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峰有点无奈:“我也不清楚,不过有些事qíng可能也是没有办法的,毕竟要为他们的安全着想。”
苏筝转首看向莫峰:“你觉得他们过得幸福吗?”
莫峰没想到苏筝竟然问出这样的问题,看了她一眼后,想了想说:“应该幸福的吧,家里的人都宠着他们,他们几乎可以得到他们想要的一切。”
应该?
苏筝苦笑了下,无奈地望着莫峰:“莫峰,这些年来,你在部队上的时间有多少,回家的时间又有多少,你陪着他们的时间又有多少?”
她抬起头,望进他的眼睛里:“你对他们,又了解多少?”
莫峰被问到语塞。
是的,这些年来,他很多时候都在外面,基本上孩子都jiāo由母亲照顾的。这对孩子的成长过程,他的确缺席了很多,以至于他自己都可以感觉到,即使骄纵如莫嫣然在自己面前都有些许的怯意的。
苏筝看着远处畅快欢笑的那两个孩子,她看到莫嫣然挥舞着小手大叫,看到莫竞离也惊奇地东张西望,她的心开始有些抽痛。她垂下眸子,眼中说不出是自责还是怨怪,禁不住低喃道:“我宁愿他们像普通的孩子那样长大。”
莫峰沉下了脸,他的确有愧疚,但他觉得全世界的女人都可以来谴责他,但是这个女人不行。
这个女人,并没有这个资格。
所以莫峰冷笑了下,吐出了质问的话语:“苏筝,你觉得你有资格说什么宁愿他们如何吗?”
苏筝抬头望向莫峰,莫峰的眸子里除了责备就是愤恨,于是一股浓浓的哀伤笼罩上她,她轻轻地承认:“不错,我没有资格。”
莫峰觉得自己满心的责备被她那句轻轻的话语,仿佛一下子浇灭了般,但他还是叹了口气问:“苏筝,你觉得你又有什么资格质问我对他们的不够关心吗?”
苏筝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她不需要说什么,这么多年来,如果说莫峰不够尽父责,那苏筝则是完全没有尽过一点责任的。
莫峰看她垂着头,在夕阳下,她jīng致但哀伤的脸庞被染上了一层淡红色,在这一刻,这个游乐场的背景是多么欢乐多么喧嚣,她的脸庞都是那么极致的静谧那么极致的忧伤,让他的胸臆间渐渐dàng起痛意。
那种痛,多年来于深夜无人时骤然袭至,无人能解无药可救,只能越来越痛,直到病入膏肓。
莫峰狠了狠心,咬着牙继续说:“苏筝,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再次出现,但是你应该知道,十年前,你应该失去了关心他们的资格。”
苏筝的睫毛震动了下,轻轻扇动,抬起,逆着夕阳,直视着莫峰。
莫峰扭过脸去,刚毅的脸上有着痛心:“苏筝,我没有办法原谅你的。”
他侧耳,听着游乐场的风中,在这风声中,他没有听到苏筝的答案,所以他继续补充:“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可是我依然没有办法原谅你,因为你有苦衷,我更没有办法原谅你,你知道吗?”他的声音有痛斥,但更有说不出的倦意。
苏筝深吸了口气,落寞地笑了,她笑着说:“莫峰,我知道。”
她感到风在chuī起她的短发,她望着远处的夕阳,徐徐地说:“莫峰,我的错误,我已经付出了一世的代价。这一次,我已经不会在乎以前,我只想去做我自己最想做的事qíng。”
莫峰听到这话,再次转过头看向她,却见她的眸子里是清澈的坚定,仿佛是任何人都无法动摇的决心。
她淡淡地说:“莫峰,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但我要做的,一定会做到。”
莫峰在这一刻没有说话,他不愿意去问,因为问了答案也许并不是自己所想的,所以他宁愿不去问。
他知道自己在纵容,其实从一开始,允许苏筝的接近,这本来就是在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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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游乐场往外走,苏筝陪着莫嫣然去洗手间,走到中途莫嫣然忽然开头问:“苏阿姨,你是不是也想嫁给我爸爸啊?”
苏筝一怔,温声问她:“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莫嫣然撇撇嘴说:“这么想很奇怪吗?爸爸身边的女人哪个不想嫁给他呢!大家反正都是各有各的目的罢了!”
苏筝再次怔住,这个孩子,看似无心,说话却总是让她这个大人无言以对。
小小的莫嫣然,竟然早就看透了莫峰身边的女人的心?
莫嫣然继续补充说:“这些女人啊,他们喜欢我爸爸,想嫁给我爸爸,可是有时候又捉不到我爸爸,要知道爸爸总是很忙啊,根本没空理她们啊,所以她们就整天围绕着奶奶转啊,转着转着,那心眼儿自然就动到了我和竞离身上了。”
苏筝无奈地笑了:“嫣然很不喜欢吗?”
莫嫣然翻了个白眼:“那当然了,我当然讨厌她们,她们就想着把爸爸抢走!”
苏筝想了下措辞,这次慢慢地说:“嫣然,她们并不是会把爸爸抢走的啊,无论谁嫁给你爸爸,你的爸爸还是你的,你不会因此少了什么的。”
莫嫣然却很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我不信,我爸爸现在就很少管我们,将来要是有了一个女人和我们抢,那他哪里时间理我们呢?到时候还不是更要把我们扔给奶奶管。”
苏筝怔住,莫峰这些年并没有花太多jīng力在孩子身上,这她知道的,莫嫣然会这么想也的确有原因的。
莫嫣然抬头审视着苏筝,忽然直接问道:“苏阿姨,你是不是也想嫁给我爸爸啊?”
苏筝听到这问话,苦笑了下,看向莫嫣然,认真地回答:“嫣然,我不可能嫁给你们爸爸的。”
莫嫣然有点不信:“那怎么可能呢,你看你现在得到了很多女人都无法得到的机会呢!我看爸爸对你很好的,你怎么不可能嫁给他呢?”
苏筝看着莫嫣然惊奇地睁大眼睛望着自己,那清澈的大眼里分明是对自己的防备,于是想抬起头轻抚下她的发丝,但想了想还是放下,认真地对她说:“嫣然,有时候你看到的并不是事qíng的真相的。不过有些事你还不需要懂,你只需要知道,无论我和你爸爸是什么关系,我都不可能嫁给你爸爸的,好不好?”
莫嫣然听得有点迷惑,但最后那句话她听懂了,于是开心地伸出一根手指头说:“好吧,你不嫁给我爸爸我就放心了,咱们可以拉手指头吗?”
苏筝看着莫嫣然伸出的那白玉般的小手指头,不禁笑了,于是自己也伸出来,两根手指头,一大一小,轻轻勾住。
拉勾拉勾,一百年不许反悔。
11苏筝的噩梦
当苏筝再次走进莫峰那个房间的时候,她发现桌子上的木雕已经不见了。
那个木雕,是一个女人,抚着胸口,仰望着天际。
苏筝不知道那个女人在仰望什么,但她知道那个木雕不见了,而在不见之前,那个木雕应该已经摆放在这个桌子上很久了。
莫峰见苏筝的目光落在桌子上,自然也想起了那里原本应该摆放的一个木雕,他轻轻“咳”了下问:“你不去洗澡?”
苏筝望向莫峰,她觉得莫峰眸子里有些不自在,于是笑了下,没有说什么直接去浴室了。
上一世的苏筝,总觉得莫峰太过冷硬,冷硬到让人不敢靠近。
这一世的苏筝,以一个历经沧桑的心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忽然觉得这个男人也许同样可悲。
也许没有苏筝靠近的那个莫峰,会和一个家世优越的女人订婚,然后两个人过着或幸福或不幸福的婚姻生活,一起磕磕绊绊走过一辈子。
可是苏筝来了,苏筝以一种高傲而又低下的姿态,重新来到他的身边了。
莫峰,你说你是没有办法原谅苏筝的,那么你想怎么样?你心里,又想要怎么样的结局?
这一晚,两个人的体温默默地温暖着另一个人,但心却仿佛隔了十万八千里。她的心事他不会知道,他的心思她又如何去琢磨?
当他在她体内释放的时候,闭着眸子的她好像听到了他喉咙间一丝痛苦的呻吟,于是她睁开眼望向那个趴伏在自己胸口的男人,却看到他也闭着眼睛,蹙着眉头,似乎愉悦又似乎痛苦。
这一夜,两个人只做了一次,便谁也没有说话,默默地各自占领了一半的chuáng,然后各自怀着心事睡去。
睡到半夜时分,苏筝做了噩梦,梦中自己盯着那染红的木雕娃娃,眼前一片红,她拼命地想挣扎着身子坐起,可是就是无法动弹分毫,于是只能再拼命挣扎,边挣扎边恐惧地想,原来之前的十年都是在做梦,其实她还是那个被撞倒在路边无奈离世的苏筝?
这个世上哪里会有再一次的机会,哪里有什么重生?
于是想到这个,然后万念俱灰,泪水潸然而下。
正在这时,她忽然听到耳边有模糊而焦急的声音在呼唤着她的名字,然后身体在被摇晃。
她在这呼唤声中慢慢睁开眼睛,眼前不是那种朦胧的红,而是黑乌乌的,可是黑乌乌的中依然能看到一个男人焦急的脸庞。
是莫峰,莫峰正摇着她的身子,焦急地唤着她的名字。
莫峰见她睁开眼睛,摸了摸她汗湿的额头说:“你怎么了?”
苏筝在暗夜的朦胧中看那莫峰一脸的关切,又摇头看了看周围摆设,这才回想起一切,于是猛然醒悟自己这十年重生并不是梦,那摆脱不掉的红色才是真正的梦。
原来一切并不是假的,她还是可以弥补,去挽回的?
于是这一瞬间,泪水再次涌下。
莫峰看着她的先是惶恐后是哀伤的脸庞,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抹了抹她滑下的泪珠,低声问:“你是做噩梦了吗?”
苏筝却忽然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泪水,于是倔qiáng地翻过身子,扭过脸去,这让莫峰的手落了个空。
莫峰的手,停顿在空中,他只感到自己的指尖有些微的凉意,这是被那个女人的泪水染湿的。
他收回手,继续躺倒在chuáng的一边,听着那个女人小心地掩盖着自己的抽噎声,然后感觉到她几近无声地擦掉了泪水,再然后chuáng的那一边安静了下来。
莫峰觉得她应该没有睡着,因为chuáng那边是那么安静,连一般睡觉的人正常的喘息声都没有。
他低叹了声,想说什么,可是又觉得他们之间千言万语也说不清楚。
这个女人,十年之后再相见,他早已越来越不懂她了。
不,也许十年前,他就不懂她,不然事qíng也不会发展到后来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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