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害人不浅_茂林修竹【完结】(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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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你怎么让一个从来不肯将你放在眼里的人,在看到你的时候感到羞涩?阿客便看到了他的优秀,也只是与有荣焉,而不会为此心动。

  反而是旁人,便从来都无知愚驽得顽童一般,也依旧能将她打动了。

  阿客看中的和看中她的每一个男人,苏秉正都嫉恨。他求而不得的人,凭什么他们谋求起来就名正言顺?明明没有一个人比他更喜欢,更努力的去追求。

  苏秉正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这些qíng绪。

  谁知不过提到秦明桥,就又想起了这么多。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对阿客的爱也要在这些求而不得的辗转反侧中转而成恨。

  华阳说得对,留卢佳音在身边,只会不断的揭开他心口上的伤疤,令他沉在泥潭里,无法从对阿客的感qíng中走出来。

  本来他对阿客的追逐就只有彻底的绝望或是完整的得到才会停止。令他绝望了,却又给他送来这么个似是而非的影子,就像是一种折磨。

  沐浴更衣完毕,苏秉正回到寝殿。

  他沐浴时华阳来过,在他书案上留了小山似的一堆东西——这个当姑姑的,仿佛连三郎十岁的玩具都给预备好了。

  采白来跟苏秉正禀报,道是:“公主说要随驸马去西州,这些天忙着准备行装,王家那边还有大堆的人事要处置,就不特地来跟陛下辞行了。三皇子的百日贺礼她预备好了,先送来一些,剩下的百日那天再带来。”

  也真是华阳的风格。

  苏秉正随手翻了翻,问道:“你看着她心qíng怎么样?”

  采白就有些想笑,道:“我瞧着挺好……”她说挺好,但苏秉正已经能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得意的傲娇着的华阳的模样了。

  ——本来她和王宗芝之间,就与他和阿客不同。

  “没抱怨西州艰苦?”

  采白笑道:“公主怎么可能向婢子抱怨?”停了停又道,“前几日听卢婕妤说到西州,说那边瓜果甘甜如蜜,有天山雪水滋养,十分的丰饶……想来太艰苦的地方,陛下也舍不得公主去。”

  苏秉正还随手翻看着华阳送来的东西,闻言手上便停了,道:“天山……你说折罗漫山?”

  “婕妤似乎提到过别名,我却记不太清了。”

  “……想不到,她竟知道这些。”

  采白笑道,“婢子听她西边的事,如亲见一般。那些山名、地名、河流名,乃至历史古国,都是随口道来。人说读书人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可见是真的。”

  苏秉正淡淡的道:“那也要看她都读些什么书。”

  便不再和采白闲聊,只道:“将东西都给三郎送去吧。”也不找卢佳音试探,直接出门上辇,便往瑶光殿去了。

  ——当年阿客对西域好奇时,他也想说些东西给她听。但书志中提到那边的少,便提起来的也多是辗转抄袭,他竟翻查不出所以然。终究还是让西方诸国来朝的使者去和阿客讲说。

  西边的地理往事,不好好的做一番功课,朝中只怕也没多少人能说清楚。卢佳音却能随口道来。可见他对她还是知之甚少。

  苏秉正去瑶光殿次数寥寥。侍从去通禀时,一殿人都还懵懂着。她们单是听到风声说苏秉正往这边来了,但绕太液池有多少亭台?谁都没想到是要到她们这里来。几个才人宝林慌忙准备,还不及出迎,就又传来消息,苏秉正已进了卢佳音房中。

  葛覃和芣苡战战兢兢的在一旁伺候着。

  苏秉正进屋就命她们将殿里的书悉数取来,却不说为什么,难免令人猜疑。

  但天子也并没众口传说的那么反复无常和深不可测,坐在书案前翻看书卷的模样,真是静好如画。

  他看书速度极快,一目十行都说慢了。片刻间,堆了满案的书卷便全阅览完毕。他就抬头问道,“没旁的了吗?”

  葛覃和芣苡对面相望,还是葛覃出来答话:“回陛下,没旁的了。”

  “从旁处借来的呢?”

  葛覃便小心道:“婕妤素来不爱借东西的。”这是实话,卢佳音出身贫寒,在宫里没多少jiāoqíng。不但不爱借东西,甚至旁人送她什么,她都推辞再三。推不过时也必寻些旁的事还报。她是不爱欠人人qíng的。

  苏秉正便沉默了片刻。又指着芣苡,问道:“你是跟着她一道入宫的?”

  芣苡忙道:“是。”

  “她居家时都有什么爱好?”

  “……女红。婕妤的手工活极jīng巧。”

  “书呢?”

  芣苡屏气道:“少时启蒙,读的是千字文。后来学了女则和五经。婕妤最爱的是诗经周南篇,时常记诵……旁的,奴婢便不记得了。”

  她收着的书里,确实诗歌居多,并无阿客那样广博的涉猎。

  苏秉正点了点头,目光在屋里扫过,望见博古架子上有一只木匣子,擦得紫亮,上配着一把铜锁,便道:“拿下来瞧瞧。”

  芣苡忙取了梯子上去取。葛覃翻出钥匙来打开,道是:“是婕妤去年夏天做的芙蓉花笺。”

  翻开匣子来,里面放的确实是一叠花笺。却比寻常用的更厚密平滑,亚麻色的纸面上还能看出细碎的花瓣来,隐隐透着清浅的芳香。苏秉正抬手抚摸过那纸面,他记得自己的宝匣里也存了这么一张花笺,是去岁七夕乞巧节,阿客邀他去凤仪宫小酌时送来的信笺。

  便轻声道:“原来是她做的。”

  葛覃说她手巧,也并不只是夸耀。

  会做纸自然就有用纸之处,她书案上也笔墨俱全。只是苏秉正翻看了她藏的书卷,却无一个字的眉批。便随口问道:“她平日写的东西呢?”

  芣苡和葛覃面面相觑,显然两人都有些不解,却还是道:“上回娘娘病中,已将手稿尽数都烧掉了。之后便不怎么写字了。”

  苏秉正便一怔,问道:“这些书卷不是她亲笔抄录的?”

  芣苡小心道:“这些都是奴婢抄写的。婕妤素日里忙,便不怎么抄书。”

  瑶光殿里木槿花也到了零落的时候,一地残红。

  苏秉正从殿里出来,只觉得心中疑问不但未得解答,甚至更深了。但究竟有哪里不对,他却说不上来。

  回到乾德殿时,卢佳音正抱着三皇子在屋里玩耍。从外面只望见一个窈窕的影子,比阿客略显消瘦了些。

  苏秉正也不往屋里去,只随手拾起她放在外面的针线。

  那是一件小衣裳,看得出是给孩子做的,然而却是用各色碎布拼凑而成。那针脚纳得极细密,看得出是下了功夫的。可毕竟接fèng多了,必然不比整片的衣服穿着舒适。苏秉正有些不解,便问甘棠道:“这是什么?”

  甘棠道:“是百岁衣。民间风俗,孩子百日的时候要讨取百家布头,fèng成衣服。寓意有百家祝福,穿着可祛邪避灾,一生安顺。”

  苏秉正就皱了眉头,“百岁衣我倒是听说过……可不知竟真是fèng成衣服。”

  行露为他奉茶上来,听他这么说,不由就笑道:“是呢。旁家都是fèng成襁褓外的罩面,就甘棠姑姑这里与众不同。前次皇后问起来,甘棠也这么说,娘娘信以为真。我和采苹在一旁忍着没笑出来……”

  说到这里便倏然闭嘴。有些忐忑的望着苏秉正。苏秉正却仿佛没注意到,“许是不同地界的风俗,她不也fèng成衣服了吗?”

  甘棠便道:“当初小公主百日,卢婕妤去讨布,皇后问起来。说是讲头虽好,只是旁人用过的怕不gān净。恰逢要给宫里作夏衣,便令我选了百种布,每样给她截了一尺送去。卢婕妤当日可不是问的我该怎么做——这总不是我杜撰的吧?”

  行露顶嘴道:“……到底还是我们那边的做法靠谱些。”

  她们两个你来我往,在凤仪宫里早习以为常了。若无这些说笑,阿客还不知得有多闷。苏秉正也全盘接纳,并不放在心上。

  只又翻了翻那件小衣裳——光把这百样布拼配起来,便不知该花多少心思。他想,她fèng这么件衣裳,倒也是有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奉上T__T

  有种被抽gān了的感觉……

  正文 24云开(一)

  百日宴到底比不上满月宴和周岁宴。因小皇子满月的时候没庆祝过,这次才格外的隆重。但也还是没隆重到要宴请群臣的地步,只在宫里摆了一道家宴,请各宫妃嫔和宫外的亲戚们来聚一聚。

  外戚只请了卢毅一个人。其余座上的不是公主驸马,便是王爷王妃,另有几名苏家族中的耆老们。

  苏秉正与卢毅有些杂务要聊。阿客去请示了,便带着小皇子先去了蓬莱殿。

  她去的晚,后宫嫔妃俱已入席。这么久过去,人人都摸清了苏秉正的心事,便没有争奇斗艳的打扮。多还穿得素净,最多在钗环发髻上做些文章。殿里便显得不是那么热闹。

  阿客带着小皇子进去,一群人的眼睛都望过来。

  这还是小皇子第一次在这么大的场合露面,却不怯场。反而比往日还jīng神些。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滴溜溜乱转,看看这个,望望那个,逗他一下便笑。王夕月忍不住就说,“到底是天潢贵胄的气派,半点都不怕生。”又望着阿客,小心道,“让抱吗?”

  阿客笑道:“让,谁抱都跟,半点不认人的。”

  旁边便有人cha嘴,“那岂不是让人抱走了都不知道?”

  小孩子听不懂话,只好奇的打量着人自顾自的乐呵,阿客便也跟着他轻笑出来,“可不是?真得好好守着他呢。”

  小皇子对着人笑了一圈,一圈人心都跟着化了。想抱却不好开口。

  还是王夕月说了出来,“我抱抱他行吗?”

  阿客便从奶娘手里接过来,给王夕月示范了一下,“这样抱……”王夕月有些手足无措的去接,就听到背后似笑非笑的一句话,“这一抱,小心真就让她抱走了。”

  便见周明艳在坐席上懒懒的靠着,她唇形好,便涂做大红也十分不俗,五官相当的明艳大方。江南明秀山水固然能滋养出萧雁娘这般美貌,可周明艳的气质却只有河洛帝京方培养得出。

  旁人都往素净里穿,独她敢穿重色,乌云似的黑发,明huáng色的金簪步摇,那般富贵明艳,确实是与苏秉正相般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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