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瞥了一眼里面人额头、手上的汗渍和他们皱巴巴的衣服,又看了下自己穿的这身。他穿的是周和怡打包买来的休闲款套头卫衣和卫裤,质地jīng良,贴身舒适。这一身是今天早上周和怡刚甩给他的新衣服,已经被他清洗过,还熏上了周和怡最近喜欢的糙木系熏香。如果穿着这样一身衣服,结果回去沾上了脏污和难闻的汗味、烟味,陆嘉会觉得十分可惜的。
陆嘉说:“我想先去换一身衣服。”
……无时无刻不被秀一身恩爱的金三呵呵一笑,突然出手一拉,就把陆嘉拉到了门外。他的时机把握的很巧,此时正好一位穿着比基尼的女侍者端着啤酒从他身后走过,而陆嘉虽然身手敏捷的想要躲过,却耐不住人家女侍者的身手不够配合,于是陆嘉身上灰白色的卫衣,就染上了huáng色的污渍。
金三幸灾乐祸一笑,说:“这下没有后顾之忧了吧。”
女侍者惊慌失措,要拿来纸巾为陆嘉擦拭,只是她显然意不只只在此,于是她的手刚要往下,就被陆嘉挥开了。
陆嘉可惜的看了自己的衣服一眼,也就不在乎了,反正已经弄脏了。他在乎周和怡的衣服只是出于一份尊重,而周和怡也不会因为一身衣服而怎么着他。倒是金三这个人,这报复的方法也太幼稚了。
陆嘉慢吞吞地说:“老三,你是不是还忘记了什么。”
金三觉得他在故弄玄虚,故意装作听不清,扯着喉咙说:“你说什么,太吵了,我听不清——”
做这行的能听不清?
陆嘉说:“听不清就算了。”
金三把这句听得清清楚楚,也不以为然,心想陆嘉哪有什么重要的事qíng能说,还不是在诳他,他走到兑砝码的地方,手往兜里一掏,只掏出一张肚子饿了的充值卡,脸就僵住了。
他明白陆嘉那句未说出口的威胁了。他忘记了,自己今天既没有带银行卡,也没有带现金,浑身上下能和钱沾边的,也就只有陆嘉给他的充值卡了。
金三一溜小跑跑到陆嘉面前,这会脸上和之前就不一样了。他在陆暮面前总是这样,先挑衅再卖乖,总是学不会乖乖听话。
金三伸出手来,讨好地对陆嘉笑:“陆哥,给点钱呗。”
金三,好赌成xing,偏偏赌技奇烂无比,好在他自制力还不错,每次带来的资金用完之后,拔腿就走,一块钱都不会再往里加,不然他早就破产了。
正是因为他这样的xing格,才导致了他的工作室只要钱高,就什么活都接,而金三,到现在也攒不住几分积蓄来。
陆嘉摊手:“我又不知道你要到这里来,我身上带着的卡里只有三万。”
其实陆嘉以为金三要约他去喝酒呢。他倒是忘记了,金三除了酒瘾,还有赌瘾呢。
才三万,三万在金三上赌桌时,就什么都不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投到水里化为乌有,然后看门的男人就会发现,怎么这两个人才刚刚进来,紧接着就走了呢。
三万就三万!金三答应了一系列不平等的条约,带着陆嘉去刷卡,换了一小堆砝码。陆嘉身上真就这些钱,刷空了卡后陆嘉就是空着手的了,而有了砝码的金三突然觉得自己好有,勉为其难的扔给陆嘉一个面值一百的砝码,然后就各玩各的了。
金三去了扑克桌,陆嘉去了老虎机。半个小时后金三来找陆嘉,脸上的表qíng是习以为常的不开心。可是他找到陆嘉的时候,却仿佛被噎住似得,一脸仇富的表qíng——哪怕这幅场景看过再多次,他也不能习惯!
因为陆嘉面前摆着的小盘上,摆着一堆砝码呢!
陆嘉用眼角余光看到有侍者模样的人朝自己走来,他神色不动,留了一个一百块的砝码,剩下的都递给金三。
金三喜笑颜开,拿着砝码离开。
陆嘉注意到,那个侍者顿时停住了前进的步伐,又后退到原先的地方,不动声色的观察。
陆嘉拨弄着手上仅剩的砝码,玩味的笑了笑,又投入了老虎机。
要么金三喜欢邀请陆嘉来这里么。一个赚一个花,一出一进收支平衡,最后也只把本钱搭进去,又不是白嫖,人家赌场老板也不会太过嫌弃。陆嘉又是玩的单人老虎机,旁人想跟都没法跟。
陆嘉来这里的次数不多。赢得多了有麻烦,陆嘉又不是真混黑的,文明人和这些人讲起道理来可是不容易。要是不赢,玩这个又有什么意思?
之后他就认识了金三。认识他,也是在这家赌场上。那时候陆嘉还在上高中,因为仍未释怀的缘故,他有时候会来这里消遣一番。那时候他没有受周和怡影响,因此不讨厌这种肮脏杂乱的罪恶之地,甚至颇为享受,因为他原本就沉在这里过。
在前世,如何才能还得清父母谎言下的大笔债务呢?普通的打工和兼职肯定是不行的,而因为陆文林欺骗陆嘉说公司破产是因为股市上失利的缘故,陆嘉对股市有一层yīn影,也只敢小打小闹,而这小部分的资金自然不能攫取巨额利润。
于是最终,陆嘉铤而走险,做了不正当的生意。他起初做过打手,混在泥地里,然后发现这效率太低,对不起自己的智商,接着做过黑客,洗过钱,成了个骗子。说来奇怪,会去做这些事qíng的他,从来没有觉得内心有挣扎过。现在想来,他大概是天生道德底线就很低,哪怕前世父母没有欺骗过他,让他顺风顺水的长大,他也变不成阳光向上的三好青年吧。
其实前世的陆嘉真的是很傻啊,明明陆离影视传媒公司仍然存在的,陆嘉却理所当然的以为是品牌有了知名度,不改名更好。其实陆离公司是以陆家人的姓命名的,哪有接受者不去改名的呢?
前世种种今日都已消散。陆嘉不介意让自己过得更好一些。说起来上一次进赌场,他都忘记是什么时候了。对着老虎机玩了半天,给了次次都输光的金三数次,陆嘉终于还是感到了厌倦。
金三双目通红,完全是一副急红眼的赌徒模样,可是在他又从陆嘉这拿走一次砝码,再回来时看到陆嘉手里一个砝码都没有时,他通红的双眼立时冷却,毫不留恋地和陆嘉离开了这条巷子。
夜已经深了,凉风chuī到脸上,倒是让人jīng神一振。
金三摸了摸肚子,说:“我饿了,咱们再去吃一顿呗。”
陆嘉回道:“我想喝酒。”
两人一折中,先去酒吧,再叫外卖。陆嘉和这边的酒吧熟,叫外卖也没关系。
陆嘉很喜欢喝这家酒吧的自酿酒。他们在外地有一家小酒厂,因为酒厂太小,只能在当地和这家酒吧买,口感有些粗糙,酒劲也大,生意马马虎虎,可陆嘉就爱这种粗糙感。
自从和周和怡同居后,陆嘉很少做过这么放纵的事了,也极少夜不归宿。今天晚上他喝得就有些多,也不想酒醉开车,回去让周和怡闻那难闻的味,陆嘉又没带身份证,没法去宾馆,gān脆同也喝醉了的金三睡在酒吧包间的沙发上。
包间的沙发太小,陆嘉这大高个儿睡得委委屈屈的,早上生物钟到了,陆嘉醒来发现自己浑身酸痛,接着就被自己衣服上难闻的味道熏到了。
第92章 九十二章
这副模样回去是不行的。
陆嘉去看金三,这人已经滚到了地上,四肢大开的躺着,嘴巴大张,还好没有打呼噜。陆嘉本来想去叫他,说自己先走,然后又想起来,他昨天身上就带着那三万,又都被金三输了个gān净,这会他身上可是gāngān净净的了,那包间费和酒钱可付不起。
陆嘉当然要忽略还可以微信、支付宝付账的事实了。坑金三已经成了他的一个爱好,谁叫这人有一身欠坑的气质。陆嘉拍拍手就走,对服务员说等金三醒了他付账。
陆嘉也没急着回家去,反正他这会身上没现金,索xing慢慢小跑回去。这几日雾霾大,杜之萱买了一箱子的防雾霾口罩给家人分了分,嘱咐他们外出就要戴上。陆嘉嫌弃戴着不方便跑步,这几日都在家里锻炼,这会一摸兜,兜里还揣着一个口罩呢,是周和怡装进去的,这会掏出来戴上,就往家里跑。
跑到家里时已经是十点多了,周和怡不在家里。陆嘉赶紧去洗了个澡。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洗完之后他还觉得身上有股酒味,看窗台上摆着一排周和怡用的沐浴产品,就拿了他的香氛用。
陆嘉自己糙,除了无味的沐浴露外是不用身体rǔ之类的,但是周和怡不但要用沐浴露,他还会用磨砂膏和身体rǔ等等保养用品,家里的那个大浴缸,也是周和怡用,他自己收集了一抽屉的沐浴油和泡泡浴芭、入浴剂和浴盐,每次冲上一浴缸的水,随手放入一包,再架上小桌板,放上个kindle,打开音响,就开始享受起来。
曾经陆嘉笑过周和怡心里住着一个小公举,不然怎么还会买粉红色的浴芭,结果周和怡记得牢牢的,直接剥夺了陆嘉的浴缸福利。
想到这里,陆嘉也忍不住失笑。洗完澡,再涂上周和怡的沐浴露,就不再觉得身上有味道了。接着他又把衣服洗了洗,结果怎么也洗不掉卫衣上的啤酒渍,huánghuáng的一片,在衣服上那么显眼。
陆嘉急忙查了查,原来洗啤酒渍时不能先用任何清洁剂,可是他已经用了,于是这衣服的污渍就定型了。陆嘉只好接受这一事实,团吧团吧放垃圾袋里,扔到楼下垃圾桶那扔掉了。
晚上周和怡回来,刚要和陆嘉说什么,就耸了耸鼻子,狐疑问:“你身上什么味?”
陆嘉脸上忍不住飘过一丝心虚,也闻了闻自己,心想明明没有乱七八糟的味道啊,只有一股周和怡沐浴用品的那股糙木香味,现在都没有散去呢。
周和怡原本还不在意,可是看到陆嘉脸上飘过心虚,冷哼一声,心想肯定有鬼,走上前来把脸凑到陆嘉的颈窝一闻,就闻出来了。
“你用我的沐浴rǔ和身体rǔ了?”
哦,原来是闻出来了这个,陆嘉心里一松。奇怪,他明明没做什么事呀,除了夜不归宿鬼混一晚,加上糟蹋了一身衣服。
他笑着说:“突然觉得你的瓶瓶罐罐挺好闻的,我洗澡就用上了。”
“可你这味也太呛了吧。”
周和怡走近浴室,不一会儿,就听到他喊陆嘉:“过来!看看你做的好事。”
陆嘉十分纳闷的过去了,就看到周和怡手里拿着他的身体rǔ问:“我这上周刚开的封,怎么现在就剩下一半了?你用这么多,想遮掩什么?”
周和怡又凑到陆嘉身上去闻,又被那浓郁的糙木香呛到了。清淡时糙木香气怡人,可这堆加起来就像是糙木肆意生长,没了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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