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副厂长扑过来紧紧捂住周小安的嘴,枪也顶上了她的脑袋,戒备地看向修车厂外,而躲在10471号车厢里的人也赶紧缩了回去!
周小安心里一凉,那个人在紧急时刻第一反应是随时引爆炸药,根本不可能把他引开。
周围一片死寂,昏暗的灯光里巨大的车厢和煤山投下一道道浓黑的yīn影,谁都不知道暗处到底埋伏着什么。
徐副厂长一刀割断周小安手上的绳子,qíng急之下根本注意不到那绳子比原来绑得要松了很多。
以周小安作掩护,拖着她撤回车厢,冲黑暗中大喊,“沈阅海!出来!扔掉枪!否则我打死她!”
周小安的头上顶着冰冷的枪口,被当成盾牌挡在车厢门口,嘴被紧紧捂住,一边挣扎一边观察车厢里的qíng况。
好在他们没想过要隐藏炸药,也为了从各个角度任何qíng况下都能及时地引爆炸药,所以那相当于小半个原子弹的炸药桶就摞在车厢外侧,她只要跑几步就能接触到。
可已经躲在车厢里的那个人就站在火药桶后面,上了蹚的枪已经对准了火药桶。只要有任何风chuī糙动,他就会开枪引爆!
他的枪比她更快。
黑暗之中一片死寂,徐副厂长紧张的呼吸和嘶吼并没有引起任何反应。
徐副厂长从周小安兜里掏出手帕,把她的嘴紧紧勒住,又绑住她的手,扯着她的后脖领子像拎一只小猫一样把她拎在手里,“沈阅海!出来!否则我一枪打断她的腿!”
他得靠周小安来拖延时间,吸引更多的人过来。
周小安没有挣扎,低着头用余光瞄着炸药旁边的男人,在赌如果她一枪打死徐副厂长,那人是先开枪引爆炸药还是先打她。
她脑子里还没形成一个完整的计划,黑暗里忽然传来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小叔慢慢走了出来,“徐云凤,放了她,我给你做人质。”
说着扔掉手里的枪,把腰间的武装带也解下来扔到了一边,“你拿她当人质,只能保证我不开枪,拿我当人质,没人敢开枪。”
这话是事实,周小安在他心里重若生命,可在别人眼里,那是随时可以为了国家财产和人民生命安全牺牲的少数。
但是要牺牲一位将军,特别是沈阅海这样在全军全国都数一数二的英模,至少在沛州在B省还没人敢做这个决定。
沈阅海这个人质比周小安要有价值多了。
徐云凤却摇头,“我手里有一只小绵羊gān嘛要换头老虎?你让所有人都缴枪撤退!周小安的话你听见了吧?我手里有炸药,不满足我的条件我随时都能引爆!”
像是配合他的话,火车站外侧忽然又传来一声爆炸声,这次应该是在居民区里爆炸的,大火、浓烟和呼喊声一起传过来,中间还夹杂着零星的枪声。
徐云凤往上提了周小安一下,让沈阅海看到她冻得青白的脸,“你再磨蹭,我就再引爆一颗!引爆个十颗八颗,她不被我打死也得冻死!”
沈阅海的声音如寒夜里冷凝的钢铁,“放了她,我们一切都可以谈。她出一点意外,我把这个世界翻过来也要找到徐少恭,我会让他千倍万倍偿还!”
徐云凤拎着周小安的手一抖,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沈阅海的声音异常沉稳萧煞,“你儿子徐少恭没有死,49去了美国,你为了他背叛党和人民,你今天没打算活着离开这里。徐云凤,放了安安,罪不及子女。否则,你最知道一个人疯了能做出什么事来!”
说着轻轻挥手,马上有两名战士拖着一名英国工程师走了过来,那名工程师就是英国工程师队伍里一直支持懂鹤轩的人。
发现监视徐云凤的人被杀,他们就对他进行紧急调查,常规手段已经来不及,沈阅海当机立断,将手里掌握的所有敌特重要人员突击审查一遍,非常时期非常手段,他们这些从事多年隐秘战线工作的人真的下狠手,没几个人真正扛得住,很快就从这名外国工程师身上找到了突破口。
看到这个人,徐云凤再也淡定不了,手上的枪紧紧顶住周小安的头,眼睛凸起布满血丝,整个人陷入了疯狂状态。
“闭嘴!沈阅海!你们没资格提我儿子!我在前线出生入死,他们这些人连后方都守不住!让我老婆孩子落到军统手里!他们娘儿几个被关了一年都没人告诉我!
我为了别人老婆孩子打仗,我解放别人的老婆孩子!我的老婆孩子在受什么罪?我不敢想啊!换你你心凉不凉?换你你恨不恨?!我让周小安受一天那样的罪,你敢想吗?敢吗?!”
第八六八章 爆炸
他已经对不起他们娘儿几个了,只剩下一个儿子被军统带走,当他们拿儿子来威胁他,他这个当父亲的还能为了别人家的孩子再次弃他于不顾吗?
能吗?!
徐云凤把周小安往前送了一下,讽刺而残忍地冲沈阅海笑了,“沈阅海,今天我让你选,你选她还是选你的党和人民!”
沈阅海的眼睛隐藏在灯光的yīn影之中,声音却异常清晰有力,带着万钧之力,能击破一切阻碍,“徐云凤,你没资格让我选!你现在只能选是让你儿子在美国安稳度过余生还是让他一辈子生不如死!”
徐云凤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之中缓过来一些,手里的枪死死抵住周小安,却不是对着她的头,而是对着她的肚子,“我没得选!是!可是你也没得选!我一枪打在这儿,你比谁都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到时候谁都救不了她!你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流尽最后一滴血!”
徐云凤一边说一边疯狂大笑起来,“我们都没得选!可我能选我看不见我儿子受苦!”
这种时候,拼得就是心硬!
谁心软一分,就是满盘皆输!
沈阅海站在呼啸的风雪之中,身体崩成一张拉满的弓。
他知道,他明白,他比任何人都有经验处理这样的qíng况,曾经很多次,他都是在这种时候毫不犹豫地做那个两难决定的人。
所以他也最清楚,在别人眼里这场对峙的结果是多么没有悬念。
可是那些利益权衡,那些冷静果决,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任何作用。
那个被劫持的人是他的心头血,比他的命还重要!
他赌不起!
小叔的沉默让周小安急得呜呜呜叫了起来!徐云凤是在拖延时间!他没有任何条件想谈,他只想杀更多的人!
沈阅海见她忽然挣扎起来,急急跨前两步,“徐云凤!让安安说话!”说着手一扬,yīn影里咔嚓嚓子弹上膛的声音响成一片,暗夜里钢枪的乌光让气温都骤降下来。
徐云凤跟沈阅海遥遥对峙,最后还是他先妥协下来,贴在周小安耳边低声告诉她,“敢说炸药一个字,我们马上带着沈阅海一起上西天!”
周小安点点头,她敢说炸药一个字,炸药就会被马上引爆!
她刚才敢肆无忌惮地喊出来,是因为她以为周围没人,否则她哪敢刺激徐云凤!
徐云凤慢慢拉下周小安嘴里的手帕,枪没有再指着她,而是对准了门边的炸药。
周小安已经冻得牙齿打颤,努力深呼吸几次才勉qiáng发出声音,“小,小叔,我好冷!”
一说话鼻涕就要流出来了,冻得想哭都做不出咧嘴的表qíng,“我要回家!我要吃玫瑰千层苏要喝葡萄汁还要……呜呜……混蛋!放开我!呜呜……我要回家!不想死!呜呜小叔,我的小说还没看完呢!我不想死小叔!小叔……”
周小安一边哭一边在徐云凤手里挣扎,她崩溃了徐云凤反而不阻止她说话了,一脸痛快地看着越来越维持不住冷静的沈阅海,这样的场景让他太有报复的快感了!
他一直耿耿于怀的就是自己的妻儿被nüè待而他无能为力,看着同样的场景上演,看着别人的痛苦,他觉得自己的痛苦在奇异地减少,甚至非常享受!
“安安!”小叔的嗓子gān涩得几乎要发不出来声音,“安安,别怕!我们马上回家!你别怕!”
周小安挣扎累了,血液也流畅一点了,终于能哭出来了,“小叔,我冷……”
小叔赶紧解自己身上的将军呢外套,风纪扣解了三次才解开,下面的扣子来不及解,直接扯开,拿着脱下来的外套一步一步走过来,“安安,再忍忍,我们马上回家。”
他一步一步走过来,徐云凤的枪也紧紧抵住周小安的腹部。
离他们三、四步的距离,沈阅海停了下来。他身上的武装带和枪都扔了,连藏在小腿上的匕首和一把小巧的勃朗宁也都解了下去,真正的全身没有任何武器。
他伸直手臂把衣服递了过去,没有说一句话,山一般威严的目光却让徐云凤明白,不给周小安穿上这件御寒的衣服,一切免谈!
徐云凤可以拒绝,甚至可以用这个当做条件要求更多,可他不想这么做。这一刻他特别享受把眼前这两个人的qíng绪掌控在自己手里的感觉,看着他们受折磨比看着他们死还要痛快!
他要让周小安穿上衣服取暖,要让沈阅海的承诺就在周小安面前失信!让周小安失望,让沈阅海绝望!
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曾经经历的炼狱也要他们也一样经历!
他太享受这个折磨他们的过程了!
徐云凤把周小安的手帕勒紧,冲沈阅海点点头,“扔到我脚下。”他就想看看,这个男人除了能给他的女人一件无关紧要的衣服,还能在她生不如死的时候做什么!
沈阅海慢慢抬起手,轻轻抖动手腕,暗淡的光线下,那件军绿色的外套像一只黑色的蝴蝶,展开翅膀轻飘飘地向徐云凤飞了过去。
衣服离手,徐云凤的目光随着它坠落的弧线移动,就在这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巨变骤然发生,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在徐云凤的目光从沈阅海身上移开那一瞬,他整个人也一跃而起,急速向车厢门口扑了过来!
但他的目标不是徐云凤和周小安,而是躲在车厢右侧门后举枪随时准备引爆炸药的男人!
安安说她想吃玫瑰饼,想喝葡萄果汁,玫瑰花圃和葡萄架都在尚家的东花园里。
安安说她的小说没看完,她最近在看的小说是全英文版的《东方快车谋杀案》。
而她现在背南面北,她的东边就是右边。
她今天从家里溜出来,一接近他他就感觉出来了,她可以随时离开这里,可她选择留下来受这份罪,她对他喊有炸药,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炸药就在她身边,她离开炸药会引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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