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雅珍拿探子试了试,一点也没犹豫:“好,我买了!”从包里取出三万块给了他。
凯子皱眉看了眼航子,见他点头,就拿起自己的蛐蛐罐,不过手刚离开桌面,他又把罐子放了回去,想了想,换了一个罐子,取出蛐蛐儿上秤走了一圈——八厘三!凯子自顾摇摇头,询问的视线投向航子。要知道,别瞧只是0.1厘,但其中差距很大。一般玩蛐蛐儿赌博的人,都只选个头相等的对手,相差0.2厘以上的,人家压根就不会跟你赌了,因为胜算太小!
航子道:“小袁,你的虫儿个儿优,得让价了吧?”
袁雅珍想也不想道:“你们十五万,我十六万。”
一考虑,航子点头道:“好,适应场地吧。”
袁雅珍的黑头蟋蟀和凯子的红头蟋蟀被老青小心放入斗缸。看热闹的小年轻们qíng绪非常高涨,有起哄的,有chuī口哨的,毕竟这不是平常能见到的赌博,这次的赌注可是陪人上chuáng睡觉,且非一次两次,那是足足一个多月啊。
小周道:“这位姐姐恐怕得遭殃了,航哥和凯哥今年还没输过一次呢。”
小柳咽咽吐沫道:“要不咱们一会儿也跟她赌一把?就赌五千,陪睡一天的那种?”
小周:“等等看吧,我怕航哥不高兴。”
那头的老青看看表,说了声“开了”,轻轻捻起塑料板,拿探子引着两只蛐蛐儿。袁雅珍对黑头蟋蟀似乎很有信心,拉着小龙的手稳稳站在那里。凯子面色倒显得不是很有底气,点了根烟,不时搓搓手掌。
我觉得这回袁雅珍的胜算极大,蛐蛐儿体型在那摆着,又是老青珍藏许久都没拿出给人看的好虫儿,gān掉凯子那只问题不大吧?
结果在两只蟋蟀第一个jiāo锋后,我却愣在了当场!
黑头与红头的牙齿仅仅相碰了零点几秒,袁雅珍的黑头居然莫名其妙地掉头跑了,红头就在后面追它,直到无路可逃时,黑头gān脆奋力一跳,跑出了斗缸,从半空落到地上,啪嗒,摔死了!
不战而退?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袁雅珍一下就急了,愤怒地看向老青:“你卖我的是骚蛐蛐儿!它以前输过!”
老青表qíng沉稳道:“话可不能乱说,玩蛐蛐儿的人都清楚,斗场上的事儿谁都无法预测,有时候看着很凶很厉害的虫儿,也可能战胜不了个头比它小的,这不是怪事。”
袁雅珍惨白着脸蛋一指他:“你们是一伙的!”
小龙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姑姑……”
输过一次的蛐蛐儿失了斗xing,养一段时间,也不是不能开牙,但却很难再有原先的勇气了,这种骚了的蟋蟀,官园市场上也有卖,但大都很便宜,从叫声和牙口上也能看出端倪。但袁雅珍许是被扰乱了心思,根本没注意到那些细节就匆匆买下。想到这里,我脸色沉了下去,不用问,老青肯定是明知蛐蛐儿骚了还趁火打劫地卖了个高价,不然,如果真有这么大的好虫儿,他为何不早早卖掉?反而留到现在?
我嗖地一下看向老青:“你过分了吧?”
老青好整以暇道:“价格是之前谈好的,输赢跟我没关系,别找我。”
凯子嘿嘿笑了一声:“怎么?输不起了?自己眼力不行还怪人家卖蛐蛐儿的?这叫什么事儿啊?小袁,写欠条吧?”
航子也笑道:“是啊,老青的人品是有目共睹的,别拿这个说事儿,写吧。”
袁雅珍气得抖着身子说不出话来,小龙也呜呜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如果是纯粹赌输了也罢,但老青仨人玩的猫腻却把我火气一下拉起来了,“别欺人太甚!”
航子笑呵呵地耸了耸肩膀:“愿赌服输,天经地义,别说我们欺人,是她非死活要和我俩开赌的,条件事先也和她说好了,呵呵,不就是睡个觉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五千块钱一天啊,这得是夜总会头牌的价格了,还想怎么着?”
我怒道:“你嘴巴放gān净点儿!”
“小顾,别说了。”那边的袁雅珍突然放下圆珠笔,面色颓然地把一张写了字的纸丢到地上:“……十六万的!拿走!”
凯子弯腰捡起来看看,满意地点点头:“行,字儿挺漂亮,就是不知道身子漂不漂亮。”
袁雅珍颤抖着嘴角把小龙拦在怀里,“……什么时候开始?”
凯子一看航子,航子笑道:“让这小伙子把你孩子带回去,你呢,直接跟我俩回家。”
“姑姑……呜呜……我不让你走!”小龙一把抱住袁雅珍的腰:“……呜呜……你别走!”小龙或许不清楚他们带走姑姑到底要gān什么,但他也应该明白,肯定不会是好事儿。
我胸口憋了一股火,咬牙道:“三十六万是吧?给我两天时间,我还你!”
航子摇头道:“事先说了的,我等不了那么久,空口无凭,要不你现在拿出三十六万现金,否则,嘿嘿……”
袁雅珍拉了我一把:“别说了,你,嗯,你把小龙带走吧。”
“袁姐,你……”
“姑姑……”小龙死活抱着她不撒手:“呜呜……你别去……求求你了……呜呜……”
袁雅珍狠心地把脸一板:“姑姑没事,你先跟哥哥回家。”见小龙怎么也不听,袁雅珍gān脆用力掰开他的手,把他推到了一边,喊道:“自己回家!别哭了!”
小龙抽着小鼻子泪眼婆娑地盯着姑姑看,不久,他竟一回身,跑到了航子凯子俩人面前,倔qiáng地抹了抹眼泪:“你们把我带走吧!我会做家务!会刷碗!会洗菜!会……会好多好多!我长大以后还能挣钱!也会听你们的话!挣钱还你们!你们……你们把我卖掉也行!求你们别欺负姑姑!求你们……”
袁雅珍听不下去了,一把从后面抱住他:“对不起……对不起……”
“呜呜……是我对不起您……都是我不好……呜呜……”
我偷偷抹了两滴眼泪,呼了口气,慢慢走到小龙身边摸了摸他的脑袋。我一直以为,与法律相抵触的东西我是绝对不会碰的,但我才发现,为了一些人,为了一些事,其实,我也可以抛下原则,去碰一些原本自己不想碰的东西。
“别哭哭啼啼了。”航子不耐烦道:“赶紧让我乐呵乐呵去。”
凯子嘿笑道:“哥,我也有点急,要不咱俩一块?”
我问了他们一句话:“没错,赌蛐蛐儿这块,我承认你们很有眼力,很有手段,也很有魄力,但是,你们以为在这个圈子里,自己真的天下无敌了吗?”
“呵呵……”航子略带几分倨傲地瞅瞅我:“不敢说无敌,但至少今年,我还没输过。”
“好。”我看着他的眼睛:“那你敢不敢跟我赌一场?”
第136章 【七厘!?】
航子和凯子齐齐一呆:“跟你赌?拿什么?”
我道:“当然是蛐蛐儿了,你们以前怎么玩的注,咱们就怎么玩。”
航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上下看我几眼:“怎么?还真想英雄救美啊?行啊,只要你拿得出钱来,我就让我兄弟陪你玩两把,呵呵,我们可不嫌钱多。”
我略一狐疑,没想他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小顾!你说什么呢?”袁雅珍噌地一下站起身:“没你的事儿!赶紧带着小龙回家!”
我摆摆手:“袁姐,你别管了,我自有分寸。”
“我怎么能不管啊!这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袁雅珍快步过来把我拽到了一旁的杨树树荫下,低声道:“我还没傻到那份上,你先把小龙送走,我准备报警让警察解决呢,这是赌博,非法的,肯定不是欠债还钱那么简单,大不了坐几天牢,算得了什么?”喘了口气,袁雅珍道:“再说,我以前去世的男朋友家很有钱,我跟他妹妹关系也还行,只要我开口,她应该能给我一些,你别gān傻事!”
我眨眨眼睛:“你真的还有弄到钱的办法?”
袁雅珍咬牙一点头:“我哥哥和嫂子是跟我以前男友一起出的车祸,是我哥醉酒驾车引起的,责任全在他,本来,我是没脸再见他的家人了,但实在不行,我舍了这张脸也得去开这个口。”
呼,有办法就好,有办法就好啊。
想着前世袁雅珍没有被他俩糟蹋,我心底憋着的一股气总算吐了出来,“叫警察肯定不行,你要是坐了牢,小龙怎么办?就算到不了蹲监狱的地步,罚款和航子等人的报复您考虑过没有?他们光棍一条,您可是拖家带口,袁姐,这事儿jiāo给我吧,你别管了。”
袁雅珍急道:“你犯不着这样!”
“为了小龙,我犯得着。”
袁雅珍懊恼地用拳头锤了锤眉心:“早知如此,我真应该听你的,压根就不和他们赌了,都是我的错,我太想一次把钱赌回来了!”
我摇了摇脑袋:“或许您错了吧,但我现在不这么认为了,换了欠下巨款的是我,恐怕我也会走上您这条路,归根结底,您也是为了小龙。”顿了顿,我眼睛看向不远处的航子、凯子、老青三人,“……看出来了吧,他们仨人是一伙的,我怀疑那斗缸东侧一边的土很可能被老青动过手脚,里面或许馋了什么东西。”
袁雅珍一愕:“有这事儿?”
我点头道:“我也是刚刚想起别人曾说过的一种手法,具体没问详细,大概意思就是在场地上加一些可以影响到蛐蛐儿状态的东西,挥发xing药物?食物?我也不清楚,但两次进缸时,老青都把你的蛐蛐儿放进了东面,而且凯子和航子在一分出胜负后就急哄哄地让老青取出蛐蛐儿,您不觉得有古怪吗?还有,航子真的不缺钱吗?那可是二十万啊!他会眉头都不皱一下就敢往外砸?身家几百万的人也不会这么gān!他为何那么痛快就答应跟你赌?为何那么痛快就答应我的应战?我以为,他肯定是有必胜的把握,从这点分析,那斗缸就更有问题了。”
“圈套?”袁雅珍脸色一变:“昨天我输给航子后,有个人偷偷告诉了我报国寺这里,也就是说,很可能是航子安排好的,想让我来老青这里买蛐蛐儿,然后等我到了,老青再给他打电话发暗号,所以咱们才跟这儿‘巧遇’到了航子,对了,在老青这里赌,也是航子先提出来的,这是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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