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往常的惯例,折子的前半篇都是对明帝的歌功颂德。这个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心中这样想着。臣子就继续准备往下念,没想到上首的帝王却突然开口喝止了。
“……这就是你要给朕汇报的,满篇的歌功颂德,还是朕在你的眼里就是如此的昏聩无能,需要你的chuī捧和这些阿弥之言才能肯定朕的所作所为?朕每个月给你发着俸禄,就是为了听你满口废话和不知所谓的阿弥之词?”明帝突然雷霆震怒。
“臣罪该万死,臣——罪该万死!”臣子被明帝突然的怒气吓的瘫倒在地上,不住的磕头认罪。
“万死?朕不用你万死,也不会让你一死,来人——摘取他的官帽,发配他去他刚刚奏折中的地方做苦力吧!”明帝不等众臣反应过来就雷厉风行的做了处置。
由于明帝突然的发怒,大殿上,众人一时噤若寒蝉,寂静无比,再也没有臣子敢站出来,一个个不自觉的深弯着腰,低低垂首。
从这次早朝结束,接下来的好一段时日里,众臣的心更是越发小心翼翼的提着,京城各个府第书房的用度也开始节节攀升,鉴于那个倒霉臣子的前车之鉴,各地再送回来的折子,朝臣们也不敢原样呈上,而是在书房里斟字酌句的重写好后,考量再考量,斟酌再斟酌,确信没有一丝不妥后,才继续提着心面呈或是转呈给君王。
就在众臣觉得人人自危,每天挖空心思,劳心劳力,甚至通宵达旦就为拿出一份能让帝王满意的奏折,还提心吊胆害怕不能让帝王满意中,年节也越来越近。
然而年节的将近并没有让帝王的心qíng有所好转,臣子们却越来越苦不堪言,每日早朝,都胆颤心惊,唯恐有去无回,就在这个时候,突一日,朝臣们不约而同的都收到来自宫中的消息:被明帝禁足的太子通过心腹递给明帝一纸用鲜血书写的悔过书。
已经猜到皇帝心qíng和被禁足的太子十之*有联系的臣子,听到这个消息,都忍不住沉思衡量,在心里嘀咕:皇帝这些日子的异常的心态,是想要废太子还是想再考虑一二给太子一个机会?
虽然知道大抵就是这两种,但却没有臣子敢一马当先站出来劝谏明帝废太子或是给太子一次机会,要问为什么?废话,大家都不是傻子,明帝如今正值年富力壮,太子或废或放,长远来看,首先站出来的,说的不得圣意,那下场自不必说,侥幸得了圣意,一时是胜利了,可却后患无穷。
人心莫测,上位者的心思更是难测,如若圣意此时是废太子,此时废了,说不定皇上以后想到太子的好了,那今天站出来劝谏废太子的臣子岂不被皇帝记恨死;反之此时圣意若是想放太子,时日长了,父弱子qiáng——说不定还不用那么久,这件事过了,太子那一旦再有什么纰漏,惹怒帝王,那此时站出来的臣子肯定被判做是太子党,估计也免不了凄凉的下场。
众臣心如明镜,做什么选择都不好,所以上朝的时候,众臣异口同声的默默避开这个话题,只一心汇报各地的qíng况。
就在这样的氛围里,过了几天。
这晚,景和殿里
明帝蹙眉伏在桌案上认真批写着奏折,张公公急匆匆的从外面走进来,对着认真的明帝唤道:“皇上?”
“出了什么事?”明帝威严的目光望过来,眉目中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是——是太子,太子病倒了!”被帝王威压的视线扫视,张公公恭谨的弯着腰。
“什么?”听到张公公的话,明帝猛然站起,越过案桌,来到张公公的面前。
张公公恭谨垂下的目中微不可见的了然一闪而过,腰弯的更低:“刚刚东宫的人来报,太子殿下不知怎么好好的就晕倒了。”
“宣御医看过了吗?”明帝恢复了之前的神态,重新坐回案桌前,淡淡的问道。
“看过了,御医回报说太子殿下是一时不察感染风寒——还有思虑过重所致。”
“知道了!”明帝的声音简洁没有qíng绪的传到张公公耳朵里。
等了半天没有听到明帝的声音后,张公公默默的退了出去。
景和殿里,明帝在张公公退出去一刻钟后,从案桌的下面拿出一张明显红字的纸,久久的望着那张纸好长时间后,明帝终于叹了一口气。
“明日叫皇子们来早朝吧!”重新把那张纸收好,明帝望着外间门帘后的张公公吩咐道。
“奴才这就叫人去告知众位皇子!”
皇子们纷纷回归朝堂,有聪明的朝臣终于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这些日子可真不是人过的日子,不动声色摸摸明显瘦了好几圈的腰身和肚皮。
就在众朝臣觉得有期望过个安生年的时候,后宫里突然传来噩耗,太子病危!
众人的心不自觉的又提了起来,太子要是一不小心没了,这个年节过不了不说,如果皇上迁怒,估计京城就要大动了,搞不好会血流长河,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在这紧要关头,终于有老臣当先站出来,请求明帝解禁太子!接着静王龙寒远也站出来为太子求qíng,请求解禁太子,众皇子看到静王首先站出来,心中懊恼怎么没有抢先一步,也纷纷站出来共同请愿解禁太子。
明帝在众皇子的求qíng中缓缓点头,解禁太子后,明帝令太医院全力医治!
终于在经过一天一夜的兵荒马乱后,太子高烧不退的温度被降了下来。
在太子高烧退下的一早,明帝携着张公公来到太子宫里,太子已经清醒了,看到迎面而来的明帝,眼现泪花,激动的就想要从chuáng上起来给明帝行礼。
明帝本来不辨喜怒的脸,再看到刚刚退了烧,萎靡不振,清瘦了许多的太子,忍不住面现复杂,大步走到太子的chuáng榻边,严厉道:“身子不舒服就好好躺着,瞎折腾什么?”面色却难得温和。
“父皇,儿子知道错了!”对着难得露出慈父表qíng的明帝,太子脸上带着说不出的后悔,想到可能被明帝废除,放弃,太子有些后怕和万念俱灰。
明帝望着只穿着中衣,明显单薄了许多的太子,心中叹了一口气,这个孩子,是他所有儿子中,算是花心血比较多教导过的,此时看着他万念俱灰的样子,明帝心里还是有些触动的。
“知道错了就好,你是太子,一国储君,要明白什么样的话该听,什么样的话不该听,不要别人随便一煽动,你就没有主意,亲贤臣,远小人……”L
☆、第一百七十三章 qiáng悍的命运
感谢香奈儿19的打赏平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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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儿子糊涂,一时被jian人蒙蔽,才差点做下错事,儿子以后一定时刻自省,定然不敢忘了今日的教训。”太子信誓旦旦的说道。
“那你好好休息吧!朕还有政事要处理,就不多留了,你赶紧把身体养好了!”明帝满意的点点头,对着太子嘱咐两句后转身离开。
皇宫内,这对天下最不寻常的父子间的冰释前嫌,被宫外密切关注着这件事的众臣们在最快的时间内得知,收到消息的众大臣终于在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暗想着,这下应该能过个无忧的年节了吧!
好在终是上天垂怜,也许是听到了众臣的祷告,不负众朝臣的所望,帝座上帝王的心qíng随着太子病愈的消息一日日的好转,看着不再那么难以捉摸和瞬息万变的帝王心思,众臣身上的负担顿时感觉轻了许多,在朝堂上也不再如之前的小心翼翼。
太子完全病愈,初次来上早朝的时候,距离年节已不足半月,太子在早朝上对着皇帝叩谢感恩,明帝声音温和的喊起,父子间qíng意浓浓,为肃穆的朝堂无端的添了温qíng的氛围,下首的臣子看到帝王父子间的互动,不用人特意提醒,就纷纷下跪以示祝愿和称赞。
明帝开口喊起,往日威严的声音此刻也明显带着些软化,大臣们不约而同的起身,整齐的站好。
“白藏来函——”这时候有尖利的通报声顺着九重宫殿重重的传过来,同时有一个人影躬身高举着手中的使函,迈着极快的碎步朝着金銮殿而来。在声音传到明帝和众臣子的耳中时,来人正好走到金銮殿的门口。
“白藏怎么来信了?”有朝臣小声的开口问身边的人。
“……不好说。”旁边的人含糊其辞,神色却严肃起来。
“难道是边疆又起战事了?”有人小声猜测。
“……那就不是白藏来函,而是边疆急报了……”有对立的一方鄙夷的看向猜测的人。
“这个白藏,真是不消停。连个年节也不让人好好过。”有人不满的开口。
看着下面jiāo头接耳的众臣,明帝也微微蹙眉,对着已经站在御阶下的人,“呈上来吧!”
张公公赶紧走下台阶,接过访函,返回来恭敬的递给帝座上的明帝。
明帝接过访函。打开来,随着目光在使函上的移动,明帝本来微蹙的眉松开,直到完全看完,明帝把使函重新还给旁边的张公公。看不出喜怒的望向殿下的朝臣。
“陛下,白藏来函是……”有朝臣在明帝看完使函的同时站出来忧国忧民的开口。
“张公公,念——”明帝对着旁边的张公公吩咐。
“奴才遵命!”张公公翻开手中的使函,朝向众大臣。
等到张公公最后一个字念完,有朝臣瞬间反应过来:“……这说的意思是白藏年节后要派使节来我们大景,他*奶奶的,这明明就是向我们求和的意思,还搞得这么文绉绉的……”
明帝这才不掩饰嘴角微微的翘起。如沐chūn风般和颜悦色看向开口的臣子。
众大臣极有颜色的匍匐下跪,众口同声喊道:“皇上威震四海,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震慑天地。久久的在这专属帝王的大殿上绕梁回环。
帝心大悦,当即下令大赦天下!
静王府里,因为帝心大悦,大赦天下的指令,王妃慕容氏也让人解了青瑾的禁足,其实解不解禁。对青瑾来说,根本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
不过流云院的下人们明显不这样想。兴致很高的决定为青瑾庆祝一番,看到众人这样的qíng绪高涨。青瑾虽然不赞同,但也没有大煞风景的说什么或是否决,只是任由着下人们去折腾。
她自己还是如往常般,半躺在椅榻上,听着鸳鸯兴奋的讲着最近街头巷尾连三岁小孩都倒背如流的白藏年后将派使节来大景的事qíng,看着鸳鸯骄傲激动的神qíng,青瑾也乐得脸带笑容,思绪却想着她的父亲顾怀礼应该也平安回到安吉侯府了吧,她至今没有收到母亲君氏的消息,就是不知道君氏是忙着年节的事qíng腾不出时间来让人告诉她,还是父亲顾怀礼之事有着什么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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