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安认真点头,“刘大婶,我跟我小叔的战友接触不多,等我小叔回来您跟他说说,小芳想找个什么样的,让我小叔帮您好好介绍一个。”
小芳妈的热qíng一下就消失一大半,脸都冷了下来,“小周,你看你,反正你这离过婚的也不能嫁给解放军,给我们小芳介绍一个能咋地,又不是抢你对象,那么护食gān啥!”
周小安觉得她有点跟不上小芳妈的思路,还没想到要说什么,宁大姐在楼梯口叫她,“小安,过来,找你有点事儿。”
周小安赶紧跑过去,跟为女儿恨嫁的妈妈吵架什么的真不是她能应付得了的。
宁大姐却不管那个,用半栋楼都能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小安就是不能找个解放军,人家解放军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惦记的!什么锅配什么盖!人家一个军官能找个大字不识的临时工?”
小芳今年二十八岁了,是钢厂后勤科的临时工。
前几年家里弟弟妹妹小负担重,小芳妈不让她早嫁人,现在眼看要到三十了,开始着急想嫁人了,找对象又不容易了。
关键是小芳妈的眼光高,觉得这些年委屈了大女儿,想给她找个工作好家庭好本人又有出息的对象。
“那么好的小伙子凭啥找个老姑娘?再这么耽误下去可就真剩到家里喽!”张大婶一边往锅里贴糠菜团子一边大声回应宁大姐。
小芳妈平时就嘴碎,没少跟邻居们起龌龊,慡朗的宁大姐和急脾气的张大婶跟她关系都不好。
这边二楼正在讨伐小芳妈,她在一楼已经跟人吵起来了。
周小安和宁大姐家八岁的宁宁、六岁的刚刚从楼梯上探出脑袋看热闹,小芳妈正被一个身材高大的老头骂得狗血淋头毫无招架之力。
宁宁给周小安解释,“小芳妈刚才引炉子去老沈头家借了个火,老沈头说她铲走了半块刚烧着的蜂窝煤,让她陪。”
老沈头?全楼就一家姓沈的,就是前两天才搬来的沈玫一家,那老头是沈玫的爷爷?他出院了?
沈玫和母亲前两天搬进了小楼,就住在潘明远以前的房间。
周小安第一次正大光明地进去那个房间,早已经物是人非了。
房间的地面和墙壁都是新抹平的,“以前住的是大资本家潘家的孙子,是个敌特分子,人跑了,公安来搜查的时候把墙和地面都刨了。”
潘明远的房间是一个没有在中间做隔断的独立办公室,大概有三十平米的样子,沈玫母女搬进来以后周小安去过几次。
屋里收拾得非常清慡,打了两个隔断,隔出两间卧室、一个小客厅,其中一间卧室就是打算给沈爷爷出院以后和沈奶奶一起住的。
“我爷爷在沈市长家住不下去了,跟市长夫人每天掐架,上次住院也是因为这个。
市长夫人怀孕了,他把人家气晕了,自己也装晕,非赖着住院让沈市长收拾了不孝儿媳妇才罢休,人家沈市长明面上哄着他,背地里还是听市长夫人的。
我爷爷住了一个月院也没盼来市长夫人过去给他下跪磕头,一生气要从市长家搬出来,我跟我妈也得跟着过来伺候着。”
沈玫已经把自己家里的事告诉周小安了,以一种非常讽刺的语气,“没解放的时候我和我妈还有爷爷奶奶在解放区当农民,我妈一个人种地养活我们全家,累死累活还连个名分都没有。”
“解放了,沈卫国转业到地方,一路高升成了沈厅长,把我爷爷奶奶接去尽孝,还是不放过我和我妈。
我爷爷奶奶吃不惯别人做的饭,我妈还得跟过去当保姆,伺候沈厅长和她的新夫人一大家子,连厅长夫人的内衣都得给洗。”
“后来我长大了看不过去,跟厅长夫人和她姑娘、儿子掐架,她受不了我了,才让沈厅长把我们母女扫地出门,我们母女这才过上几天安生日子。”
“可我爷爷奶奶还是三不五时把我妈召过去伺候他们,我一生气就带着我妈调来沛州,没想到沈厅成了沈市长,又yīn魂不散地跟来了!”
“这不,老爹跟市长夫人处不好,为了她肚子里那块ròu,把我爷爷奶奶又推给我们了!还自作主张地给我们换大房子!弄得好像他多照顾我们母女似的!”
“按我的脾气,直接把他们赶出去!我妈才四十多,头发比我爷爷奶奶白得还厉害!她这辈子就毁在他们老沈家了!这么大年纪了还得给我爷爷端洗脚水,给我奶奶洗裹脚布!”
“可我妈怎么都不跟我走,说啥都要留下来伺候我爷爷奶奶!我要是扔下她走了,她不出一年就得让老沈家给磋磨死!
她这辈子除了给老沈家做牛做马就没别的想法了。就这样伺候他们,一顿饭不合胃口我爷爷都能把饭碗扣她脸上……”
……
听了沈玫的叙述,周小安再看到沈老头就一点好感没有了。
看着他指着小芳妈唾沫横飞地要半块煤球,觉得他比嘴碎的小芳妈还可恶。
可是,周小安怎么看怎么觉得周老头的身型眼熟,那种熟悉感想忽略都忽略不掉。
虽然六十多岁的人了,身形已经开始佝偻,可是那种年轻时候身高腿长挺拔伟岸的影子还在,让周小安越看越觉得在那里见过一样。
ps:未来十天姣姣要出差,只能保证每天两更,如果有时间会尽量多更,希望大家谅解。(未完待续。)
第二四四章 利用
沈老头为了半块煤球跟小芳妈吵了半个多少小时,最后连让他当市长的儿子过来助阵的话都嚷了出来。
沈玫在他们吵到半程的时候从家里出来,小芳妈一看她的气势马上紧张起来,就怕来个厉害的自己招架不住。
可是沈玫却如平常一样,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边走过,直接上楼找周小安来了。
躲在炉子后边给老人烧洗脚水的沈妈妈看女儿走了,更是吓得直搓手,嗫嚅着在沈玫身后叮嘱她,“小玫,别惹你爷生气,大人的事你别掺和……”
沈玫是没打算掺和,她根本就把沈老头当陌生人一样,眼风都没瞟给他一个。
周小安不解,“你爷爷把你爸爸都搬出来了,你不去劝劝?”这对沈市长的影响多不好啊,沈玫毕竟是沈市长的女儿,在这种时候还是要维护他的。
沈玫笑,“就他那样儿,他说沈市长是他儿子谁信啊?哪个市长的父亲能为了半块煤球跟人吵起来?还要拉儿子过来助阵!哪个市长能这么不值钱?大家听了都得以为他老糊涂了做美梦呢!”
“这种事儿他也不是
第一回gān了,在解放区的时候他为了占邻居几棵谷子苗的便宜,还要让沈卫国带兵把人家崩了呢!
跟沈市长住市委家属楼的时候,邻居新买的ròu,就挂自行车车把上,进屋送个东西的功夫,就让他提溜家里来了,那人丢的就没法说了。”
“他觉得自己的家底儿都捐给革命了,自己就是大功臣,走到哪都这么又横又不讲理,搬一次家丢一圈儿人,他gān的丢人事儿多了去了,以后你就知道了。”
沈玫在周小安这儿待了一个多小时,走的时候沈老头的架才吵到尾声,最后小芳妈赔了他一块煤球才心满意足地大胜而归。
小芳妈是谁?那是全楼里有名的只进不出!竟然能让沈老头就这么给讹去一块煤球,可见沈老头的功力有多高了。
当然,小芳妈也不是好欺负的,从此开始跟沈老头死掐起来,楼里每天下班都能听到他们此起彼伏的争吵,大家出来做饭的劲头都比以前足了。
家里热热闹闹,厂里也迎来了结婚高峰期。
马上要七一了,很多新人都赶着这段时间领证,沈玫吃午饭的时候跟周小安比划,“一上午就开出去十张结婚介绍信!工会可有得忙了!”
他们厂委只负责给开介绍信,工会可是得负责政审的,还得在婚礼的时候代表组织去送温暖、做现场发言,一天几十对,可不是得忙个人仰马翻。
结婚的多,礼金也花出去的多。厂委机关的必须随,每对五毛,车间的看个人意愿,一般都是三毛。
周小安一个星期随出去十六份机关的,跟着牛大姐随出去两份车间的。
一般车间的结婚他们不认识的就不随了,周小安几乎谁都不认识,就跟着牛大姐来。
随出去那么多礼金,结婚仪式也参加了好不少,却一顿婚宴都没吃到。
这个时候除非特别疼孩子特别有家底的人家才能办得起婚宴,绝大多数人结婚也就买几斤糖块、瓜子就算过去了。
去吃喜宴的人除了礼金以外还要自备粮票,男人四两,女人三两,菜就算主人家请客了。
周小安不但没吃到喜宴,连糖果瓜子都只吃到一点点,毕竟一个小碟子在同事们手中轮一圈,最后还得给主人家剩回去一点,谁也不敢真吃。
所以很多人都是白天领证,晚上下班的时候请领导同事和亲戚朋友过来举行一个结婚仪式就算完事儿。
又是一场下班后的婚礼,周小安捏着婚宴上拿来的四五颗瓜子,兴致勃勃地看宁大姐带着工会的一个小gān事来送温暖,一个搪瓷脸盆,一条毛巾,一个肥皂盒,这是工会送温暖标配。
沈玫听够了千篇一律的“互相扶持,为革命事业努力奋斗”的贺词,塞给周小安几块她自己带的糖块,拉着她去参观人家的新房。
说是新房,其实就是一间十几平米小屋里隔出来的双人chuáng,苇子席用木条钉上,跟外间的父母弟妹隔出来,就是一间最常见的新房了。
婚chuáng上就是两个人的旧铺盖合在一起,连一块双人chuáng单都没有,蓝白格子和红白格子两块单人chuáng单拼起来,一对新人就要这么开始新生活了。
“新娘家里弟妹多,结婚证早领了,凭结婚证买的东西都让娘家妈扣下来,留着给她弟弟结婚用呢!”
沈玫指导周小安,“你看看婆婆和小姑子那脸色就知道了!以后且有得为这事儿闹呢!”
六月末的这段日子,周小安和沈玫一个是家人都不在,一个是不想回家糟心,几乎每天下班都往婚礼上跑,看看热闹吐吐槽,反正这个年代什么娱乐都没有,一群人聚在一起闹腾一下也挺有意思的。
周小安甚至还出名了,运输科的张大姐专程找上她,“小周,大姐看你挺热心的,我侄女下周结婚,她父母都没了,就得我帮她张罗,你来帮大姐忙活忙活吧!”
正好沈玫被派去市委学习班进修了,周小安这段时间没人陪她玩儿,她跟张大姐虽然不熟,可人家主动找她帮忙,怎么说都是对她的信任,就欣然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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