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经历对她来说太痛苦了,以至于一见到王老太的表qíng,她心里的bào力就被激发了出来。
几乎是条件反she的,周小安手里拎着的棉鞋嗖地一声就扔了过去。
沾着雪水和污泥的鞋底啪地一下狠狠拍到了王老太的脸上!
周小安当然不能站着挨打,扔完鞋光着脚就往院外跑,一边跑一边哇哇大叫起来,“救命啊!来人啊!打死人啦!快救命啊!”
周家和王家这些天一直是大杂院里的焦点,一会儿哭一会儿闹地让人看够了热闹,所有邻居都盯着这边的qíng况呢,周小安一叫,马上有邻居跑了出来。
周小安光着一只脚跑到院子另一头,见七、八位邻居一拥而上,死死拦住王老太,她才站住。
“王大娘,孩子都结婚了,可不能再给那么打了!”
“王大娘,年前刚把孩子打了一顿,伤成那样,您怎么还下得去手!”
邻居们七嘴八舌,劝得非常直接。
这还算客气的,有两位不客气的,专挑王老太的痛脚踩。
“王老太太,你忘了上回打孩子遭天打雷劈的事了?你自己不是也挺心虚的吗,要不每天冲南磕一百个响头gān啥?”
“人家孩子她叔为啥要你们腾房子,你们不知道?还敢往死里打人家孩子?”
多年的老邻居了,即使心里知道谁是什么样的人,也会给长辈留点脸面,不会当着小辈儿这么说。
可自从知道王腊梅和娘家qiáng占了小叔子的房子,让人家养活了这么多年,还敢倒打一耙说人家心狠手辣要bī死他们开始,邻居们对他们两家人的态度就彻底变了。
做人得有良心,这么láng心狗肺的一家子,谁能待见?
这还是一个绝大多数人都质朴地相信良心、讲究诚信的年代,大家对不平事敢怒也敢言,还都坚守着最朴素最珍贵的道德底线,也愿意为了维护它而发出自己的声音。
所以,王老太脸上糊着一个鞋底印儿,被越来越多的邻居围住,讨伐她的声音此起彼伏。
上次大家虽然也觉得她过分,可她是周小安的长辈,亲姥姥,在这个年代,长辈就是把孩子打残废了,那也是别人管不着的事。
这次却不一样了,人家周小安的亲叔叔都站出来了,人家辛苦养大的孩子,你一个吃人家住人家的,凭什么给打?
邻居们围住王老太的时候,周小全也从外面跑回来了,后面跟着拎着一块豆腐的王腊梅。
周小全一看姐姐光着脚站着、王老太被大家拉着劝,听了一耳朵就明白怎么回事,马上就急了。
小孩儿把自己的鞋脱下来一只不由分说地给姐姐套上,然后光着一只脚气咻咻地走到王腊梅跟前,还没说话眼圈就红了,“婶儿!”
周小全喊出这一声,就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太替姐姐委屈了,也对这个家太失望了。
他早就懂事了,家里的事他不cha嘴,不代表他不懂。别的事他都无条件地支持母亲,就姐姐被打这件事,他心里的坎儿一直过不去。
王腊梅看看儿子,又看看母亲,走到周小安面前,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能说点什么。
最后,她还是狠狠地挥了挥手,“你赶紧走吧!在这儿傻站着gān啥?看把你姥气的!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儿心!”
周小安直觉她说不出什么好话,可还是被气笑了。
看看眼圈儿红红的周小全,周小安在心里叹气,这个才是最可怜的,又失望又忍不住牵挂,小小年纪就得承担这些。
血浓于水的亲qíng,哪是说放就能放的?
周小安觉得该给周小全找点事gān,要不小孩儿马上就给气哭了。
“去进屋给姐拿双鞋,去周小玲chuáng底下找,肯定有新鞋。”以周小玲的习惯,要开学了,肯定得给自己准备新衣新鞋。
王老太肯定是周小玲蹿逗地,穿一双她的新鞋算是收利息了!
周小全进屋,真的很快拿了一双新夹棉鞋出来,黑色哔叽布鞋面,白色压边,做得非常秀气jīng致。
周小安和周小玲鞋码一样,拿手绢擦gān净脚,马上就穿上了,很是合适。
她左看右看了一番,又来回走了几步,完全不顾气得疯了一样张牙舞爪要来揍她的王老太,伸脚问周小全,“好不好看?”
又扯了扯今天穿的红蓝格子斜襟土布罩衫,“跟我的衣服也挺配的。”
非常认真郑重,在这一刻,对周小安来说,再没有比穿新衣服鞋更重要的了,马上就把刚往人家脸上扔了一鞋底的事给抛到脑后了。
周小全年纪小,又对姐姐盲目信任,一下就被她带跑偏了。
等王老太又急又气,浑身哆嗦着被王腊梅扶回家,邻居们又安慰了周小安几句散去,她才想起更重要的事来。
丫丫个呸地!周小玲当她是傻瓜吗!?陷害使坏都不带换样儿地!
不帮她长点儿记xing她还没完没了了!
周小安撸胳膊挽袖子,从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密封袋,拿出一条手绢绑在手掌上,瞪着眼睛往家里走,“小全,你看着门,别让别人进来!”
周小全是打架老手,一看就知道姐姐要gān嘛去,赶紧拉住她,“姐,我去!你打不过她!”
不打女人什么的,那是对欺负到自己头上来说的。谁敢欺负他姐,天上的仙女他也敢拿弹弓给she下来!
周小安甩开弟弟的手,“自己的仇自己报!你给我看住了门就行!”看小孩儿实在不放心,只好退一步,“我打不过了再叫你!肯定不会吃亏!”
屋里只有周小玲和王天明两个人,外面闹那么大动静,她竟然能忍住一直不出去看看。
周小玲看周小安进来,眼睛扫过她穿着新鞋的脚,竟然还能若无其事地笑出来,“姐,你没事儿吧?我正想着哄好天明出去看看你呢。姥年纪大了,你多担待着她点儿……”
周小安弯起大眼睛,一脸假得不能再假的假笑,直直地走到周小玲面前,瞄准她的鼻子,毫无预兆地用尽全力一拳砸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出气
周小安自己没这么打过人,可没少见小堂哥和师兄们打人,一般被人一拳砸在鼻子上,正常反应都是捂着鼻子大叫,一下就失去了抵抗能力。
可周小玲不是一般人,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张开手恶狠狠地来挠周小安。
好在周小安在一群爱好打架的孩子中间混了那么多年,又受了不少针对训练,否则肯定得被周小玲挠成一条一条的!
周小安知道自己体力不如人,这种时候最怕躲避逃跑,一闪身避开周小玲的长指甲,紧跟着迅速上前一步,对着周小玲肋下最疼的那一点就是狠狠地连续两手肘。
这回是真疼了,周小玲啊一声捂住肋下,脸色都白了。
周小安趁机扑过去,用缠着手绢的拳头对着她的鼻子就是一通猛砸。
手绢上是她来之前就喷好的-乙-醚-。
上次被打的教训太深刻了,进周家的门对周小安来说就是历险,必须时刻防备着。
周小玲肋下疼得不敢喘气,鼻子又被砸得酸疼,眼泪瞬间糊了一脸,胡乱地推了周小安两把,想挠她都看不清楚人。
周小安照着周小玲的鼻子连续猛砸了七、八拳,又把手绢在她鼻子上捂了几秒钟,最后不知道周小玲是被周小安打懵的还是被迷得四肢无力,反正是老实了。
周小玲瘫坐在地上,连抬手去捂鼻子的力气都没有了,却没有真正昏迷,周小安还给她留了五分清醒。
报仇什么的,痛打一只死狗和让她看着你揍她,那效果肯定不一样。
周小安向来是没做的时候乱七八糟地东想西想,一旦开始去做了,就比谁都敢gān。
一脚把周小玲踹倒在地,周小安毫不犹豫地照着她身上ròu厚的地方狠狠踢了十几脚,踢完气喘吁吁地问她,“知道我为什么打你不?”
周小玲全身无力,脑子里迷迷糊糊,连说话都断断续续,“……二姐……误会……”
周小安上去照着她的屁股就是一脚,“都这样了你还敢忽悠人!我看你就是揍得轻!”
周小玲迟钝地摇头,嘴里含含糊糊地说着什么,不知道是疼还是急,眼泪顺着眼角汹涌地流个不停。
周小安却不理她,余光扫到王天明蹭着墙根儿想偷溜出去,从chuáng上捞起个枕头就重重扔到了他面前,冷冷地呵斥他,“给我老实待着!敢跑出去告状我连你一块儿揍!”
王天明被吓得哆嗦成一团,抱着脑袋蹲在了墙角,一动不敢动,恨不得呼吸都停了,好让周小安看不见他。
周小安从chuáng底下找出一块磨刀石,抓过周小玲的手按在了地上,“知道手指甲被砸掉是啥滋味儿不?今天我就让你尝尝!”
周小玲奋力挣扎,可药效还没过,完全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地被周小安按着,眼睁睁地看着她拿着石头在自己手上比划。
周小安拎起她一根手指,拿石头比划了两下,冲周小玲挑了挑眉,“其实那天不是你踩掉我指甲的,是舅妈,我都知道。她趿拉着王福昌的大头鞋出来的,别人都穿的千层底,想踩都踩不掉,也就那双鞋能碾掉指甲。”
周小玲刚要松一口气,周小安却狠狠地把她的手指头踩在了脚底下,“可事儿是你挑起来的!我就找你算账!”
千层底轻软,周小安也知道自己那点儿小力气,使劲儿踩了周小玲几脚,手指也就是红了,离掉指甲远着呢。
可看到她吓得那熊样儿,还是好好出了一口气!
周小安一上一下地抛着那块磨刀石,踩着周小玲的胳膊慢悠悠地跟她商量,“别拿谁是傻子,我不吃你那套!以前的事儿先放放,今天咱俩就算算上次你让我挨打的帐。
我掉了三个指甲,差点儿毁容,今天你连本带利都得给我还回来。你自己选把,要掉哪几个指甲?”
周小玲只是摇着头流眼泪,含含糊糊地求饶,什么都做不了。
周小安歪头想想,笑眯眯地拎起她的右手,比划着她右手的大拇指、食指和中指,“就这几个吧!你不是为了要上学连亲姐姐都不认了吗?砸烂这几根手指,以后写不了字了,你也就消停了。”
周小玲慌乱地摇头,眼泪越流越多,是真怕了,痉挛一样动着胳膊,含含糊糊地求饶,“二姐……我……错了……”
周小安踩着她的胳膊蹲下,拍拍她的脸,“知道错了?那以后就老实点儿!不过,做错了就得付出代价!要不那些犯人为啥蹲监狱?你以为你认错水平比他们高?还是以为我人傻好忽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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