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这边还有点忙,先挂线了。”
放下手机,我哭笑不得地对着窗户拍了拍脑门,心里乱糟糟了片刻,又qiáng压下急躁的qíng绪,呼出口气,暂时不去瞎想了,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那对儿朱顶紫罗袍上,俩金鱼虽看上去没什么大事,但还需要观察一会儿,以免出现意外。
约莫六点钟左右。
两条朱顶紫罗袍仍活蹦乱跳的,没有出现什么让我措手不及的变化。
我满意地点点头,往电脑桌上一靠,摸出手机开始翻着电话本,准备联络买家,在去陕西省之前把朱顶紫罗袍尽快卖掉。一来,我想摸索摸索这类高档金鱼的市场价值,二来是我不准离开多少天呢,没人照顾它们了。
我先给腰子打了一个,再个舅舅打了一个,直到联系了五六个亲朋好友,也没人认识什么懂金鱼的行家,更别说肯花钱买鱼的人了,不得已,我只能再次麻烦了晏婉如,她人面广,应该没问题。
“喂,晏姐,我顾靖。”
“哦,你稍等一下,我听不太清楚。”她那头乱哄哄的,不少人在说话,隐约还能听见老北京的吆喝声,看来是在小吃街吃饭呢,几秒钟后,晏婉如低低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来:“给我打什么电话呀,你老婆刚才就在我旁边呢,也不知她看没看见来显,真是的。”
我汗了一下:“我知道你们一起逛王府井呢,我有正事。”
晏婉如没好气道:“呼,早说啊,什么事儿?”
我道:“我收了两条不错的金鱼,想卖了,你认识这方面的人吗?帮我联系一下?”
“金鱼?这我还真不是很懂,你去花鸟鱼虫市场看看呗,那儿不是收鱼吗?”
“我这金鱼品种不错,他们那儿估计不收,而且吧,我也怕卖亏了,具体这鱼值多少钱,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哦,这样啊,那你等电话吧,我倒是认识一个北京金鱼协会的副会长,他家里养了不少鱼,虽然不知道看不看的上你那金鱼,但帮着估个价儿还是没问题的,我跟他说说,等会儿让老曹给你手机打电话,你们再自己联系。”
“行,那多谢了。”
大概等了五六分钟,手机上蹦出一个不认识的号码,应该就是晏婉如说的老曹了。
“喂,你是顾靖吧?”那是个中年人的声音。
我道:“对,曹会长您好,晏姐跟您说了?是这样,我有两条鱼实在拿不准价格,想请您估个价,给您添麻烦了。”
“小伙子别客气,咱们约个时间?”
“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
“嗯,明后天我可能要去外地办点事儿,要不就今天晚上吧,等我吃晚饭就过去,你家住哪儿?我过去找你。”
“别,那怎么好意思,我去您家吧。”
“呵呵,没关系,金鱼娇气着呢,你拿着跑来跑去,兴许让它落了病,告诉我地址吧。”
我知道人家纯粹是看晏婉如的面子,连连道谢后,把住址给了他。
放下手机,天已经黑蒙蒙的了,既然爸妈和邹姨都不回家吃饭,我就下了点面条,又凑合了一顿饭,随即回到小屋,眼巴巴地盯着朱顶紫罗袍发呆,那深紫色的身段让我越看越喜欢。
七点四十左右,院门一响,脚步声渐渐接近。
我起身走过去推门一看,是爸妈回来了,老妈看到我,愣了一下:“什么时候回的家?”
“下午。”我笑呵呵地指着屋里:“买了两条鱼,您俩看看?”
“什么鱼?”我妈不高兴地皱皱眉:“又瞎花钱!”
我不以为意地侧开身子让爸妈进来,“也没多少钱,两条才两千五,呵呵,这可是朱顶紫罗袍,不是一般的金鱼,咋样?漂亮吧?”
“漂亮个屁!”老妈一听两千五,一下就瞪起了眼睛:“破鱼是金子做的啊!两千五?你怎么跟个傻帽似的!老娘前几天还跟菜市场门口看见有卖金鱼的呢,最贵的一条才十块钱!小一点的五毛钱就能拿下!你个傻帽儿!”
我无语地翻翻白眼:“这鱼跟你看见的那种不一样。”
老妈低头瞅了瞅木盆里的金鱼,气道:“不就是紫一点么,有啥不一样的?”说罢,老妈还拿脚踢了踢盆,顿时,两条紫色金鱼受了惊吓,吱溜吱溜地在水里乱钻起来,“嘿,还挺欢实的。”老妈乐了。
“你gān嘛呀!别踢!”我都服了她了,急乎乎地把老妈拽到一边,随后蹲到盆前面柔声道:“乖……不怕……不怕……没事儿了啊……没事儿了……对……乖……”见鱼儿的qíng绪慢慢稳定下来,我回头瞪瞪老妈:“您别瞎闹,这鱼金贵着呢。”
“金贵个屁!”老妈轻轻踢了我屁股一脚:“我看你就是没事闲的了!”
“爸,妈,怎么了?”院里,邹月娥的声音徐徐飘进屋,随着高跟鞋嗒嗒落地,不过片刻,邹姨妖娆的身段出现在了门口,她双颊微红,眼睛里泛着一股妩媚的风韵,满身的酒气止不住地扑面而来。
老爸皱皱眉:“……又喝这么多?几两?”
邹月娥笑眯眯地把包放到chuáng上,“不到一斤。”
老妈砸了一下嘴巴:“你爸酒量才二两三两,你一下弄掉一斤?少喝点行不行?这酒有什么好?”
我忙提她解释:“月娥有应酬,想不喝也不行。”
老妈哦了一声,脸色稍缓道:“我先说好,你们要是打算要孩子,月娥,你提前半年得把酒戒了,不然影响孩子健康,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儿。”
邹月娥点点头:“知道了妈。”
我想起一桩事,突然道:“对了,趁着您几位都在,有个事,嗯,我过两天准备去趟西安,说不准什么时候回来呢,快的话两三天,慢的话五六天吧。”这是我早都计划好的,只要朱顶紫罗袍能顺利卖出去,我就动身出发。
老妈脸色不太好看:“大老远的,你不好好上学跑陕西省gān嘛去?”
我道:“当然为了赚钱了,不满世界转转,哪有钱自己送上门的,您放心吧,学校那边没问题,保准考试及格,耽误不了什么。”
老妈哼了一声:“你现在翅膀硬了,我也懒得管你。”
邹月娥抿着嘴巴喝了口茶水,挽着我妈的手跟她一起坐到chuáng上,“西安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我道:“没去过,不太清楚,怎么了?”
邹月娥看看我,把杯子放下,“我跟袁姐她们正商量着这周末去哪旅旅游呢,婉如和蔓莎她们也同意了,嗯,西安要是不错,咱们一起过去看看呗,你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我也不放心。”
老爸点头道:“你们结伴一块去吧,踏实点,路上也有个照应。”
我想也不想地摆摆手道:“别,咱们各走各的吧,你们是旅游,我是办事,不一路,再说了,我没准明后天就出发了,等不到周末的。”五个大美女伴随左右虽然是件很美妙的事儿,但那看不见的刀光剑影,就足以让我望而却步了。
邹月娥无所谓地耸耸肩:“随便吧,到时候我和她们再商量商量。”
老妈看着我道:“你到底上西安办什么事?又是古玩?”
“不是。”我指了指地上的木盆,“准备收点金鱼,顺利的话就在当地卖了,不顺的话,就拉回北京来再说。”
老妈眼珠子一瞪:“你怎么又想起鼓捣这破鱼了?这一条能值几块钱?你不是跟晏老师学的古玩吗?多弄点元青花啥的收回来啊!不比破鱼qiáng啊?”她一口一个破鱼,听得我这个郁闷啊。
闻言,邹月娥噗嗤一笑,跷起二郎腿,“妈,元青花世界上也没有几件,小靖上回能弄来,就已经是撞了大运了,哪那么容易?呵呵,他喜欢玩鱼就让他玩呗,没准也是条发财的路子呢。”
老妈瞅了儿媳妇一眼:“……你倒是向着他。”
老爸一指木盆:“这紫鱼真值两千五?”
“两千五?”邹月娥愣愣:“……这么贵?金鱼不是挺便宜的吗?怎么比热带鱼还贵?”
老妈哼哼唧唧道:“问你老公吧,他可把那破鱼当个宝贝呢,老娘踢一脚他都不gān,还跟我瞪眼睛呢!”
我呃了一嗓子:“我一上午的劳动成果就被您几位给否了?这鱼可是我磨破了嘴皮子才跟人家那里收来的,也亏得那阿姨不懂行,不然,换个稍微弄点金鱼的人,别说两千五了,两万五也不可能卖我,你们不懂。”
老妈瞥瞥我:“chuī,往大了chuī。”
邹月娥也很不以为然,蹲在盆前拖着下巴往里瞧了瞧:“除了颜色紫一点,脑袋肥一点,身材长一点,没看出有什么特别啊?”我了个去,这还不够啊?你还要怎么特别?它要真长了三头六臂,那还是金鱼吗?那是妖jīng!
吱呀,院门发出一声清响,接着,有个男人说话:“……这是顾靖家吧?”
我脸上一喜,跟爸妈说了句这是北京金鱼协会副会长,然后马上起身迎了出去:“曹会长,您好,让您大老远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来,您快进屋喝杯茶。”关于如何给高档金鱼估价的问题,我还准备好好请教他呢,所以态度异常客气。
曹会长是个瘦瘦高高的中年人,寸头,看上去挺jīng神的。
我爸妈和邹月娥这时也从小屋里走出来,纷纷和他打招呼,而后,因为小屋地方实在有点寒酸,不适合接客,所以我们几人都去了我妈的屋里,邹月娥很自觉地抓了把家里最好的茶叶,沏了壶茶,给他倒了一杯。
“我自己来吧。”曹会长推托了一下,最后还是扶着杯子让邹月娥倒了水,片刻后,他笑道:“我跟婉如是忘年jiāo,都不是外人,别客气了。”
老妈瞪我一眼,对曹会长道:“这孩子也真是,其实他就买了两条破鱼,回家以后就得瑟得跟什么似的,以为捡了宝了,你看这事儿闹的,还麻烦你跑一趟。”
我郁闷道:“妈,你能不能别老破鱼破鱼的?”
曹会长呵呵一笑:“其实鱼不在贵贱,关键看对不对你胃口,对了,鱼在哪呢?我看看?”
老妈道:“在小屋呢,就那俩鱼,这傻小子花了两千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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