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敏贵瑟缩着身子上前,叩响了大门,有个衙卫从里头打开门,扫了田敏贵一眼,漠然地道:“告状敲门口那口大鼓。”
田敏贵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门口边上一个大架子上有个大鼓,鼓边垂下一根木棍,他不由惊了一下,结结巴巴地道:“差差大哥,俺俺不是来告状的,俺俺来找人。”
“去去去,这是衙门,找谁啊。”那衙卫见他一身粗布衣裳,还有着补丁,满是不耐,推着他走。
“不,差大哥,俺是找俺大伯的,他是这里的官老爷,他住在这里的。”田敏贵被他推得急了,说话也不结巴了,连忙说个清楚明白。
“官老爷?”那衙卫上下看了他一眼,疑惑地问:“谁啊?”
“俺大伯叫田怀德,俺是他亲侄儿。”
“田怀德。”衙卫念了一声,忽而一惊,又再打量着他,也不敢确定,于是便道:“县丞大人的家在后头,就是要找人,也得去后巷西角门叫人。”说着又指了指方向。
田敏贵连忙谢过,回到李氏身边说了,几人顺着那衙卫指的方向走去。
来到西角门,叩响了门,探出一个梳着发髻的婆子,上下打量了一行几人,粗着嗓子问:“找谁啊?”
“俺们是县丞大人的家眷,俺是大人他弟妹,这都是大人的侄女侄子,快去通报一声,让人来接吧。”李氏挺起胸部傲慢地上前。
那婆子见她们均是一身粗布衣裳,态度又是如此傲慢,不由不屑地哼了一声道:“什么家眷,县丞大人的家眷早就到了,没听过还有啥家眷。你是哪来的疯婆子来打秋风,快走快走。”李氏一愣,满以为自己说明身份,这婆子就会满脸笑容巴结,却不想会是这样,脸顿时一热,有些下不来台,双手叉腰道:“哎,你这婆子也忒做大了吧,我可是县丞大人的弟妹,赶紧的与我去通报,仔细我让大人辞了你。”
“大人可是你说见就能见的,把帖子拿来,我就给你通报。”守门婆子冷笑一声道。
“帖子,什么帖子?”李氏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守门婆子见了个更是讥笑不已,果然是个乡巴佬,眼中不屑的神色更明显了。
田敏青看在眼里,十分不悦,却也知道城里的人多少有些傲慢,于是上前道:“这位大娘,烦你请个方便,就给我们通报一声,只要给县丞夫人说一声便知道我们没说谎。”
说着,又从袖中塞了几个铜板过去。
守门婆子掂了掂,却并不放在眼里,这才几个子,打发乞丐呢!
“这也不是我不与你方便,就是……”她又掂了掂手中的几个铜板。
田敏青在心里骂了一声,又摸出几个铜板塞到她手里,笑着道:“麻烦大娘了。”
守门婆子看了看手中的铜板,厚厚的嘴唇抿了抿,显然是觉得不够,正要说话,却又眼尖的见到一辆马车驶来。
她哎哟一声,连忙推开几人迎了上去,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哈着腰,一脸的狗腿,和刚才面对田敏青他们简直判若两人。
李氏他们看了过去,只见马车停下,先是一个丫鬟跳了下来,放下脚踏,再转身搀扶着一个妇人下车,紧接着又是一个年轻的小姐。
那妇人穿着一身桃红襦袄,下身穿着一条紫红色缎裙,腰间系着金色腰带,发髻高挽,cha了两支赤金簪子,耳朵坠了两只红宝石耳环,端的是一派富贵。
再看跟在妇人身后的年约十六七的姑娘,穿一身玫红色裙袄,前边的头发梳成辫子绕成一髻,后边的头发自然披散着,cha着碧玉簪子,珍珠发饰,显得大方端庄,又不失少女的甜美。
田敏青一见那少女,脸色猛地一变,眼中神色变幻莫测,又是艳羡,又是嫉妒的。这才多久,田敏庄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官小姐的架势。
没错,下来的妇人正是陈氏和田敏庄,后头还跟着田敏婷,同样的一身绫罗绸缎,十分俏丽。
“呀,大嫂,是大嫂回来了。”李氏也认出来了,扔下手中的包袱就颠颠的迎了上。
陈氏正回头和田敏庄要说些什么,乍然听到这熟悉又讨厌的声音,身子一僵,扭过头来,李氏已经走到跟前,她的脸色顿时大变,一副见鬼的样子:“你,你……”
“二婶,你们怎么来了?”田敏庄此时也认出李氏他们,不由尖叫出声。
“大嫂,大侄女,孩子们想他爹呢,这不,俺就带着他们来了。”李氏呵呵地笑,又打量了她一番道:“俺也心心念念着大嫂呢。”
陈氏的眼角抽了几下,太阳xué突突的快速跳动起来,她有种qiáng烈的不祥感觉,安生日子,结束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买地(五千)
自李氏带着几个孩子去了横河,江氏就一整天都在骂骂咧咧的,因为没有人再让她出气,也没有人让她指使了。
田家三房么,田敏瑞两兄弟去上镇学,田敏颜成天在躲着她,人影都看不见一个,这让江氏十分窝火。因为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她感觉到自己的权威已经受到了严重的挑战。
“颜丫头,把这篓子jī蛋拿镇上去卖了,可别偷着藏啊,我都数着了。”江氏将田敏颜叫到跟前,jiāo给她一篓子jī蛋。
田敏颜看了那一篓子jī蛋,撇了撇嘴,又来了。
这是自家生的jī蛋,虽说分家时将牲口等物都抵给三房,年底卖了钱再给,平时也就三房在喂,按理说这些jī蛋也都该归三房的,可田老爷子他们都还没去横河,江氏也就还是把着家里的老母jī,jī蛋也是天天捡了存在罐子里好卖钱。
三房的日子好过个了,田敏颜也看不上几个jī蛋的钱,可因着要给自家人补充营养,她就主张天天煮个白水蛋和羊奶/子一起吃。
而田家的母jī产的jī蛋,江氏说卖,也大多都是田敏颜给买过来的,价钱么,自然比在外头高些。可有了第一次,江氏就尝到甜头了,每次存满了jī蛋,就jiāo给田敏颜去卖,其实也就等着她买,好多拿点钱。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久而久之长了,江氏便有些理所当然了,压根不知道人家只是让着你。
可田敏颜今儿不想让了,接了过来淡声道:“阿妈,现在的jī蛋便宜了,三文钱可以买两个呢。”
“什么?从前可是三文钱一个。”江氏一听立即就竖起双眉,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
“阿妈,那可是我爹孝敬你的。”田敏颜邪邪地勾起唇角,道:“外头买,一直都是一文钱一个呢。”
那意思就是说,别以为真能卖这么贵,那是我们额外给的钱,其实也就值一文钱罢了。
江氏脸色一变,涨红着脸瞪着眼,一把抢过她手中的那篓子jī蛋,恶声道:“不用你卖了,三文钱两个,呸!让元宝他们吃了还能拉泡肥料呢。”
“哦,那阿妈你就留着给元宝当粪料吧,我去镇上了啊。”田敏颜可不卖她的账,笑眯眯地说了一句,便蹦蹦跳跳的走了,把个江氏气得牙痒痒的,jī蛋都摔了两个:“一个个都反了,反了天了!”
田敏颜是真有要事,现在她手头上已经有钱了,后山那块地得买下来了,今天她到镇上就是为这事去的。
买地这事当然是开过家庭会议的,小五是一早就知道的,也不大惊讶,惊讶的是田怀仁,因为田敏颜要买的,可是荒地。
田敏颜没有多作解释,只粗略的说了一下,将来那块地开垦出来后会有大作用。
自从田敏颜掉水里死过一次后,就变得大有主意,尤其是每个主意都是带着他们全家过得更好。所以,除了田怀仁有些不解,其他人都没有任何异议就通过了这买荒地的决定。
田敏颜没有相熟的牙侩,只通过如意斋的吴掌柜介绍的认识了一个姓邓的牙侩,据说是镇上最有信誉的牙侩,姓邓,名富贵,人称邓牙子。
和邓牙子吴掌柜约在了镇江楼见面,田敏颜和田怀仁到时,他们已经坐在雅间里不等着了。
邓牙子年龄和田怀仁差不多,长得五大三粗的,可能因为长期在外头跑动,皮肤晒得黝黑,眼中闪着jīng明。
双方彼此介绍认识后,邓牙子就迫不及待地问:“听吴掌柜说,田兄弟你想要买田,田兄弟是想买良田还是?”
“这个,得问我闺女。”田怀仁呵呵地笑。
邓牙子一愣,看向坐在田怀仁身边的姑娘,不过十一二岁,一双眼极灵动,可这还是个孩子啊。
吴掌柜似是看出他的疑惑,便笑着道:“邓老弟可别小看了田姑娘,可知多宝阁现在最受太太小姐们喜爱的花样首饰,可是出自田姑娘的手呢。”
“就连你前些头说好吃的那叫蛋糕的点心,也是田姑娘一手捣弄出来的咧。可惜咱东家没有开点心铺子,不然我怎么都要把那方子买过来,没的便宜了莲香楼。”
邓牙子真正惊到了,那什么首饰他不大清楚,可那叫蛋糕的点心他是吃过的,也是家中婆娘买回来的,好克化,味道也很很好。
他知道近日莲香楼出了一个新的点心,卖的也很好,他还以为是莲香楼出的呢,却原来是这个孩子弄出来的?
邓牙子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田敏颜,便笑道:“倒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邓叔叔太客气了,就是些小玩意罢了。”田敏颜笑了笑,起身给他续了茶水,道:“邓叔,也不知现在良田的价格是多少钱一亩了,邓叔手中的良田又在哪?”
邓牙子喝了一口茶水想了想,说道:“也是巧,昨儿你们杨梅村老谢家有二十亩田要卖,放的价钱是五两银子一亩。隔壁吴村也有一块大的,四十亩,因为离水头较远,所以放的银子是四两银子,你看?”
田敏颜一听杨梅村有人要卖地,心里一喜,听是老谢家,先皱了皱眉想了想,随后问田怀仁:“爹,我们是不是有块地靠着老谢家的边上?”
田怀仁几乎想都没想都点头道:“嗯,山坑东头那一亩地就近着老谢家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那块。”
老谢家从前也算是个小地主,就是因为老谢头还没分家就突然死了,那几个儿子争的头破血流,听说之前都卖过地了。
“也不知道是老谢家第几个儿子要卖地?”田敏颜点了点头又问。
“是老二,老二这些年越发混了,这二十亩地是他最后的老本了。”邓牙子也是知道老谢头家的事,叹了一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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