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恐怖分子都一样
夏日的雨总是这般急,噼里啪啦地打在树叶上,打得叶子都耷拉着脑袋。
卢愈远远地蹲在一棵大树上,抱着脑袋挨雨淋。
他后悔了,后悔之前死活要来围观这场早就写好了剧本的决斗表演,而这场表演其实只是给原沐雨一个人看的,他作为演员们的后勤只能在幕后看看没法近距离围观。
周从玉隐匿的地方比卢愈视野清晰多了,离决斗地点也近,他原本也想找个合适观战的地点拿包瓜子磕着消遣,结果因为不会内力无法隐藏气息而被丢到了老远的一棵大树上,连瓜子都被没收了。
大雨穿过湿透了的叶子淋得他满头满脸,卢愈深深地后悔了,他来这个根本看不清战况的地方淋雨做什么?还不如回去吃点冰豆沙呢!
雨势小了一些,卢愈擦了擦湿漉漉的脸,远处只见一片刀光剑影,战况激烈,许久才偃旗息鼓没了动静。好像有个人躺在地上了无声息,卢愈歪着嘴偷笑,徐盟主装死的功夫倒是不赖,听周从玉说为了今天蒙骗过原沐雨,徐衍武已经私下里和原折剑这样对练了好多次了,藏在心口处的jī血袋都捅破了好多只。
卢愈对这个背着黑锅还戴着绿帽的男人充满了敬佩之qíng。什么样倒霉催的狗血命运才会造成这么复杂纠结的现状,老爹坑了他,基友要杀他,蹲在墙角叹气,发现家中小院一枝红杏还出墙。
雨点打着地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卢愈远远地听见原沐雨疯狂的大笑声:“哈哈哈,苍天有眼,爹,娘,孩儿为你们报仇了!”
卢愈又抹了把脸上的水,呸地吐了口唾沫,心想:神经病你要搞清楚啊,人是驴蛋杀的,仇是驴蛋报的(还是忽悠你的),你一生的功绩就是给你的好基友养了个便宜儿子。你们俩为了个妹子要死要活,妹子肚子里的娃还是别人的,你们俩到底在纠结个什么劲啊。
卢愈深深地叹了口气,妹子这种生物真是太有风险了,谁知道娃儿的jīng子到底是谁提供的啊,古代又没有靠谱的亲子鉴定,除非驴蛋这种父系遗传qiáng大到儿子老子一张脸,不然是谁的娃儿还真是一张嘴说不清。
身边的枝头忽然一轻,周从玉轻轻地落在卢愈的身后,卢愈回头瞥了他一眼,周从玉戴着个斗笠,看起来比他整齐一点,不过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来gān嘛?”卢愈没好气地问道。
“人来了,我也躲远点。”周从玉笑笑说。
群众演员出场了,一群天义门的人包围了人赃俱获的原折剑和原沐雨,一个看起来像是护法的人一见躺在地上的徐衍武就嚎叫了起来:“盟主啊——!”
场面顿时乱了起来,只听原沐雨高声道:“我乃芙蕖宫后人,今日为报二十年前灭门之仇而来,现在大仇得报,我倒要看看天义门的人能把我怎么样!”
顿时混战开始了,卢愈担心地紧盯着原折剑,那里人那么多,驴蛋这个熊孩子不会受什么伤吧。可是越努力去看,淌到眼睛里的雨水就越多,他不停地揉着眼睛,难受地抹着脸。
头上突然多了个东西,正是周从玉的斗笠,卢愈转头看他,却听周从玉说:“你戴着吧,别担心,原兄的身手信得过,原少宫主也不是泛泛之辈。加上徐盟主先前与护法通过气,放点水是没问题的。此番主要还是为了让芙蕖宫余孽重现江湖,引出幕后之人来。”
卢愈点点头,压了压斗笠的帽檐继续观战。果然,原折剑已然带着准备大开杀戒的原沐雨冲出了战圈,两人运起轻功夺路而逃,转眼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接下来委屈原兄要过一阵子逃亡的日子了。”周从玉微微一笑,信心满满地说道。
卢愈一看他老神在在的样子就觉得不慡,哼哼了两声不说话。
天义门的人抬着“死去”的徐衍武,知qíng人看来只有个别,估计盟主就快要体会一把活着却看到自己的棺材被下葬的场景了。
周从玉和卢愈两人回到了八卦门的分舵清理了一身雨水,卢愈第一次和原折剑分开,颇有些不习惯,两人毕竟相处了半年了,反倒是周从玉经常撂下他们去处理门派内的事qíng。卢愈偷偷瞥了周从玉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刻符印。
在竹管上刻符印可不是件容易的事qíng,因为哪怕错了一个撇那都得从头来过,卢愈笨手笨脚地拿刻刀在竹管上雕刻着,刻完之后再用特制的红色颜料涂在符文上,最后在竹管上系一根绳子方便用的时候套在手上。
huáng大仙蹲在桌子上盯着他看,卢愈刻完竹管之后得意地向huáng大仙炫耀,huáng大仙古怪地叫了一声,转身追自己的尾巴玩去了。自从那匹蠢láng被八卦门的人收起来之后,它的小日子就轻松了,jú花再也不会被觊觎,也不用时不时排气来惩罚那只对它图谋不轨的竹印。
huáng大仙顿时觉得日子美妙了起来。
卢愈沮丧地摇晃着密封的竹管叹气,忽然一只手蛮横地夺过了他手上的竹管,一个看起来二十几许的年轻人盯着竹管左看右看,最后啧啧出声道:“手法生疏,符文简陋,着色不均,你真的是竹印师吗?普通人都能刻得比你好些。真是枉费掌门对你这么器重。”
卢愈一把夺过自己的竹管恼怒地瞪着他,来人穿着一身八卦门的服饰,只不过和道清道凡那一身有些区别,看起来并不是门派内的普通人。
“好了,龙禹,你别欺负他了。我可记得你初学做竹管作废了十来个才成功一次。”周从玉的视线从文案上移到了来人身上。
“好哇,你竟然为了袒护这个小家伙抖出我的糗事,我可不能放过。我告诉你啊,掌门五岁的时候半夜尿chuáng了,哭着跑到我房间来求救,被我狠狠嘲笑了一顿。”来人兴奋地两眼发亮,一边笑一边对卢愈说。
卢愈被逗笑了,冲周从玉眨眨眼问道:“然后呢?”
周从玉也笑:“然后我扒了他的裤子穿到自己身上了。”
“你终于承认了那次是你尿chuáng不是我尿chuáng了!呸,仗着咱们穿得一样就嫁祸给我,小小年纪心肠就这么歹毒,还会装可怜,偏偏大家都吃你这套,这个污名套在我头上二十多年,简直是奇耻大rǔ!”龙禹故作恼怒地瞪着周从玉,没一会儿就憋不住了,自己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拍了拍卢愈的肩膀道,“你就是卢愈?”
奇怪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有名的卢愈点点头。
龙禹冲周从玉挤了挤眼睛,继续对卢愈说:“我叫龙禹,说起来咱们名字挺像啊,你看,你就是江里一条小鲈鱼,我名字就比你威武多了,龙鱼,啧啧,怪不得我是八卦门左护法,你就一小喽啰。”
卢愈翻了个白眼,对此人的印象真是一波三折,先是恶劣,然后转好,现在又恶劣了起来。
“你别搭理他,他就这副德行。”周从玉无奈道。
龙鱼佯装怒色:“你这番评价对得起一个平日辛辛苦苦帮你打理门派内务,还不远千里来京城运送竹印鞠躬尽瘁的属下吗?你对得起一个从小帮你背黑锅的好友吗?”
“好好好,赶紧拿了竹印回八卦门,等我回去再料理这匹竹印。我在京城尚且有事要办,别给我生事。”
“知道了知道了,好久没来京城了,我去找翠浓喝杯小酒听个小曲,有事你知道哪里找我。”龙禹说完冲两人挥挥手,自顾自走掉了。
卢愈等人走远了才小声问道:“他是你手下?”
周从玉沉吟了一声:“算不上,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这小子其实资质上佳,完全可以当个竹印师,可惜自己死活不肯,他爹拗不过他,也不想断子绝孙的,也就随他去了。平时负责处理门内的一些杂事,竹印师这部分都是他负责,要是以后你回八卦门也归他管。”
卢愈的脸色白了:“我才不要当他手下,这人看起来一点都不靠谱!”
周从玉坐在案桌前笑了笑,对卢愈勾了勾手指:“过来。”
卢愈茫然地走了过去,猝不及防被他的折扇打了一下头:“笨,你在谁手下不都是我的人吗?”
卢愈默默脑袋,也是,反正八卦门的头头总是周从玉。可是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对劲……
“反正你在八卦门的日子也不会太多,因为我也不怎么喜欢总在一个地方待着。”周从玉缓缓道。
这微妙的逻辑关系让卢愈意会地眨了眨眼,心qíng立刻好了起来。再看向周从玉带着笑意的眼睛,没一会儿卢愈就gān咳了一声别过脸,抱起蹲在桌子上的huáng大仙就走:“我去看看厨房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huáng大仙恼怒地要挠卢愈的脸,被卢愈抱着挪开了:“小东西听话,去厨房找吃的给你。”
huáng大仙这才安静了,怀疑地看了卢愈一眼,最后还是勉qiáng信任了他,乖乖任他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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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折剑带着原沐雨踏上了逃亡之路后的好几天,卢愈都沉浸在混吃等死的日子里,第三天的时候听周从玉说有人根据原折剑的脸联想到了原魔教教主,于是天义门追着他俩跑的理由又多了一个——消灭魔教余孽。
倒是魔教站了出来,陆元声称原折剑是陆遥知之子,刺杀武林盟主之事是魔教指使的。一时间江湖上按cháo涌动,魔教债多了不愁,日子照过,倒是正道中人头疼地开大会,商量着怎么剿灭魔教。
周从玉也去了,回来后直说和一群老不死打太极累得够呛,好歹是拖住了群qíng激昂讨伐魔教的势头,一切等抓住了凶手再说。
卢愈听了后啧啧做声道:“要是被人知道你在这里面上下其手,哎哟,你这个掌门要遗臭万年了。”
周从玉倒是不恼,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放心,就算不当这个掌门也饿不着你。”
“谁担心这个了!”卢愈哼了声,又问道:“那什么除魔大会,具体是怎么开的?你们商量些什么?”
“麻烦得很。进门前先要卸除武器,一群怕死的老头子坐在那里你一句我一句,谁都不肯出头。就这样,实在是没意思得紧。”
“不能带武器?那你的扇子也不行?那该热死人了。”卢愈瞅了瞅周从玉手上的扇子问道。
“我和他辩论了一番,最后带进去了。”
卢愈开始翻白眼:“你又怎么忽悠人家了?”
“我问他,敢问阁下对武器作何界定?对方说乃伤人卫己之物。我就同他辩解说,我有一友人,指甲锋锐,平日用之以刀,专断人喉,实乃伤人之物,阁下莫不是要拔去他的指甲?又说,我还有一友人,两指实殊,断人兵器只需夹而折之,卫己之物也,阁下要断去他手指?阁下也言兵器乃伤人卫己之物,何以因噎废食,忽视其卫己只能呢?况且在场之人哪个不是飞花拈叶皆可伤人之辈,何必拘泥小小兵器。他说不过我,只得让我带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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