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阅海并没看她,也没有搭她的话,而是当着她的面示意门卫值班的警卫班长过来,“这位任chūn华同志在不在你们门卫的名单上?”
至于什么名单,就不用周阅海点明了。
周小安也在名单上,每次进门跟进自己家一样自由,警卫们熟悉了还会跟她打招呼。
而任chūn华所在的那份名单,是连她靠近军分区门口一定范围都不允许的。
警卫班长知道自己犯了错误,赶紧解释,“政委,这位任同志说是小周让她来的。我错了,我没按接待规则办事,请您处分我。”
周阅海的眼睛一沉,任chūn华竟然敢打着周小安的幌子!他们这一家人是就盯着周小安欺负了!
他脸上不带一丝表qíng,示意警卫班长,“换岗以后去找肖营长汇报今天的事。”肖营长是军分区警卫营营长,要处分也得由他来。
处理完卫兵,周阅海走向接待室,并没有进去,而是命令接待室门外的卫兵,“看好这位同志,不要让她离开。”
然后叫来另一个卫兵去请政工科的马科长。
马科长很快跑步过来,周阅海把任chūn华的登记表jiāo给他,“去请任chūn华的母亲和钢厂组织部、工会的人,让他们一起过来领人。”
马科长马上意识到事qíng很严重了。
他在政工科处理过无数这样大大小小的麻烦,一般他们请家人和单位来领人分两种qíng况,一种就是请组织部来,作为组织内部警告。
组织部会替当事人保密,并不会张扬出来,只是带回去批评教育,并不会影响当事人的名誉。
而另一种,就是请组织部和单位工会一起来,那就是要把事qíng扩大影响的意思了。
他在政工科gān了不少年,除非对待行为特别恶劣的人,一般对待未婚的姑娘,他们不会采取这种方式。
被部队当众撵走,家人也要叫来批评一番,在档案上留下污点,还弄得人尽皆知,名誉和前途一起毁掉,对一个姑娘来说,几乎是活不成的事了。
可马科长从周阅海的表qíng上看得出来,今天对这个任chūn华,是势必要这么做了。
他赶紧打起jīng神,询问了任chūn华两次来军区的所有细节,调取了她上次过来的登记表,又经过周阅海的同意,将万大姐请过来作证。
准备得非常详细充分。
人民军队办事,向来讲究有理有据,要请任chūn华的家人和单位,当然得让他们心服口服地把她带回去批评教育,也要证据充足地堵住所有人的嘴,让他们没有任何诟病部队和周阅海本人的可能。
钢厂组织部和工会的负责人很快就被请来了,任chūn华的母亲也头发蓬乱气喘吁吁地跑来了。
直到见到所有人,任chūn华才明白,周阅海让她等在这里并不是要好好听她说话,而是要让她在家人和单位面前丢脸!
甚至她来了这么半天,周阅海别说跟她说一句话,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过她!
既然已经决定不留余地,马科长和万大姐也就不考虑任chūn华的脸面问题了。
当着她的面,把她打着访友的幌子来部队,进单身军官的宿舍,第一次见面就要给人家洗衣服的事说了出来。
又把她缠着单身男军官,谎称是受家属所托要再次进人家家门的事说了个清清楚楚。
这个单身军官是谁当然没有点名,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了。
有她两次来的登记表,表上详细得访问事由都写得清清楚楚,还有万大姐这个全程见证的,任chūn华完全没有任何狡辩的余地。
周阅海全程面沉如水地坐在旁边看着,只说了一句话,“她头上的纱布是怎么回事?哪个大夫给包扎的?请医务室的医生过来看看。”
这当然不是关心任chūn华,只是不想让她弄出什么幺蛾子再攀扯周小安和沈玫而已。
当然不是哪个大夫给包扎的,不用任chūn华自己说什么,看到佩枪站岗的卫兵就腿软冒虚汗说话都不利索的任老太太马上招认,是任chūn华自己在家包扎的,纱布上的痕迹是碘酒和红色墨水!
这个姑娘也太能作了!心机这么深!怪不得政委要对她使用这么严厉的手段!
就这个姑娘,毒蛇一样,给她一点机会她就能凑上来死死要你一口!
马科长和万大姐更不敢放松了,言语非常犀利,没有留一点qíng面,把一向胡搅蛮缠的任老太太说得满脸通红,羞愧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任chūn华已经完全没脸见人了。
钢厂组织部和工会的人也非常羞愧,又觉得这事也不算意外,这任家兄妹可真是一家人!
哥哥陷害胁迫人家姑娘,想毁了姑娘的名声占人家房子,妹妹就不要脸地往人家军官身上贴!
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人啊!太给厂里丢脸了!
钢厂代表道歉又检讨,办好了jiāo接手续,保证会把任chūn华带回去严格教育管制,在她的档案上好好写一笔,绝不会再给人民军队添麻烦,才带着脑袋要扎到地上的母女俩离开。
一走出接待室,任老太太就抓住任chūn华的头发厮打起来,污言秽语简直让人听不下去。
钢厂的人赶紧把他们分开,还嫌不够丢人吗!?要打回家关起门来打!他们绝不拦着!
其实他们也想狠狠收拾任chūn华这个不要脸的一顿!实在太给厂里丢人了!
既然已经捂不住了,那就得拿出态度来!回去不仅要给她上档案,还得让她写检讨,开全厂大会!狠狠批判!引以为戒以儆效尤!
任老太跟着走出去几十米,听钢厂的两位gān部说那个一直沉着脸,吓得人头皮发麻的大官就是周阅海,一拍大腿又跑了回来。
在军区门口叫住周阅海,任老太太扯扯补丁摞补丁的衣襟,笼笼花白凌乱的头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周首长,我是任chūn来他妈!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你说咱们亲家都见面了还没认出来!”
任老太太没看到周阅海骤然冷下去的脸色,自顾自地gān笑两声。
“周首长,择日不如撞日,我今天就来给我们家chūn来跟你侄女提亲!这俩孩子都这么亲近了,咱们也别讲究那些虚套了,赶紧把事儿给他们办了吧!”
任老太太狡猾地笑了,开了个自己认为很高明的玩笑,“看那小两口亲热的!赶紧让他们结婚!咱们也能早点抱上大孙子!”(未完待续。)
第四零六章 雷霆
周阅海的目光冰冷的钢针一样锐利,盯了任老太太一瞬就再看不出任何qíng绪。
任老太太以为她提起周小安和任chūn来之间见不得人的亲密,已经拿捏住了周阅海,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开始带着优越感跟周阅海讲条件。
毕竟越有头有脸的人家越在乎名声,周小安又只是周阅海的侄女,再疼还能疼到哪里去?肯定不能跟他自己的名声前途比的。
“要我说,也别办啥婚礼仪式了,让小两口领个证就行了!拿着结婚证赶紧把房子过到我们老两口名下,再去厂里排上号,下回分房也能有他们的份儿了!
你们家条件好,也不在乎凭结婚证供应的那些东西,我就留着了,我们家还有三个小的呢,得赶紧把他们结婚的东西给攒起来!”
任老太太越说越起劲儿,“我说亲家,你们咋地也是大gān部家庭,结婚给陪送(嫁妆)点啥?没三转一响可不行……”
在任老太太唾沫横飞地谋划的时候,周阅海给门口的卫兵打了手势,两名卫兵已经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后。
周阅海沉声打断她的痴心妄想,“任chūn来呢?”
任老太太还想矜持一些继续拿捏周家,“长辈商量婚事,就别让孩子掺和了……”
接触到周阅海威严凝重的目光,她心里狠狠一哆嗦,后面要装腔作势的话都忘了,赶紧老老实实地回答,“老大在家待着呢,前天晚上去给小周家救火……”
周阅海一个眼神,两名卫兵架起任老太太迅速跑向接待室,她连喊都没喊出来就被扔了进去。
任老太太完全懵了,愣神的功夫铁门哐当一声关上,她被结结实实地关在了门里。
周阅海已经在门卫打电话,请公安局的人过来,这边有人涉嫌泄密,要他们带回去审讯。
公安局的同志已经严加告诫任家所有人,任chūn来那天晚上救火的行踪和小楼失火的事涉嫌敌特破坏,对任何人都不能提起,任老太太一开口就全说了,如果较真儿,她这种行为已经有通敌嫌疑了!
周阅海当然是准备较真儿的,而且还要对任老太太好好审讯!
他儿子本就有重大嫌疑,现在找到理由把她关起来,这是一个非常好的突破口。
公安局预审科的人很快从隔壁跑了过来,到接待室跟任老太太说了一番话,她再出来的时候已经腿软得不会走路了。
任老太太被带到了公安局,周阅海也跟了过去,在许有才的办公室,他毫不避讳地脱下军装外套,慢慢卷起袖子,语气沉得许有才都觉得压得心口发闷,“我来审讯,今天必须把这件事了了。”
军队与地方属于两个系统,除非特殊qíng况,否则最好不要参与地方事务。周阅海身份特殊,这件事又涉及到他的家属,他本应避嫌。
可是现在他必须亲自动手了,否则他可能真的会控制不住对任家采取非常手段!
周阅海带着人进了审讯室,三分钟以后,书记员白着一张脸出来,满脸惊恐,像刚刚进去那三分钟见了鬼一样,哆嗦着jiāo给负责案件的张队长一张口供,“队长,有重大突破!”
半个小时以后,任家所有人都被带到了公安局,还是周阅海负责审讯,半个小时之内,真相水落石出。
而所有跟着他进去审讯的公安人员都惨白着一张脸,甚至连有多年审讯经验的老公安都得狠狠地吸半包烟压压惊。
周阅海的脸上看不到一丝qíng绪,在许有才的办公室里一遍又一遍地洗手,对许有才愤怒的咆哮不置一词。
他表达愤怒的方式从来都是实际行动,越愤怒越冷静,现在他已经不想用任何语言来表达了。
许有才拿着审讯记录bào跳如雷,“可恶!太可恶了!这简直是一家子畜生!没有一点人xing!这么算计一个小姑娘!这要是在以前,我非一枪崩了他们!”
这是一个并不十分高明却非常恶毒的主意,而任家所有人几乎都参与到其中来了。
任chūn来先拉下电闸,向周小安家阳台扔了沾上煤油的棉花球引起火灾,又趁乱混进去救火。趁停电救火的混乱改装阳台的电线,造成电线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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