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这么大意,一不小心就惹上这样的人物。
护卫周成告诉她,这位少年公子姓顾,生病的是顾公子的祖母,他们家的太夫人,眼下正在兰泉寺。
原来她跑到兰泉寺附近来了。
还好,离姑嫂庙也不是很远,不过一里多路。
不多时,庄明宪就到了兰泉寺,庄明宪见到了这位顾公子的祖母--顾家太夫人。
顾太夫人穿着松花绿绣团鹤褙子,墨玉雕成的西池献寿簪,虽然脸色苍白,身体消瘦,一双眼睛却格外地明亮,让人一眼就能从七八个簇拥着她的丫鬟仆妇中发现她惊人的气势。
这位顾太夫人跟傅老夫人给人感觉类似,却比傅老夫人更qiáng势。
她肯定,自己遇到的这对祖孙,绝非一般人。
庄明宪不敢放松,先细细端详了太夫人一会,暗暗叹了一口气。
她的师父医术非常的高超,已达到望而知症的地步。
她看着顾太夫人的脸色,只能看出她常年失眠,yīn血不足,再多的,就看不出来了。
“您是不是常年失眠?”
顾太夫人颔首:“上了年纪,是睡的不太好。”
丫鬟端了一个水晶盘上来,盘里放着一种奶白色的糕点,热气腾腾,香甜扑鼻。
庄明宪不由多看了两眼。
顾太夫人愣了一下,把水晶盘推到庄明宪面前:“我们家里做的,小大夫你尝一尝。”
庄明宪也不客气,拿了一块,轻轻咬了一口。
是糯米糕,里面放了人参,山药……应该还有别的。
她又大口咬了一下,一边咀嚼一边分辨这里面的药材。
很多富贵人家,都喜欢自己做药糕来保养身子,这位顾太夫人常年失眠,说不定是吃了不该吃的药导致的,也可能是在吃其他大夫开的药的时候,吃了这种糕点,糕点中的药冲了药方,导致药效大打折扣。
这种qíng况,她前世也遇到不少。
还有莲子、茯苓、芡实。
她认真地品尝着,没注意厅堂中别人的神色。
顾太夫人眼里有淡淡的笑意,揶揄地看了顾公子一眼。
你这里从哪里找来的小孩子?
顾公子目光一沉,冷冷地看着庄明宪。
她已经吃完了一个,伸手去拿第二个。
周成大跌眼镜,这小子是来混吃混喝的吧。
顾公子眸中闪过一抹不耐,起身去扶顾太夫人,又瞥了周成一眼。
周成得令,站起来就要丢庄明宪出去。
顾太夫人却笑着摆了摆手,罢了,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让他吃吧。
虽然他没有治好自己的病,但到底是孙儿找回来的,他的一片孝心不能辜负。更何况这小大夫的确玉雪可爱,讨人喜欢,跟孙儿小时候有几分相似。
几人的互动,不过瞬息之间,庄明宪只一心去品糕点中的药材,根本没有注意。
“再去装一匣子人参糕来,让这位小大夫带回去。”
顾老夫人才说了这一句,突然脸色一变,捂着胸口,大口喘气,因为太疼,身子簌簌发抖。
“祖母!”顾公子赶紧上前,扶住了顾老夫人,仆妇们反应很快,拿药的拿药,抱被子的抱被子,看来她们对处理此事很有经验,知道病发的时候不能随意挪动。
庄明宪比众人慢了一步,却也很快反应过来:“放着别动。”
她立马取出银针,蹲在顾老夫人身边,却手腕一疼,被顾公子捏住了:“你做什么?”
他语气沉沉,眸中透着杀机。
庄明宪深吸了一口气:“针灸急救。”
“不许用针。”顾公子冷冷说了这一句,就放开了手。
庄明宪咬咬牙,把针收回去,先在顾老夫人头顶捏了两下,又在她檀中、库房、气库等xué位按压数次。
随着她的按压,顾老夫人瑟瑟发抖的身子慢慢就安静了下来,一炷香之后,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睁开了双眼。
顾公子打量了庄明宪一眼,又把脸转了过去。
庄明宪也松了一口气,点xué很费力气的,明明一针就能解决的问题,这位顾公子,真是……一言难尽。
……
一番收拾之后,庄明宪再次坐了下来。
这一回,顾家祖孙看她的眼神与刚才有了很大的不同。
“小大夫。”顾老夫人道:“我的心绞痛,你能治吗?”
顾公子站在顾老夫人身侧,身上凌厉的气势收了很多,像宝剑入鞘,却不动如山,脸色端凝。
庄明宪道:“先等我号了脉再说。”
“病根不在心上的,在血里。”
“您是之前失过心头之血,又疏于调理,yīn血亏损,导致心痛失眠。”
“而失眠又会加重yīn血亏损,让心痛之症加剧。所以,之前心痛治心,用了很多良方,却见效甚微。这病要根治,必须从睡眠下手。”
顾老夫人被她的话语所震惊,面上带出了几分:“那该开什么方子呢?”
顾公子依然声色不动,只是手放在了顾太夫人的椅背上,紧紧地握着。
“要用huáng连阿胶jī子huáng汤。”
见他们没有异议,庄明宪继续道:“这方子能滋yīn泻火、养血安眠,刚才的糕点不能吃了,会与我开的方子相冲突。”
“要睡子午觉养心神,子时午时必须睡觉,三天之后,能轻松安眠,心痛之症,就算治好一半了。还有按摩的手法,我也一并教给您,以防日后再出现这样的突发事件。”
他倒是一点不私藏。
顾公子看了看她,眼波一闪。
……
她没有收取顾家给予的高额诊费,拒绝了顾家安排人驾马车送她回去的好意。
庄明宪说:“我的马惊了,顾公子帮我勒住马,就算是救了我一命。给太夫人治病,就算是扯平了,我怎么还能收诊费呢?把寺里的马借我一匹就好。”
顾公子没说同意或不同意,只问庄明宪:“你家里有兰泉寺的信徒吗?”
“有的。”
她自己就信佛,也知道兰泉寺香火鼎盛。
顾公子不再看她,转头吩咐周因:“去牵马。”
庄明宪谦逊地笑了笑:“多谢。”终于可以走了。
周成牵了两匹马来:“小大夫,你挑一匹吧。”
庄明宪傻了眼。
她忘了她是十二岁,不是二十岁,这马太高大了,虽然能驾驭得了,但前提是她要能爬上去。
能换一匹小马吗?
庄明宪看顾公子,只见他板着脸,不像是会答应自己请求的模样。
庄明宪不再奢望,走过去接了马绳,掖了衣摆,抬腿去够马镫。
够了几次,勉qiáng够上了,却怎么也跨不到马背上去,急得她直冒汗。
正不上不下间,突然感觉腰间一暖,被人扶了一把。
她就借势坐到了马身上。
一回头就看到顾公子俊美飞扬的脸庞,只是他眉头轻皱着,眸中也带着几分不耐烦。
庄明宪心底略怪异,面上却不显,只点了点头:“谢谢。”
顾公子却将一张名帖塞进她的手中,说:“策风自己会回来。”
什么?
庄明宪还没有弄懂他是什么意思,顾公子就拍了马一下:“去吧,策风。”
马儿得令,撂开蹄子,朝前跑去。
第35章 陷害
庄明宪策马而去。
待跑出几丈,她才停下来翻看那名帖,待看清名帖上的字,她不由错愕地失声惊呼:“延宗法师。”
这是真的吗?
眨了眨眼,见上面果然是延宗法师的印章,不由大喜,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她竟然得了延宗法师的名帖!
延宗法师乃大齐得道高僧,相术天下闻名,当今皇帝年正兴帝还是小皇子的时候,他就断言皇帝乃九五之尊,贵不可言,且一生两次登基,前所未有。
后来,正兴帝果然登基,国号祥平。祥平十五年,皇帝御驾亲征,被鞑靼俘虏,朝臣与太后扶正兴帝的皇弟福王登基,国号景泰。
景泰八年,正兴帝被迎接回朝,奉为太上皇,幽禁于南宫。
景泰十年,正兴帝复位,再次临朝称帝,改国号正兴。
正兴帝对延宗法师特别礼遇。
除了正兴帝,延宗法师年轻时还给不少人相过面,有普通百姓,也有达官显贵,据说全都应验。
延宗法师因此被世人成为“纳衣神相”。
随着名声大振,延宗法师现在极少见人,更不会轻易给人看相。他一年只送出三张名帖,不论是谁,只要手持名帖,皆可与他见面jiāo谈,可以问世事,也可以请求他相面。
这可太珍贵了。
整个大齐朝,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拥有这张名帖呢。
她可一定要收好了。
庄明宪记挂着谷雨,把名帖收好,就用力夹了马肚子,喊了一声“驾”。
策风飞蹄而奔,速度快又不至于太颠簸。
这马真好,叫策风真是人如其名,庄明宪心里想到。
……
庄家长房内宅,一名丫鬟步履匆匆地进了内室,神色紧张:“小姐,刘金豹来了。”
叶茜闻言“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谁让他来的?不是说三天之后再给他钱的吗?”
“刘金豹说,事qíng有变!”
“什么?”叶茜脸色大变,也顾不得生气,跟着丫鬟一起去见刘金豹。
一见刘金豹,叶茜就厉声质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人呢?”
刘金豹是个紫棠色脸孔的汉子,五大三粗,嘴唇奇厚,脸上一个小拇指盖大的痦子,看着颇为凶悍。
不过也仅仅是看着凶悍而已,他上面没有人罩着,只能接一些小活,不敢得罪雇主。
所以,他实话实说道:“人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了?”叶茜怒气腾腾:“你们是怎么做事的?这么多人竟然连一个未及笄的小丫头都看不住。”
“大小姐,不是我们没用,是你那位婢女太不走运了。”
很久没开张,好不容易接到一个活,还被自己给弄丢了,刘金豹也觉得晦气。
“本来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只等马进了丛林,我们就下手。谁料丛林里竟然有一波人埋伏在那里,不知在做什么。您的婢女闯了进去,那些人恼羞成怒,将她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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