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爹,大哥,再不走回去路上给晚了。”田怀孝走了进来催促。
“爹,我这便走了。”田怀德听了便站了起来。
“哎,去吧,去吧,爹送送你。”老爷子眼泛泪花,下炕穿鞋。
田敏颜没有漏掉老爷子穿鞋的瞬间偷擦眼角的动作,便在心里叹了一声,老爷子对田怀德,这是真疼啊。
从前看到的书上的剧qíng已经偏离了不少,这按着从前,是要一家子落魄回来的,现在却不是,老爷子两口子先留下了,田怀德的官路还会不会发生改变?
田敏颜不知道!
老爷子一路将田怀德他们送出村口,直到马车的影都看不见了,这才神色恹恹地回家去。
田怀仁见他这样,心里叹了一口气,怕有好长时间要念着了。
既然老爷子两老和三郎都留了下来,之前那些佃租的田,田敏颜便和田怀仁商量,是不是还耕了。
田怀仁想了想,在征询过大家的意见,都觉得应该还耕,一来,有活计老爷子也有劲头,这二来嘛,他们家的地也不少,也忙不过来,还回去也是应当。
这么商议好,田怀仁便和田敏颜到了老宅,找老爷子商议。
听到他们要还耕,老爷子愣了愣,这大半年在横河养尊处优,他的身子都大不如前,这要耕种十八亩地,只有他和三郎,怕是有些难度。
想到这,他沉吟了一会便道:“这十八亩地虽然不多,但也不少,我和你娘也老了,你娘也不可能下地,只是靠我和三郎,也忙不过来,地还是你们种着吧。”
“爹,您放心,这要是忙不过来,我这边也可以帮得上忙,我就想着你有事儿gān,也有些劲头。再不济,还可以雇短工呢,如今弄了这稻田养鱼,粮食增产了,就是那鱼那也是好大一笔收入的。”田怀仁笑着道。
“这……”老爷子听了也甚是心动,这打下来的粮食都是自己的,卖出去也是不菲的收入,这要是将来有个啥子,也总不至于找个铜板刮痧都没有。
“就这样定吧,这chūn播都快完了,爹,这放田里的鱼我都和囡囡她大舅给订了,等禾苗长实了就能放养了。”田怀仁看出老爷子意动,便拍了板。
“好吧,但是这一茬庄稼,也还分给你们,就五五分,将来要做不来,我再雇短工。”老爷子也应了。
因为是还耕,也没啥契约要弄的,很快就把事儿敲定了。
临了,田怀仁他们要走,江氏便开口发话了。
“老三,我和你爹回来了,这家禽也没只,你去给买两条猪崽来,再买十来只jī苗来家养。”
田怀仁一愣,看了田敏颜一眼,见她点头便应了。
“既让老三买,你就拿银子出来。”老爷子见此便说道:“你莫做那占便宜的事。”
江氏老脸微红,把眼一瞪,说道:“咋的了,就几只畜牲的钱,也跟我老婆子计较,怕跑了不成?”说着,气呼呼地从怀里掏钥匙,只是那动作,慢的够离谱,一双三角眼还瞪着田怀仁,满是威胁。
田敏颜见了心头冷笑,这哪有不明白的,是让他们家给出钱呢,不过她捏了捏袖子的银子,便道:“阿公,不用了,也不值当多少个钱。对了,这五两银子是我们孝敬给您的,给收着吧。”
老爷子自然是推脱的,可江氏却是一把接了过来,理直气壮的道:“这有啥不能要的,儿孙孝敬是天经地义。”说着,飞快地把那银子往怀里一揣。
田敏颜也不生气,要是江氏知道这孝敬本来是十两的,可因为刚刚那一出而被砍掉一半,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吐血?
第二十六章 jīng明
芳菲四月,糙飞莺长,一辆平朴无华的马车在官路上行跑着,车辕上,坐着一个jīng壮的中年汉子。
“驾”的一声,汉子一甩马鞭,马儿向前奔跑而去,汉子回过头对着车厢内说了一声:“二姑娘,这高升镇就到了。”
车帘被掀起,露出一张明媚的小脸来,看着前方不远的房屋,笑着道:“这高升镇比之太平镇也不知繁华多少?”
“这高升镇靠山而建,山货比我们太平镇肯定要多。”车内的一个男子笑着说道。
“爹,那可真要多买些山货回去,我都馋野味了。”
那赶车的汉子在外头听了一笑,如今田家,要吃什么没的,偏二姑娘就是爱吃。
没错,这车内的就是田敏颜一行,这是来高升镇看他们家得的赏田了。
马车到了镇的城门,就有人迎了上来,拦着马车:“可是田老爷的车驾?”
“正是我家主子的车驾,你是?”赶车的蒋荣升问着那男人。
“我是高升镇的保长huáng飞,特意在这侯着田老爷呢。”那叫huáng飞的保长笑眯眯地道。
车内的田怀仁听了,便探出头去,笑着道:“劳烦你等候了。”
“不麻烦的,田老爷想来也累了,要不先去我家歇个脚?”huáng保长笑着邀请。
田怀仁看了田敏颜一眼,见她点头,便也笑着应了。
作为一方保长,这huáng飞也是颇jīng明有眼色的人,也有点家底,就是宅子,也是五进的,地势该也是富人区了。
huáng保长将田敏颜父女迎进客厅,便有丫头捧着茶点上前。
“田老爷,田小姐,请坐。”huáng保长笑着让座,见他们坐下,自己便也坐到上首道:“也不知田老爷你们喝惯什么茶,这都是新茶,田老爷别嫌弃。”
“huáng保长太过谦了,我们庄稼人,也不大懂这茶的好坏,就是图个解渴。”田怀仁淡笑着道。
“田老爷真爱说笑。”huáng保长哈哈地一笑,又道:“其实我也是一样,那茶多贵多贵,也就和山茶一般无二。”
田敏颜抿了一口茶水,茶汤清澈,条条茶叶直直地落在杯底,馥郁清香,该是上好的碧螺chūn才是。
再听这huáng保长说话,极会接人话头,所谓投其所好,想来也该是一个深晓变通的人物。
田敏颜不经意地一瞥,见他正方脸,身体魁梧,眼中jīng光闪烁,一双眼,无不透着打量试探之意。
话头一转,他就又说到田家两趟受赏赐的事来,试探之意就更浓厚了。
而huáng保长说着话,也是暗暗打量这两父女,那田老爷面容正直憨厚,眉宇平和,看不出像有大智慧的人,可坐姿却是镇定从容,比一般庄稼汉要多几分架势。
他却不知道,田敏颜一直在家言传身教,这站有站姿,坐有坐姿,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子大方得体的气势,一见不对马上纠正,久而久之,便习惯了,也练出来了。
huáng保长将目光看向那田家姑娘,这一看,恰恰看到田敏颜那双清澈聪慧的双眼,瞳孔微缩,竟微微有些慌乱,有种被看破底的感觉。
huáng保长心里一惊,这要是之前还在存疑,这田老爷有啥子出彩之处,竟然有这智慧捣弄出这些点子来,如今见了田敏颜,他便有些明了。
这田家的事他一直在打听,这发的这么快,怕是都因为这田小姐了。
瞧她年纪不过和自己闺女一般,可自身气势却淡定从容,沉稳冷静,整个人坐在那,虽一言不发,可却让人见了后就移不开眼,不是因为她长得多美,而是因为那一身的气质,淡定,聪慧,让人不容小藐。
想起田敏颜那淡淡的一瞥,huáng保长收敛了几分试探的心思,笑着道:“田老爷,田小姐,不知道那百亩地你们怎么打算?”
田怀仁看向田敏颜,后者沉吟了一会,便问:“huáng保长,不知那百亩地是划分了几块,还是连成一片?在此之前,我听说是佃租给农户,是都是本镇的人,还是有外来的?租子和收息又是多少?粮种是佃户自己准备还是由地主发放?”
huáng保长一愣,见田敏颜目光淡淡,心中已确定,这田家怕是这个小丫头在主理的,当下,便将那百亩地的qíng况给一一说了。
都是连成一块的地,以前那贪官是收的六成租子,后来朝廷收回后,减了租子,是四成的租子,因为都是上好的良田,亩产也有两石半以上的粮食,这佃租田地的,大多是本镇的乡民,至于粮种,从前收六成租的时候则由地主发放。
“如今刚chūn播,这又有田小姐你们开的先头,这百亩良田都弄了稻田养鱼的技术,至于租子收多少,现在自然是由田小姐你们定的。”huáng保长笑着道。
田敏颜听了点了点头,抿着唇想了一会,问道:“关于佃租的农户的名册,不知道我可以看看不?”
huáng保长又是一愣,也没有不应的理,便让人取了来,心中却道,这田家小姐不简单!
名册很快取了来,田敏颜翻了翻,也没怎么记,只简单的登记户名,家中人口,至于品行什么的,是没有半点登记的。
她叹了一声,这样看,看不出什么来的,她主要是想看看有没偷jian耍混的人。要知道,有些租户,总拐着法子要骗租拖租,这样的人,她是任由地里荒了,也不会租出去的。
huáng保长听她叹息,不由咯噔一声,试探着问:“不知道里头可是有啥问题?”
“没有。”田敏颜淡淡地说了一句,道:“这租约期限,好像是由我们田家重新定?”
huáng保长说是的,因为是新主人,到了这茬庄稼,下一茬就由田敏颜家重新定是否佃租,租期多长。
田敏颜点了点头,便提出要见见佃户,huáng保长便说那些佃户早就在等着了,只是人多,就在外头侯着。
田敏颜便让他去唤几个代表来说话便是,其他的租户,都让回去。
等huáng保长下去了,田敏颜便和田怀仁说了自己的意思,并jiāo代他待会该怎么说话,和租户怎么谈条件,她可不想自己一个女孩儿去面对一班大老粗。
佃户代表很快就带了来,一共五人,皮肤黝黑,有憨厚的,也有jīng明的,听huáng保长介绍说这是新的地主,说见着田敏颜他们就作势要跪。
“都起吧。”田怀仁按着田敏颜吩咐,让几人都起了。
田怀仁自己也是种地出身的,对地里的庄稼也明白,也不和这些人寒暄,直接就问了几个问题,比如收息如何,如果遇天灾收息又如何,租子该怎么付。
那几个人中,一个高大的年约五十来岁的叫孟金河的中年男人站了出来,一一答了,末了又问:“田老爷,不知我们的租约和租子?”
这是每个佃户都关心的,租子是最大的问题,要是也像之前那个主人那般,收六成的租子,他们是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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