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工可是真正的温文儒雅虚怀若谷,让他动手打人根本不可能!他连吵架气急了都只会说一句“不可理喻”就没词了。
有了宁大姐的认同,周小安就不用太担心以后大家对小土豆的评价了。
宁大姐这工会副主席可不是白做的,最会搞思想工作,她想树立个典型那是再轻松容易不过的事,当然,想批评谁也很不留qíng面。
回到小楼,一上楼宁大姐就笑了,“哎哟我说小安呐,大姐长这么大,就见过你小叔一个这么会做饭的男人!你看看!这煎饼摊得比我都好!”
然后拉着她嘀咕,“你小叔咋还没对象?到底想找个啥样儿的?大姐手里好姑娘可不少!”
周小安远远看着守着炉子摊煎饼的周阅海,心里直叹气,都说好了这几天她做饭,家里就那点粮食,他做肯定不肯掺代食品,哪能坚持到月末啊!
小土豆和周小全嘴上不说,眼睛可是每天都盯着粮食口袋吃饭呢!她想做点手脚都不可能!
而且她也不想做这个手脚,就是要让大家过几天苦日子,让这俩家伙印象深刻,再不敢闯祸!
这才坚持两天,就让他给搅和了!
周小安回来了,周阅海的煎饼也摊完了,招呼她进屋,“给你看样东西。”
看着东西周小安又要叹气了,是一大盒奶油蛋糕,“我不吃小灶。”
周阅海学她摊手,“沈玫托人给你带回来的,你不吃她回来你怎么jiāo代?”
好吧,这是礼物,不算!
周小安高兴地打开盒子,先挖了一勺奶油,然后就不肯吃了,“留着等下咱们一起吃!”
才吃了两天红薯gān和代食品,周小安就觉得全身没劲儿了嘴里没味儿了,他们三个肯定更严重。
周小安吃了一口没忍住,又挖了一口,看看周阅海,也要给他吃一口,周阅海舍不得吃,笑着躲开,“女孩子才喜欢吃这种东西,留着你吃吧。”
周小安坚持往他嘴边送,“你尝尝,上海大世界的奶油蛋糕,真的很好吃!”他一个大男人,跟着他们喝了两天红薯gān粥了,肯定更觉得没劲儿。
可举到一半又忽然想起来,这勺子她刚用过呢,周小安赶紧把勺子收回来,“还是等小全他们回来再一起吃好了。”
周阅海看看那个勺子,忽然就不推辞了,“看着真的很好吃的样子,给我尝尝吧。”
周小安捏着勺子的手一抖,一口把那勺蛋糕吃了,手忙脚乱地站起来往出跑,“我,我去炸酱,待会儿还得给小土豆送饭!”
周小安一边炸酱一边走神,铲子捏得手指关节都泛白,炸完酱在外面磨磨蹭蹭不肯进屋,周阅海却偏要叫她,“小安,咱们商量点事儿。”
周小安不愿意,“吃完饭再商量,我现在很忙!”
周阅海坚持,“关于小土豆的事儿。”
周小安只好进屋,周阅海眼里带着笑,看她有点不自在地坐得离他远远的,把ròu呼呼的小虎抱给她。
周小安抱着沉甸甸毛茸茸的小虎,心里踏实多了,胡乱揉了它一通,一下一下地揪着它的耳朵,终于不那么局促了,等着周阅海说他的正事儿。
周阅海却指着小虎,“你摸摸,小虎的肚子都饿塌下去了。”
小虎就是一只小肥猪,饿一周肚子也塌不下去!
周小安知道他这么说是因为什么,“不是我要跟你见外,我是想让小土豆和小全对这次的事印象深刻一些,我们吃几天苦,能让他们以后少冲动,我觉得很值。”
而且,小土豆不会愿意接受周阅海的帮助,让他去开口借粮已经是极限了,再让他这样接受周阅海的接济,他的自尊心会受伤。
他宁可饿十天,也不会愿意再接受周阅海的接济的。
道理谁都会讲,周小安也可以说服他,以前都接受了,为什么这次不能?
可这次他承受的打击太多了,他还是个心理不够成熟的青chūn期少年,必须得考虑他的实际qíng况。
锻炼和打击是两回事,周小安是想让他明白道理,却也要呵护他的自尊心,这是一个非常难把握的度,至少现在这种qíng况下还能维持难得的平衡,她不想打破。
可周阅海却不同意,“小安,道理就摆在那,如果小土豆要明白,不用你跟着挨饿他也能明白,反之,他要犯浑,你饿多久都没用。”
如果周小安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了,小土豆还要继续我行我素,那他就真的没救了。
周小安有很多话可以拿出来说服周阅海,可是她不想再为了小土豆让他心里不舒服了,只能退一步,“等他们俩回来,咱们投票决定吧!少数服从多数!”(未完待续。)
第五七一章 上门
这事儿投票表决在周小安看来只是个形式,小土豆不用说,肯定不同意,周小全和她都会投反对票,只是用一个温和一点的方式委婉地拒绝周阅海而已。
可是没想到,周小全看看周阅海,又看看小土豆,“我弃权。你们怎么决定我都服从,我不发表意见。”
这小孩儿jīng明着呢,他非常清楚小土豆和周阅海之间的暗cháo汹涌,这事儿不止是要不要用周阅海接济这么简单,而是关系到小土豆的自尊。
但他又有自己的看法,两方都不能伤害,他很jīng明地选择了期权。
那就剩三个人了,大家写了小纸条投票,周小全来记票,结果是两票同意一票反对。
周小安不敢相信,瞪着眼睛看小土豆说不出来话。
小土豆冲她笑了,非常坦dàng,没有一丝为难,“安安,你跟我说过,承认自己需要帮助,这不是丢人的事。只有正视自己的处境,才能有改正的勇气。我一直记在心里呢,我现在想明白了,我们需要小叔帮忙。”
周小安的心瞬间又暖又酸,激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这个小屁孩儿终于不再别扭,终于是解开心结了!
养小孩真是一件又辛苦又有成就感的事啊!
解决了这个问题,周小安把沈玫的蛋糕拿出来,要跟大家庆祝一下,没想到那三个大小男人都没兴趣!
都觉得甜得发腻,只有周阅海很给面子地吃了两口,那两个小的一口不肯动,对周阅海承诺的明天去喝羊汤倒是很感兴趣,眼睛里就差写上“羊ròu”俩字了!
生活又恢复了正常,周小安又开始埋首图纸,跟这张工完成机械改造图的最后也是最关键的部分。
一个多星期过后,图纸顺利完成,进入现场装配阶段,她的工作也告一段落,又回到人事科管她的考勤和档案,大多数时间都伏案写报告文学。
小土豆在医院照顾病人也十分顺手了,周小安偷偷去看过,这小子每天去了就把一把椅子当桌子,坐在小板凳上写作业,徐二妮家三个土匪似的男孩子排成一排老老实实贴墙站着,小土豆一个眼神他们就知道是要给他妈端水还是拿药,训练得小狗一样听话,整个病房的人都把他们当西洋景儿来看!
连徐二妮那么烂的嘴都不敢在小土豆面前随便说一个字,要喝口水都得用商量的语气,真是从来没见她这么老实过!
周小安看了一会儿就悄悄走了。小土豆能耐着xing子每天都待在医院,能把各方面关系都处理好,就已经达到她的预期目的了,至于他怎么对徐二妮一家,那还真不是她特别关心的事。
粮食已经都给了赵长顺了,医生也说徐二妮的腿没有大事儿了,只需要回家静养,小土豆对人对事也更加平和,连他跟周阅海的关系都缓和了不少。
眼看这场风波马上过去了,周小安刚松了一口气,徐二妮才回来两天,她家里就闹腾上了。
大半夜的,喝醉酒的赵长顺把徐二妮扔到楼道,说什么都不让她进门,说要把她送回乡下,要跟这个没用的败家娘们儿离婚!
“饭也不能做!衣裳也不能洗!我在家里养祖宗呢?给我滚回去!嚎啥嚎?你们几个小崽子不愿意待也给我滚出去!谁把你妈祸害成这样你们找谁去!”
赵老太太砸着周小安家的门大哭,几个孩子和徐二妮也堆在门口不肯走,一副走投无路,就要赖上他们的架势。
周小安姐弟几个被从睡梦中惊醒,到门口一看都楞住了。
三个人对视一眼,周小全披上棉袄就出门去找派出所值班公安和街道的夜间治安巡逻队了,小土豆把周小安往回推,“安安,你别出来,我去看看。”
说着就把周小安关到屋里,拿着钥匙把家门一锁,抱着胳膊挡在门前一句话不说,任赵老太怎么骂、徐二妮和四个孩子怎么哭,都是冷冷地看着他们不说话。
楼道里的邻居们都被他们闹腾了起来,宁大姐和张大婶去拍赵家的门,跟醉醺醺的赵长顺根本就讲不了道理,他一口咬定,“不要了!这败家娘们儿我不要了!离婚!”
张大婶气得直跳脚,“你要离婚是你们的家务事,你把老婆孩子撵让人家门口哭什么去?人家医药费、误工费、营养费、护工费给了你好几百,你拿了钱还想gān啥?”
赵长顺可不管这个,“我就是不要这个残废娘们儿了!爱咋咋地!她愿意找谁找谁去!我不管!”
徐二妮和几个孩子大冷天的穿着单薄的衣服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哭得可怜极了,小张工的爱人马香君最先看不下去了,裹在张工的大棉袄里细声细气地指挥小土豆。
“怎么说也是你给打成这样的,哪能眼睁睁看着,赶紧抬屋里去呀!再这么冻着可就出毛病了!人心都是ròu长的,你这孩子心怎么这么狠呐!”
小土豆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你心好,把他们抬你们家去吧!”
马香君不乐意了,“你怎么说话呢?我也是好心说一嘴……”
小土豆还是那句话,“你心那么好怎么不把他们抬你们家去?”
“又不是我给打坏的!凭什么抬我们家去?!你这孩子心怎么这么狠?也是,要不心狠也不能把人家腿给打折了!这以后街坊邻居的,是不是看我不顺眼也要把我腿打折?来!你打我一下试试!你打我一下!”
小土豆脸上一片平静,站在门前一动不动,看小丑一样看着她上蹿下跳。
小张工拉住妻子,温声细语地又哄又劝,马香君这才消停一点,但还是拉住一个邻居当着小土豆的面就抱怨,“没见过这么心狠的孩子,这以后一个楼住着,谁家能放心……”
宁大姐上前阻止她,“都少说一句吧!那么大个人,这么挤兑一个孩子算什么事儿啊!人家是打坏人了,打坏的是腿,管她治腿,那还能管他们家一辈子?啥乱七八糟的事都去找人家,人家还过不过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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