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逆袭[重生]_四月流春【完结】(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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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目击村民只好跟随,个个苦着脸,困倦疲累,深深懊悔不应该放着好好的觉不睡、跑出去看热闹。

  赵泽宁掸掸袍摆,施施然起身,卓恺举着火把,细心认真,侍立其侧、为其照明,提醒道:“天黑路不好走,您小心。”

  “嗯。”赵泽宁赞赏于卓恺的态度,询问道:“听说你从前任内廷禁卫的?本殿下怎未曾见过?”

  卓恺顿时窘迫至极,脸红耳赤,吭吭哧哧半天,才惭愧道:“本来是,但卑职当差有闪失,被罚退了回家,只进宫几个月而已。”

  ——当初祈元殿走水一案中,七皇子赵泽武擅离职守半夜私会的对象正是卓恺!多方势力暗中博弈下,卓恺虽免除大罪,但惩戒难逃:他被杖责三十,革职、永不录用为禁卫。

  卓家也许是走霉运。小儿子刚出事不久,长子又因言语调戏长公主而获罪,也被杖责、并灰溜溜遣返原籍,永世不得回京、不得为官——所以,卓志阳才涕泪jiāo加哀求承天帝,费大力气把小儿子卓恺塞进北营。

  赵泽宁听罢,长长地“哦~”了一声,眼睛压得低低的,笑着勉励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一看你就是个忠心的,只要在北营好好gān,三哥赏罚分明,定会看到你的努力。”

  卓恺感动又感激,期冀道:“多谢八殿下。卑职生xing愚钝,只能当个莽汉武夫,如今只盼望能为北营做些事、当差别再出岔子,卑职就心满意足了。”

  他们走出里正家的院门,营帐在东面旷野麦田中,可赵泽宁却抬脚往西走。

  “八殿下,是这边!”卓恺赶忙提醒。

  毫无征兆的——

  最前面的赵泽宁诡异一笑,突然加快脚步飞奔往前:“那边好像有个人影闪过去了?是不是方小珍?容佑棠他们怎么搞的,还没有找到人!走,救人要紧,随本殿下去帮忙!”

  啊?对,救人要紧!

  卓恺本就反应迟缓,如今更是像沼泽一般、慢吞吞“咕嘟~咕嘟~”冒泡,慌忙举着火把追上去:“八殿下!等等,您小心!”他边跑边下意识回头招呼:“这是你们村,你们最熟,快帮忙一起找人啊!”

  “哦,哦!”

  “好嘞!”

  “路是熟,但珍丫头在哪儿?”

  七八个村民面对尊贵皇子,更是稀里糊涂、停止思考,无头苍蝇般跟着跑,一路大呼小叫。

  赵泽宁一头撞入漆黑村落中,寒风在耳边呼啸,冰冷雪花扑面。宫规森严,皇家最重体统,他在宫里从没有这样放肆奔跑过,心qíng畅快之余,又陡然生发一股无法自控的疯狂冲动!

  赵泽宁根本没仔细看路,只凭身后的微弱火光,跑过一座又一座黑黢黢的农家房舍,那些影子扭曲变形、张牙舞爪掠过,像极记忆中轻蔑、鄙视、怜悯、嫌恶的宫女内侍的脸,渗人得慌。呜呼狂风也逐渐变调,变成从小到大明面背面听到嘲笑议论与讥讽:“啧,爬chuáng丫头生的皇子!”

  “王翠枝生下一子一女,不也才封了个昭仪?”

  “唉,种是龙种,可惜没投对胎,从奴婢肚子里爬出来。”

  ……

  “都四岁了?还没取名、没上册?”

  “嗳,王翠枝是韩贵妃的陪嫁丫环,却臭不要脸爬龙chuáng,还大了肚子,韩贵妃气得病倒,若不是皇后娘娘护着,早被一碗药落了,还妄想母凭子贵呢,呸!”

  ……

  “哎,听说王翠枝生的取名了,陛下赐了一个‘宁’字!”

  “什么?什么宁?”

  “息事宁人的宁!”

  “哈哈哈,可不是息事宁人嘛,王昭仪天天抱着八皇子求爹爹告奶奶的,娘娘们都厌烦她,连陛下都忍无可忍了,否则怎么赐名‘宁’?也就三皇子时常带他玩,昨天还申斥老太监欺凌幼主呢,三皇子越来越唬弄不得了。”

  ……

  赵泽宁浑身一个激灵,猛然用力摇头,慌不择路,不顾一切拼命跑,逃离眼前无数扭曲怪影和耳边尖利讥笑声。心跳剧烈,喉头腥甜,躯体难受,但灵魂轻飘飘,似乎能脱壳。

  “八殿下!八殿下!”卓恺飞快追上,心惊胆战,想拽停又不敢拽,只得紧随其后,身后还跟着一串不明就里的村民,纷纷想当然地吆喝:“小珍?你快出来啊!”

  “珍丫头,别做傻事。”

  “赶紧回家吧,你爹娘急死了都!”

  赵泽宁根本没看见什么“人影闪过”,只是另有计划而已。他跑了一段路之后,突然一脚踩空,身体歪倒,重重摔进青石板路边的gān涸排水沟!大声痛叫:“啊——”

  “八殿下!”卓恺大叫,抓住赵泽宁袖子,可惜打滑了,没拽住人,吓得魂飞魄散,急忙跳进沟渠救人,和村民们一道,把头破血流昏迷的八皇子抬回营帐救治。

  与此同时

  容佑棠和卫杰方同等人正快速奔往方家河!

  “不可能走太远,小姑娘胆子小,黑灯瞎火的,她肯定还在附近!”容佑棠指出,这种时候总要有人决策。

  “怎见得不是、不是吊啊、药啊什么的?”方同隐晦压低声音。

  容佑棠耿直道:“全村都搬得差不多了,而且只是到西郊而已。乡亲们赶着牛车骡车,一天往返十趟八趟,连石头食槽、石墩木墩都没落下,房梁砖块拆了也还是他们的,同样要搬走——小姑娘气怒离家出走,哪有布条上吊?哪有药吃?水井又最早开始填封,剩下几个是伙房的,晚上锁了。”

  卫杰更加耿直:“所以她只能投河了。十四五岁的小丫头,应当不敢割腕撞墙,那又疼又血腥。”

  “快!”容佑棠全力奔跑,一口气跑出村落、跑进麦地,跟着方同一家抄小路朝河流跑!

  他们在方小珍家仔细翻找无果,又在附近找了一遍,然后才扩大搜寻范围,个个累得喘吁吁,但人命关天,谁也不敢停下来歇息。

  半刻钟后,他们跑到河边,四下里看看,漆黑无人,失踪一个多时辰了,大雪扑簌簌落下,足以掩盖瘦小女孩的足迹。

  卫杰是西北前锋营骑兵出身,实战侦查经验丰富,他拿火把略搜寻片刻,就挥手道:“随我来!”

  众人忙跟上。

  他们边走边寻找,幸亏天还冷,河面厚实冰层尚未消融,有没有人投河落水一看便知。

  不多时,走到个有树丛的避风河湾,卫杰猛然停下,刚要抬手叫大家安静,容佑棠屏息凝神靠近,可方同媳妇却激动大喊:“珍丫头?是你吗?大娘找你半天了都——啊!哎呀!你别跳,别跳!啊!她跳河了!快救人呐!我的天爷哟!”

  卫杰等亲卫顾不得许多,把火把朝容佑棠手里一塞,边跑边脱外袍靴子,二话不说便下去救人。

  “唉,你别喊啦!”方同气急阻止,可他知道媳妇刚才是惊喜jiāo加才喊的,没法责怪,只能把人拦住。

  “卫大哥小心!”容佑棠跑得急,几乎跌坐着滑下河岸陡坡,在河边俯身趴着,高举两个火把,为水里照明,担忧大喊:“小心,如果水太深太急就先上来想办法!”

  ——若被冰下急流冲走,岂不九死一生?

  容佑棠不会水、而且溺水后极度怕水,煎熬焦急,探头往下看,河边冰面滑,他险些掉进去,慌忙牢牢撑住手肘。

  “放心,这是河湾,水不急,顶多一人深!”方同紧随其后告知,紧张道:“那两位好汉高大威猛,站起来绝对能露头呼吸!”

  容佑棠稍稍放心,火把jiāo给方同媳妇:“嫂子,您给举着照亮。”然后他也学着其余两个亲卫的做法,拿石头清理河面冰块,方便底下人出来,个个弄得湿漉漉一身冰水。

  其实救援过程很短,只是水上的人担忧焦虑、倍觉漫长而已。

  没一会儿

  “哗啦”一声,卫杰提溜着方小珍的后领子,用力抹脸,同时把溺水者面朝下、肚腹贴放在同伴肩膀上,催促道:“赶紧颠颠,呛水了!”另一名亲卫熟练压住方小珍后腰,往岸上走的同时,肩膀和手掌同时用力,控出方小珍腹内大量冰水。

  “哇”地几声,方小珍被扛着,头朝下,大口大口呕吐,剧烈呛咳,七窍流水,清醒后就开始哭——今夜无比黑暗yīn冷,将qíng窦初开的一颗少女心冻裂得稀碎:那位韩大人总给糕点吃,还笑着夸“辫子你自己扎的?好巧手的姑娘”。

  姑娘!他夸我是勤快又巧手的姑娘。

  当爹娘莫名问起羞死人的那事时,方小珍脸红得不敢抬头,娇怯怯羞涩,否认声小得缩在喉咙口,听什么话都像隔着厚重的纱,只听得一句“既然生米煮成熟饭,那韩大人必须收下大妮!”。

  接下来一切全然超出想象!她被爹娘硬推到韩大人跟前、甚至怀里,韩大人错愕惊诧、不敢置信,继而匪夷所思、鄙视轻笑,乃至勃然大怒,用力将她挥开,和她爹娘争论,最后动手打起来。

  不知为何,爹娘唾骂她“不要脸、勾搭男人、打死算了”,她挨了好几个耳光、无数谴责白眼,屈rǔ至极。

  死了算了!

  于是她逃离柴房、跑到河湾,拿石头用力凿冰面、凿出好大dòng口,本犹豫着不敢死的,可方同媳妇一劝,她却瞬间生发巨大勇气,闭眼纵身一跃!

  三人上岸,容佑棠忙接应,把清醒的方小珍平放在地上,有人脱了半gān外袍递给她。

  “小姑娘,活着才最重要。”容佑棠半身湿透,冻得哆嗦,和颜悦色哄劝道:“跳河不冷吗?呛水不难受吗?赶紧回去煮几顿浓浓的姜汤喝,免得寒气入骨。”

  方小珍默默流泪,溺水时她极度恐惧,一心盼望有人相救,可上岸后却根本不想回家。

  “珍丫头哎,怎么这么傻呢?要是我们没来救,你可就真死了!”在场只有一个妇人,方同媳妇絮絮叨叨,扶着瘦小单薄的姑娘,痛心道:“你爹娘糊涂,我当时就劝他们别那样。唉,韩大人什么身份?咱们什么身份?最后弄得撕破脸皮打起来,你爹伤得那样重,险些丧命——”

  “什、什么?”方小珍虽然痛恨,但从未想父亲死,她急忙抬头:“大娘,我爹怎么了?韩大人后来不是回城了吗?”

  容佑棠朝方同使个眼神,后者及时截住媳妇话头,抢着说:“哎,吵架动手了嘛,难免磕磕碰碰。放心吧珍丫头,再没有人敢打你的,庆王殿下把你娘叫去问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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