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如此,你家王爷身子可安好?”
“谢夫人关切,我家王爷身子康健。”紫衣微微低头回道。
“那就好。”柳氏扫了她一眼,笑着打开帖子,一手漂亮的楷花小体呈在眼前,字字端正,看得出下过一番苦功。
柳氏看完帖子,将它放在一旁的茶桌上,笑着问:“你与我说,颜丫头的气息如何?可是习惯这边的天气?那丫头该是瘦了胖了?”
紫衣心里微怔,脸上却是半丝不显,得体地回道:“奴婢听说田姑娘在路上染了些许风寒,如今瞧着已好了,只脸色有些苍白,身子也有些瘦弱,慢慢养着也就好了。”
“这样啊。”柳氏叹了一声,对身边郑嬷嬷说道:“那丫头在清平的时候倒是个健康的,极少见她生病,许是也不大习惯北边的天气才着了风。”
“夫人说的是呢,奴婢瞧着也是如此。”郑嬷嬷恭敬地附和。
紫衣敛眉听着,原本听到田敏颜说和柳家夫人是故jiāo,也就是认识一二,可如今听着这柳夫人和身边人说话的语气,该是很熟悉的。
柳夫人的夫君柳明是三品大员,柳夫人也是有诰命在身的,在贵妇圈子里也是极有名声,得她看中,可真真是有福气的人了。
“你回你家姑娘,我这里几时来都成,让她仔细养好身子才是要事。若真个不打紧,明儿个巳时来家里作耍也要得。”正出神间,柳氏又笑着说道。
“是。”紫衣忙的低头应了。
柳氏又对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了然,掀帘离开一阵子,很快就回来。
紫衣也是极有眼色的人,说道:“夫人忙,奴婢不敢打扰,这就回去给姑娘回话了。”
“哎,你且慢去。”柳氏看了郑嬷嬷一眼,继续道:“你既是王爷指派给颜丫头的人,想来也极得王爷看重信任,王爷才会派你前去伺候。那孩子行事得体,我也是极喜欢,又是头一次来京,你且多看顾些,莫让她被那些不长眼的给欺了去。”
郑嬷嬷也来到了紫衣跟前,笑道:“这是我们夫人赏你的。”
紫衣一凛,柳夫人这话是说给谁听?这是给田敏颜长脸撑腰?
她心思百转千回,却笑着接过荷包,屈膝行礼:“谢夫人赏。奴婢得了王爷吩咐,自会将姑娘当主子一般看待。”
柳氏笑了笑,端起茶杯,紫衣连忙说告辞。
端茶送客,这是惯例。
柳氏依旧让郑嬷嬷送出门去,没一会,郑嬷嬷就返回,来到柳氏的正房。
“送走了?”柳氏歪在榻上,脚边一个小丫鬟拿着美人槌替她轻捶着腿。
郑嬷嬷接过那美人槌,挥了挥手,那小丫鬟便退了出去。
“是的。”郑嬷嬷回了一声,yù言又止。
“嬷嬷也跟着我不久了,咋学了那吞吐的,你我之间还有不能问的?”柳氏撩了一下眼睑,瞥向她。
“老奴是有些不解,夫人何苦当着王府来的丫鬟这般替田家姑娘长脸?老奴瞧着那紫衣,该是个脑门儿清的,而且又是王爷指派的,该不敢怠慢了去。”郑嬷嬷露了一个疑问。
柳氏嘴角勾了勾,看着自己整齐的指甲,说道:“嬷嬷你也小看了这些丫头,才儿那丫头给说是王府的人,没见她抬了抬胸,句句不离王爷?在王府当着大丫鬟,却被指去伺候一个乡下来的,你当她心里服?就是我派个身边人去,怕也是不服呢。”
“这……”郑嬷嬷一时语塞。
夫人说的也是,京都的人,最是眼高于顶,哪怕田家立了大功,就是田敏瑞考了个童生功名,田家也还算是个白身,又是在乡下,自是看不起的。
在京都,在郧贵人家的丫鬟,穿着装扮都比乡下小地主的小姐贵重,也难怪她们看不起眼了,而夫人这么一说,紫衣就会有衡量,田敏颜知晓了,也只会感激夫人。
“呵呵,夫人这么一来,那紫衣心里自然有衡量,就是没王府撑腰,田家在这京都也不是没人可靠,这话落在田姑娘耳里,自也会记着夫人的好。”郑嬷嬷想通那弯弯道道,便笑着说了一句。
柳氏叹了一声,说道:“且不说她将来造化如何,就冲着她之前给做的,玉儿如今身子越来越好,这份qíng,我记在心里了。”她是有恩报恩的人,柳如玉就是她的命,田敏颜人教的法子让柳如玉身子大好,她焉能不看重?而且后面也有生意关照,赚的银子不多,可那也是实打实的一份qíng。
虽也说有些许心机,可这人与人之间,谁都有自己的小九九,无伤大体就好。
紫衣回到驿站,将柳夫人的话一一转告了,并掏出赏银,说道:“这是柳夫人赏给奴婢的,可真是吓了奴婢一跳呢。”她是真的吓一跳,足五两的赏银,可见柳夫人对田敏颜的重视。
田敏颜笑了笑,说道:“既是赏你的,就收着吧,让人套车去,我们出去走走。”
紫衣眼神闪了闪,将荷包放在袖中,下去安排不提。
第七十三章 十七请功
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从驿站驶出,车辕上,除了车夫,还坐着一个年轻男子,车内,则坐着五个姑娘,正是田敏颜一行。
田怀仁因为昨夜睡的chuáng生,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大半宿,快天亮才睡去,困乏的很,他就说不出去了,要补眠。
虽是如此,田敏颜也留下一个小厮伺候,这是新买的小厮,叫平安。
车辕上,谢城忠和车夫不住地说着话,赶车的也是个慡快的,哪有好玩的,好吃的,哪里去不得,都告知一二,这无形中,就得了好些信息。
而车内,蓝儿也说着京都的趣事,说着一些人文,期间有吉祥满目崇拜的问上一二,气氛倒也不觉着沉闷。
驿站建在西城近郊,西城虽不是主城,却也不是贫民窟,楼宇鳞次节比,白墙黛瓦,高墙大院,有好些屋顶甚至镶嵌着琉璃瓦,端的是富贵。
此时正是巳时末刻,马车进入西城主街道,行人就多了起来,道路也狭窄许多。
逛街压马路,自然是用脚走的才叫逛,也才能了解到当地民生,田敏颜让紫衣吩咐马车去铺子密集的城中心,几人就下车步行。
“姑娘。”紫衣递过一顶纱帽,示意田敏颜戴上。
京都的闺阁小姐出门,要不就是戴着纱帽,要不就是蒙着面纱,容貌不会轻易让人窥见了去。当然,也有那不大注重这礼教的,尤其是xing子慡朗的,比如那瑞宁公主,许是在民风开放的北疆长大,她就是进了驿站也不蒙面纱。
田敏颜不喜这样遮遮掩掩,要比容貌,白梅可比她还要漂亮呢,但见紫衣坚持,她只好妥协,但也只是用纱巾蒙面露出一双眼睛罢了,她可要好好看景呢。
“姑娘,这西街有个女子雅居,里面琴棋书画皆有,也可以互相切磋,还能到里边去歇脚,姑娘要不要去看看?”蓝儿热qíng地推介。
田敏颜挑眉,转过来头笑眯眯地道:“蓝儿姐姐许是忘了,我是从乡下里来的,平日,也就和农物生意接触的多,并没有机会学习琴棋书画呢。”
蓝儿娇俏的笑脸一僵,立时紧张地道:“姑姑娘,奴婢并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
紫衣皱了皱眉,蓝儿有时候就是这样,说话总不不经大脑,直肠直肚的,要是心里有弯道的,岂不是说她故意在讥讽?
紫衣正要开口求qíng,田敏颜却是笑道:“蓝儿姐姐莫紧张,我没怪你,我说的是事实。”
“姑娘。”蓝儿听了更紧张了,脸色微白,她不是怕田敏颜会对她怎样,而是这话要是传到王爷耳里,她不知会不会被攀了出去。
田敏颜其实也真没多想,见她吓得脸白,便转开话题说道:“琴棋书画我不爱,不如蓝儿姐姐带我去瞧瞧这里的首饰铺子什么的吧?其它女子喜欢的,我也喜欢呢。”
蓝儿仔细看她,见她真像是没生气的样子,吊在喉咙的心跌回远处,战战兢兢的应了。
紫衣见了摇了摇头,再看一眼田敏颜那淡笑的眉眼,收起轻慢之心打起jīng神,不管田敏颜是真没在意还是假的,单就这么轻轻的一句‘实话’,就打了人一脸了。
田敏颜她或许不敢对她们怎样,可王爷,却是能决定她们的生死的,而且,这也关乎王府的面子,与qíng于理,都不能轻视了去。
“姑娘,除了天衣坊,前边有间绣云裳也极得夫人们推崇。”紫衣笑着说道。
“哦?那既来了,就去看看。”田敏颜饶有兴致地道。
蓝儿得了紫衣的暗示,忙的端起笑脸,在前边带路,一边碎碎地介绍着秀云裳,而田敏颜也听得认真,不时点点头,紫衣这才松了一口气。
花表两支,皇宫御书房里,皇上和几个肱骨之臣说完政务,看向一旁撑着头昏昏yù睡的齐十七,摇了摇头,吩咐几个臣子退下,他则扔了一本折子过去。
齐十七被惊醒,双手接着那本折子,皱眉道:“一大早,皇兄好大火气,高公公,你是怎么伺候的?还不去砌杯莲心茶过来?”
高公公瞄了皇上一眼,见他又爱又恨的模样,唇角微勾:“诺。”说着退了出去。
“朕让你来听政,你倒是将御书房当成你府邸的黑玉chuáng了。”皇帝没好气地笑骂。
“皇兄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就对这些没兴趣。”齐十七打了个呵欠,说道:“有臣子就行,要不,这么多俸禄养着他们是吃gān饭的?”
“你啊你。”皇帝摇了摇头,说道:“再过几日,文莱使臣一行就到了,还是由你接着?”
“皇兄,我这回可是出去种地了,身子累着呢,这些杂务就让几个侄儿去办吧,我向皇兄求个恩典,让臣弟养养身。”
“但那棉花之约?”皇帝皱眉。
“皇兄总会赐宫宴的,还怕下不了那使臣的面子?”齐十七哼了一声:“几个侄儿也大了,皇兄您也该使唤使唤,整日的无事找事gān,可不成。”
皇帝眯了眯眼:“怎么?有哪个不安生的?”
“安生不安生,皇兄您不是看在眼里?”齐十七似笑非笑的,话音一转:“对了,那田家父女已跟臣弟一道来京,皇兄打算何时见见?”
“不是说了这回种出棉花的人都让参加宫宴?”皇帝愣了一愣。
齐十七抿着唇,他的本意其实不想让田敏颜他们参宴,只要领赏就成,可话已说出去,皇帝金口已开,也是收不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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