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上哪块了?”刘维维问我。
我一指地上的百斤毛料,“……这个不错。”
刘倩瞅瞅我:“顾靖,你可悠着点哦,别到时候把钱赔了,我们还等你请吃饭呢。”
“赔什么赔?”刘维维瞪她一眼:“别说那丧气话。”
刘倩撅撅嘴巴:“姐,你也太那啥了,这还没跟磊子怎么着呢,你就开始向着他同学啦?”
刘维维小脸一热,扬手作势要打:“说什么呐你!”
孙小磊就嘿嘿地笑,得意得不行。
此时,西服男子正在指挥着工人把毛料从箱子里搬出来,放到一个平地上,那头,老板找来了一个小工,稍大一些的中型切割器也准备妥当,眼看就要开始解石了。我赶忙走到他们中间,对西服男子道:“抱歉,冒昧问一句,您这毛料卖吗?”我现在有百分之七、八十的把握可以确定,这块料子就是我要找的那块,所以,即便花费代价高一点,我也得把它弄到手。
西服男子意外地看看我:“你要买这块原石?”
我一点头:“……是,您开个价儿?”
西服男子摇头道:“我买的时候就花了三百万呢,还拖了不少关系,不行,卖不了。”
我二话不说地摸出支票本:“这样,我给您三百五十万,您割爱让给我行不?”我这话一出,把西服男子包括看热闹的几人全都弄得一怔,大家诧异地上下看了我几眼,谁也没言声。不久,见西服男子犹豫着摇头拒绝,我一定神,再次开口:“……四百万!行吗?”他做一个倒手就能平白赚个一百万,这种好事儿我想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四百万?”西服男子呆了一下。
店主一眨眼间,给西服男子打了打眼色,似乎建议他卖掉。
西服男子踌躇不定地点上了一支烟,吞云吐雾地抽了两口,道:“呼,还是卖不了,我家里那头急着用钱,打算靠着这料子弄出个一千来万呢,虽然这原石就值三百万,可你看它外皮表现,放在姐告玉城里都是数一数二的货色,出冰种的几率非常大,嗯,呵呵,小伙子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那石头了,你这么一说,我更有信心了。”
我皱皱眉,“我再多给您二十万?成不成?”
西服男子摆摆手,对店主道:“让你工人开擦吧,喏,从顶上开窗口,下刀别太急了。”
店主狐疑道:“你想好了,真不卖?”
“不卖!”西服男子坚定道:“我有种感觉,石头里面肯定有好翠,要是开好了,说不定一千万都打不住呢,开吧!”
店主可惜地一摇头,看向那人高马大的小工,脑袋有点,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见状,我微微一叹气,张了张嘴想再开高一点的价格,可看到西服男子的表qíng后,又是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没再说什么。现在的问题是,我有七八成的把握能确定石头里有前世的那些惊人翡翠,可毕竟也只是七八成,而不是百分之百,万一我判断再次出现问题,几百万就打了水漂,这是我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想通此处,我收起支票本,准备先观察一番在做决定。
身侧,刘倩正用看怪物一样的目光盯着我看,“顾靖,你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吧?”
我呃了一声:“……咋了?”
刘倩咋舌道:“那是几百万啊,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不把钱当回事儿?”
我笑了笑,没回答她。几百万可是大钱,我当然不会不当回事儿,可跟几千万相比,只要会算数的人都知道,孰重孰轻,孰贵孰贱?
吱啦吱啦——是切割器刺耳的声响。
刘倩和刘维维堵住耳朵,退后了几步。
我则紧巴巴地望着切割面,神色专注,生怕错过一个细节和画面。
西服男子的毛料大约一百一十斤重,跟普通家居装饰的“吸水石”差不多形状,下粗上尖,表面纹路弯弯绕绕。小工用的是中型切割器,需要两只手抱着的那种沉甸甸的机器,这种工具胜在解石速度快,不过比起我常用的手握式,稍显粗糙了一些,不jīng确,不好把握,反正以我的力气,估计是cao作不好的。
“往左一点……那块多下下刀……是左边……哎呀……你怎么听不明白话……我的左边,你的右边……”西装男子捂着鼻子站在小工对面,伸手指挥着,“……对……切狠点也没关系……别犹豫……再来……嗯……再来一刀……好……继续……停停停……我看看啊……嗯……继续吧……这回偏右一些……”
刘维维不解地看向我:“他在gān嘛?为什么还选方位这么麻烦?”
刘倩也道:“是啊,反正石头跑不了,从哪边切不是都一样吗?难道从左切完,本来一个冰种翡翠能突然变成玻璃种?这不可能呀!”
其实赌石解石里面的讲究非常多,我一时间也解释不明白,就道:“你们见过别人玩扑克赌钱吗?明明知道一翻开就知道是什么牌了,这张牌再怎样也变化不了,可那些赌博的人,大都还是选择捻拍,俩牌一撮,一点点地搓,嗯,赌石跟它也算是一个道理吧,这也是乐趣所在。”
店主听见了,哈哈一笑:“小伙子说得好!赌石的乐趣就在于擦石!”
我们正说着话呢,蓦地,一个叫声在院里蹦起来,切割器的齿轮也刹那间停住了。
只见西服男子惊喜地叫了一嗓子:“出了!绿!绿!”
闻言,我心中咯噔了一下,和店主几人立刻围了上去,拿着聚光手电筒低头向切割面照去,那里,一个比小拇指指甲盖还小的绿点正懒洋洋地在石头侧面沉睡着,它通体碧绿,因为刀下的很浅,暂时还看不出翡翠表面有没有杂质,但是聚光手电往里一打,却清清楚楚地瞧见,这是一块货真价实的玻璃种翡翠!
“是玻璃种!”西服男子激动得不行,一把抓住店主:“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
店主颇为惊叹道:“你走了狗屎运了!”
西服男子哈哈大笑:“我说里面肯定有好翠吧?再切一刀!再切一刀!”
吱啦吱啦,小工cao着切割机落了下去,这一下,那豆子大小的翡翠再次扩大的些许,变成了小拇指指甲盖大小了,而且,已经可以看到,这块小翡翠惊人的好,种水是最出类拔萃的玻璃种,无杂质,透明度高,甚至它的颜色也是仅次于帝王绿一些的正阳绿,非常漂亮。
我心头掀起一丝波澜,此时,我已有百分之八十五的把握肯定是它了!
“老弟,五百万卖吗?”之前那个在后院赌石的中年人说话了。
接着,有一个中年妇女道:“五百五十万!”
那边,一个胖乎乎的男子道:“我给五百八十万!”
我看看他们几个叫价的,一迟疑,大声道:“六百五十万!”几个刚想喊价的人表qíng一愕,顿时闭了嘴,没人在和我争了。见得如此,我转头看向西服男子:“六百五十万,我想没人能比我给的再高了,您这石头虽好,但露出的翠只是一少部分,谁也不知道能不能延伸进去,所以……”
西服男子傲然一摆手,打断道:“不卖!里面肯定有货!”
我一咬牙,“……七百万,行不行?”
西服男子的信心似乎膨胀到了一定地步了,想也不想道:“说了不卖!开吧!继续开!这回别用这个切割器了,换小机器,沿着边缘慢慢擦!”
我心里凉巴巴的,怎么也没想到七百万他都不卖!
难道我和前世的那块惊人翡翠有缘无分了?
不过五分钟后,让人大跌眼镜的一幕出现了。换了手握式切割器的小工和店主、西服男子全蹲在石头边上耐心磨着,吱啦吱啦,那个指甲盖大小的小翡翠颗粒周围的石料越来越少,可意料之中的画面却并没有出现,翡翠居然一点宽度和厚度也没增加,仍然那么大,边上的石头已然凹陷下去,到最后,竟把小翡翠生生挖了出来,看大小,只够做一个戒面的,而与翡翠相连的毛料上,再没有新的绿色出现!
周围人呼啦一下,议论声渐起。
“幸亏没买啊,虽然是正阳绿玻璃种,可才一个戒面大小,顶多值一百万出头。”
“谁知道它后面没货了呢,看表现,我还以为能有块拳头大小的翠呢。”
“真是惊心动魄啊。”
西服男子脸色难看极了,嘴唇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店主安慰着拍拍他的肩膀:“出了个戒面,战绩不错了,怎么样?还继不继续开?”
西服男子低头摸了摸毛料的切割面,沉默了许久,终于咬牙切齿地回头看向其他几个来赌石的人:“有没有人出价?”方才喊过价格的中年人和妇人都不说话了,翡翠断了,这是很忌讳的一件事,而且后面的料子里又没有新翡翠出来,希望已经不大了,所以根本没有人会买,与其买它,还不如到姐告玉城买个没人开过的新料子呢。
西服男子眼神yīnyīn看向我:“你要不要?五百万卖你了!”
一听这话,我火上眉梢道:“五百万?你当我冤大头啊?”
许是大起大落打击太大,西服男子qíng绪很不好,冷声道:“你刚不是出了七百万吗?抛去这戒面一百多万的价值,五百万已经很便宜了!”
我冷冷笑了几声:“哥们儿,别以为就你赌过石,别人都是傻子!”
店主见气氛有点尴尬,道:“这小伙子应该也是玩这行的,我看他切石擦石的手法比我还熟练呢,呵呵。”店主也是借这话提醒了一下西服男子。
我看了西服男子一眼,“我花七百万是看中了石头的潜力,你现在擦断了一块,后面也没什么希望了,还想我花这么多钱买?这可能吗?”顿了顿,我道:“这样吧,我给你二百万,老板,这个价格不低了吧?”
店主点点头,拿手背碰了一下西服男子。
西服男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看看石头,末了,咬着后槽牙道:“给钱吧!”
我心里乐得跟什么似的,表qíng却装作很迟疑,老大不qíng愿地摸出支票本,写了一张二百万的支票给了他,西服男子认真看了看,并要了我的手机号码,随后,把那粒翡翠往手心里一攥,冷着脸站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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