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逆袭[重生]_四月流春【完结】(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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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泽雍越来越慢,最后勒马。

  “饿死我了。”郭达有气无力地瘫坐马上:“表哥,快点儿,回家吃饭,你看什么——”郭达顺着一看,慢吞吞念:“容氏布庄?”

  郭达眼睛一亮,倏然坐直,兴致勃勃问:“这是容哥儿家的吧?”

  “不确定。”

  “进去问问就知道了。走,去他家蹭顿晚饭吃,咱们吓那小子一跳!”郭达说着就跳下马,大刺刺朝铺面走,完完全全不拘小节。

  正合我意。

  赵泽雍也下马,吩咐一个亲卫回王府传信稍晚回家。

  “掌柜的?”郭达进门就吆喝。

  管事江柏一眼看去就知道郭达非富即贵,忙笑容满面从柜台后绕出来,热qíng周到地招呼:“这位大人里边喝杯茶,坐下慢慢聊,不知小店可有您看得上眼的?”

  随后进来的赵泽雍有些失望:不是他。

  “哟?”江柏又热qíng招呼赵泽雍:“这位大人也请里边喝茶,来,里边请。”

  “唔。”赵泽雍身着玄色便服,负手踱步,仔细打量,时而点头、时而微笑,惜字如金,不像客人,倒像巡视铺子的大掌柜。

  江柏有些摸不着头脑,看对方带了七八个孔武有力的随从,他忍不住想:来砸场子的么?

  结果郭达随后就问:

  “你们掌柜可是姓容?”

  江柏蓦然紧张起来,谨慎道:“您有什么需要告知——”

  此时,管家李顺从布庄与容宅相连的后门走来,满面chūn风地通知:“诸位,咱们家少爷明日入读国子监,此乃大喜之事!少爷一贯慷慨,已定了醉月楼的席,明儿中午大家都去哈——”李顺剩下的话在在见到庆王之后消失在喉咙口,他慌忙喊住欢呼雀跃的伙计:“安静!安静!”

  紧接着李顺腿一软,扑通跪下:“小人叩见——”

  “免礼。”赵泽雍制止。

  “你家少爷呢?”郭达笑问。

  “在、在家里,小人这就去——”李顺紧张得结巴。

  郭达忙打断,随口编个理由:“别!你赶紧带路,我们约好了的。”

  “可、可少爷没说啊。”李顺一头雾水。

  郭达完全没觉得这是“别人家”,自来熟得很,径直朝里走,嚷道:“容哥儿在哪呢?”

  赵泽雍同样没觉得这是别人家。爱屋及乌,他连皮料堆积的特有异味都自动忽略了,临走前甚至自然而然地吩咐:“你们接着做事。”

  “哎!”江柏敬畏地躬身相送,转头和伙计们爆发疯狂的热切议论。

  他们进入容宅后,同样把容开济吓得不行,贵客到来,他忙请上座,吩咐倒茶、催促多准备饭菜,人手不够,还火速去铺子里搬救兵。

  “二位贵客请稍候,糙民这就去叫醒棠儿——”容开济步履匆匆。

  赵泽雍却起身阻止:“本王找他谈些事。”

  “……好。您这边请。”容开济忧心忡忡,惊疑不定,无论如何猜不出对方来意——肯定有要事,否则庆王不会到访。

  此时,一无所知的容佑棠仍安卧在chuáng,睡得香甜。

  赵泽雍进屋后,没有关门,他点燃外间烛台,慢条斯理转了一圈,透过纱帐,能看见容佑棠侧身蜷卧,呼吸平稳悠长。

  他会欢迎不速之客吗?

  一头热血一心一意的赵泽雍这时才回神——昨夜分开后,他同样没睡好,几次想去客房找人,却担心对方无法接受……

  唉,本王唐突了。

  隔着纱帐,赵泽雍静静凝视容佑棠许久,心软而踏实,忽然笑一笑,又chuī熄烛火,轻手轻脚退出去,把门合上。

  片刻后,庆王带着所有人离开,跟到来时一样迅速。

  容家人面面相觑,李顺疑惑道:“这、这怎么回事?那位特别饿的郭公子不是说要留下来吃饭吗?”

  京城街头

  郭达哀嚎:“表哥,为什么不吃完饭再走??”

  赵泽雍没说话,目光坚毅:

  明天他入学国子监,散学会回庆王府吗?他还欠着两坛梅子酒,必须还!

  第50章

  人逢喜事jīng神慡,连老天爷也凑趣,二月初六赏了个大晴天。

  “到了!”李顺喜气洋洋勒马,跳下马车。

  “这就是国子监啊?哇——”李顺掏出帕子擦汗,叹息地惊叹,抬头凝望,啧啧称赞:“嚯!老爷、少爷,快下来看呐,好气派大门!”

  国子监正门名唤聚贤门,为汉白玉所造,在灿烂朝阳下耀眼夺目,jīng致华美,巍峨庄严,整体雕刻繁复文字与图案,门内设有两井亭,对称齐整,自平坦宽阔前庭眺望,隐约可见内甬道有高大牌坊,三门四柱七座,令人油然起敬。

  “哎呀,哎哟。”李顺频频压低声音感叹,下意识悄悄抻了抻衣领衣摆、掸掸袍袖并不存在的灰尘,乐呵呵搬运大包行李,喜滋滋地说:“若不是托了少爷的福,我这辈子也看不到国子监呐!虽没本事进来读书,但好歹长了见识,回头街坊邻居问起来,也不至于无话可说,嘿嘿嘿。”

  国子监隶属礼部,是成国最高学府,能进来读书的,哪怕学生本人没本事、他家里也必定有本事,出来即有资格被吏部派官。

  容开济肃然起敬,腰背挺直地站着,出神遥望“聚贤门”三字,喟然长叹。他本也是朝臣之子,52书库之后,却在下场前家逢巨变,净身为宦……少时悬梁刺股、寒窗苦读的岁月,如今忆起,竟恍如隔世般。

  容开济喉间发堵、鼻酸涩,掩饰xing地抬袖轻咳,满心欣慰自豪中又混着些沧桑无奈。

  “爹,好多人啊,真热闹!”容佑棠故意拿话岔开养父永远解不开的心结,笑眯眯道:“昨儿我还觉着您和顺伯给收拾太多东西了,没想到他们更多!”

  的确,聚贤一正二偏三门全开,门前排着一长溜监生及其亲友,个个提着大包小包。但略一观察,即可发现人群明显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由好些家人家仆簇拥,神态放松惬意,高谈阔论,举手投足间隐带傲慢骄矜,有些正不耐烦地抱怨通行检查太慢;另一部分则没有亲人陪护,他们三三五五站成小圈,亲切友善jiāo谈,一个圈一种乡音,脸上多半浮现兴奋憧憬、踌躇满志之色。

  这个容佑棠大概知道:按律,只有贡生或荫生才有资格入国子监读书。贡生是省州县府从当地选送优秀生员入京深造,不出意外即有真才实学,志向远大;荫生则分成三类:家里有钱的,为例监;家里有权的,为荫监;为国捐躯的英烈之后,为难荫。所以,荫生们素质不一,毕竟他们本就不是靠自己进入国子监的。

  那么自然而然的,监生中的贡生和荫生之间,必定有无形、甚至有形的隔阂。

  容佑棠十分的汗颜:容家既不够有钱、又无权,他虽凭真本事下场得了个秀才功名,却是凭借庆王才得以入学。

  我应该算荫监,是庆王托关系送进来的——殿下昨夜带人到我家做什么啊?爹说他还进卧房了,可为什么没叫醒我?晚上得去王府一趟,问问清楚,别是有要事。

  “新开年,地方选送的岁贡生入京,赴今年秋试,自然人多。咱们走吧,去排队。”容开济对这些很熟悉,倘若家里不出意外的话,他长到容佑棠这岁数时、也有可能以贡生身份入京深造的。

  国子监是所有生员的梦想。

  “哎!”李顺左右手各提着行李,他匆匆往前,挑了离得最近的右偏门,排在人群队尾。

  “爹,我来。”容佑棠抢过大包行李,学其他贡生的样子,挎在肩上。

  “荐书呢?”容开济小声问,极其严肃地嘱咐:“这个千万千万要保管好!”庆王殿下仁厚爱才,托外祖家定北侯府的名额开具的荐书,千金万金也买不到,堪称无价之宝。

  容佑棠拍拍胸膛:“放心吧,我贴身收着的。”

  “这就好。”容开济调整心qíng,摒弃感伤缅怀,开始细细教导孩子入学后为人处事的种种道理,事无巨细,一开口就停不下来,恨不能把自己知道的掏出来、一股脑儿全塞给儿子,好让他顺利平安地学有所成。

  日上林梢,长长队伍缓慢往前挪,人太多了,无数嘴无数舌,不免喧嚷烦躁,已有不少人抱怨发牢骚。

  容佑棠家来得还算早,排在右偏门,他倒不觉得无聊,也属好奇踌躇满志的那一类监生,聆听养父教诲之余,兴致勃勃悄悄打量同窗们,他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聚贤一正二偏三门同时通行,刚才没仔细全局地看,现在发现、好像排队的人有分别?

  陆续有监生成群结队涌进来,络绎不绝,都得排队。有个明显是老生模样的,带着两个同乡新生,经过容佑棠时说:“……无需担心,总会熟悉的。走,先带你们去入学造册,拿好贡生荐书。哎,回来,不是偏门,是正门,偏门是那些人走的。”

  那些人?

  容佑棠心念一动,电光石火间领悟过来:贡生正门、荫生偏门?

  我天!不是吧?好、好明显的、的……不过没办法,寒窗苦读和家世荫庇,本就有区别。

  容佑棠努力自我训导,赶紧前后左右看几眼:还好还好,前后看起来都是差不多的,应当是一类人,应当是……吧?

  很快的,他就彻底放心、相信自家没排错队伍了:

  因为周明杰、周明宏两兄弟呼朋唤友地到来,动静很有些大:他们自末尾开始,与认识的公子哥打招呼,熟络友好jiāo谈,穿着书生袍、头戴方巾,很有些读书人的风范。他们一路走一路攀谈——直到发现排在中间的容佑棠。

  庆王的脔宠小厮?他怎么也来了?看来庆王是真宠爱他,竟把人塞进国子监,学成出来,少不得又给个官做。好慷慨大方!

  周明杰只惊讶瞬间,随即绽放热qíng笑脸,熟稔道:“容贤弟也来了?今后你我可就是同窗了,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我虽不才,却入学三年余,总比你熟悉些。”

  贤弟?哼,血缘上你我还真是兄弟。

  众目睽睽之下,容佑棠身为新生,少不得对老生拱手为礼,僵硬道:“多谢周公子美意。”

  “哎,”周明杰风度翩翩摆手,笑曰:“既做了同窗,不嫌弃的话,唤一声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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