忽略长兄的急切紧张眼神,最终停在瑞王和五皇子之间,抬手握住两个弟弟的肩膀,郑重其事宣布:
“皇兄们病体难支,思前想后,在本王出征期间,朝政只能暂且jiāo由你们管理。”
“三哥!”毫不知qíng的五皇子双目圆睁,当头被焦雷击中。
“可我的jīng力一向不大好。”瑞王不慌不忙,歉意表示。
“无妨,凡事你和五弟商量着办,再者还有鲁大人等元老从旁教导,想必万无一失。”赵泽雍温和鼓励。
什么?!
大皇子猛地扭头,呼吸急促,当众挨了一耳光似的,脸颊火辣辣,不远处的韩太傅火速递了个眼神,暗示外孙镇定。
“诸位大人,可有异议?”赵泽雍高声询问,他转身返回龙椅,昂首阔步,袍角生风。
“太子殿下忠孝赤诚、果敢勇猛,下官佩服得五体投地!”吏部尚书裴卞阳咬咬牙,率先表态。
“殿下用兵如神,名震天下,若亲自出征,西北战局一定能扭转,边境太平指日可待。”刑部尚书江勇谦恭地奉承。
“太子贵为储君,得天庇护,自然战无不胜。”
“区区西北蛮族,岂是殿下的对手?”
“太子亲自上阵,是否太危险了?”
……
霎时,朝堂上炸开了锅,议论声四起,部分人赞不绝口,部分人惊疑不定、面面相觑,其余如容佑棠等知qíng者,皆凝重沉默。
“肃静!”
内监总管李德英大声告诫:“请诸位大人遵守朝堂规矩。”
赵泽雍返回龙椅高台,坐定后双手握膝,雷厉风行地吩咐:“既然诸位大人没有异议,那就请勠力同心,共渡难关,待本王回京,一定据实向陛下请封赏或责罚!”顿了顿,他威严道:
“齐志阳?”
“末将在!”齐志阳毕恭毕敬,举手投足间满是忠诚果敢。
“军qíng紧急,粮糙必须源源不断地供应,你曾两次负责押送军械前往西北,较为熟悉战地,此番可愿意协助傅维押运粮糙?”赵泽雍沉声询问。
“陛下有旨,令太子掌管朝政,您的命令,文武百官自当遵从。”齐志阳一心拥护太子,忍不住意有所指,声如洪钟,激昂道:“请太子殿下放心,末将必定全力以赴,尽早把粮糙给西北的弟兄送去,若有差池,罪该受任何惩罚!”
“你有尽职为公的心,实属难得。”赵泽雍满意颔首,随即催促:“既如此,事不宜迟,粮糙数量庞大,你们这就出发吧,想方设法加快押运行程,不得有误。”
“是!”
单膝下跪的齐志阳抱拳,敬重垂首,紧接着起立,即刻执行命令,高大个头俯视傅维:“傅大人,请。”
“唉,哎,下官遵命。”众目睽睽,傅维低眉顺目,半声不敢反对,暗中叫苦连天,腿软着告退离去。
众多官员一愣一愣,眼珠子悄悄扫来扫去,困惑迷茫。
“对战如救火,不容丝毫耽搁,本王明早启程赶赴西北,京城就jiāo由诸位了。”赵泽雍眸光沉静,喜怒不形于色,又议事片刻后,便宣布退朝。
不多时
心急如焚的五皇子一路追赶兄长至乾明宫,压低嗓门,口gān舌燥地劝阻:“三哥,你千万别亲自出征!”
“你明知道我从未沾手朝政、毫无经验,突然委以重任,我、我不敢接。”
“咱们亲兄弟,大可说敞亮话,眼下父皇病重,你若离京,万一有个意外,局势大乱,后果将不堪设想。”
……
赵泽雍脚步未停,简要解答:“五弟,你一向是最睿智洒脱的,委屈你帮忙扛一阵子,我会铭记这份手足之qíng。”
“可是我压根没接触过朝政啊!”
“不必担忧,我已安排妥当,届时鲁老他们会鼎力相助,只要你们齐心协力,朝堂会安稳的。”赵泽雍会意地宽慰。
“并非我推脱,怕就怕……”五皇子yù言又止。
“别怕,郭子琰会留京统领北营,作为你们的坚实屏障。”赵泽雍心如明镜。
“你不带上郭达?!”
五皇子震惊,呆了呆,极力反对:“那怎么行?三哥,你是储君,安危至关重要,请三思而后行!”
“我已经考虑清楚了。”乾明宫前,赵泽雍止步,转身拍了拍弟弟肩膀,恳切叮嘱:“泽琛体弱,将主要负责侍奉父皇,朝政还需你多费心。五弟,假如真有意外,你要尽量稳住局势,等我回京后,亲自处置作乱之人。”
战场凶险……假如你回不来呢?
沉思半晌,五皇子沉重叹了口气,诚挚道:“只盼天佑大成,保护我朝太子早日平安凯旋。”
赵泽雍笑了笑,说:“走,咱们去给父皇请安。”
“唉,好。”
兄弟俩并排时,五皇子自然而然,无意识地落后半步。
不多久后
明huáng龙chuáng的侧方,围屏内新设一矮榻,供宋慎休憩,他不敢远离病人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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