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种方法自然淘汰了,取而代之的是博物馆修复法和隐藏修复法。博物馆修复法是不完全掩盖损伤痕迹,裂就是裂了,从外面一眼便能看出是经过修复的,有修复痕迹,也是严肃收藏家们最理想的方法。隐藏修复法则试图完全消除任何损伤的痕迹,像我这件元青花罐的顶面图,几乎看不出有拼合过的迹象。
看完官方描述后,我点了链接上的论坛,想瞅瞅藏家们的发言。
然而,当那几乎铺满了屏幕的“元青花”仨字入眼,我着实惊了那么一下。
XUSHAOGUO0217:瓷拍的大部分东西都写了估价,怎么唯独元青花没写?
#夜汐#:元青花罐有残?到底多残?残在哪里?
不喝水00:元青花图片角度不对啊,再给几个全身的。
官方论坛管理员的回答是:等预展当天方可揭晓。
随意一扫,近半数帖子都在追问我那件元青花罐,关注度极高,甚至可以用火爆来形容这一场面,毕竟,自从鬼谷下山图创下两亿多元的成jiāo记录后,元青花已经成了家喻户晓的存在,这次亮相在拍卖会上,自然不难引起各方面的关注。往后翻了翻页,我竟还瞧见了几个很有名气的专家的留言,名字对,但不知道发帖的是不是本人。
闹出这么大动静?
一时间,我心中升起一抹痒痒的滋味。
造势造成了这样,到场的富豪定不在少数,即便拍卖时大家都知道了罐子是四分五裂的损坏度,怕落锤价格也不太低吧?
第74章 【被调了包!】
午饭吃的花椒酱油汁面条,是从单位回来的老妈做的,我妈所在的茶叶城属于私企,挺抠门,一般都不给加班费啥的,今儿个下午的休息,是补前一阵财务部发工资加班时的假。吃完手擀面,去院里水池前把碗筷刷gān净,折回北屋后,我冷不丁问了老妈一句:“妈,咱家要是有了钱,您准备gān点什么?”
老妈臊不搭眼地瞥我一下:“麻利儿复习功课去,甭说那没用的!”
我哎呀一声,搬了把椅子坐到母亲对面:“说说呗,聊天嘛。”
“我要有了钱?我要有了钱就先弄它两条金链子带,十五克的,不,二十五克的!”
汗,您有点追求行不?我不经意地撇了下嘴角。
“撇什么嘴!”我妈立刻拿眼珠子瞪瞪我:“老娘想住别墅,想要洋车,说那个有用吗?去去去,哪凉快哪待着去,我睡午觉了。”
您放心,等元青花罐拍卖完再多赚些钱后,儿子肯定给您买个别墅住。被母亲轰回小屋的我美滋滋地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旋即坐到电脑前,迫不及待地再次上网瞅了瞅新闻,结果在百度上略一搜索,整版整版的讯息又让我狠狠激动了一把——瀚海拍卖惊现元青花罐!看来,我的罐子还真跟业界溅起了些不大不小的震动,很多收藏界权威人士纷纷参与讨论,从那唯一的图片上分析元青花罐到底有多残,甚至,还有几位没有留下姓名的人表现出了对元青花罐势在必得的态度。
要发财了。
我双手轻拍拍眼皮,怎么也无法控制那兴奋的qíng绪。
铃铃铃,滋滋滋,手机发出响声与震动,拿过来一看,是瀚海拍卖彭先生的号码。
我接起电话,笑道:“彭叔叔,我看到您公司的宣传了,呃,有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您说照这个势头下去,罐子大概能拍到多少钱?”
“还拍什么啊!”让我发愣的是,彭先生的声音显得非常急躁。
“您说的啥意思?”
电话那头很乱,呜呜泱泱的,好像有不少人,“我刚刚被修复组的人叫了过来,顾靖,你上午给我的罐子不对,那个底足虽然是正经的元青花真品,可却跟你那堆残片不匹配,你明白吗?这底足是另一个罐子上的!”
我一下就懵了,条件反she地从椅子上弹起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技术人员已经比对很多次了!不会有错!”彭先生喘了两口气:“你现在来和平门,我拿着罐子开车马上到!唉!看了你就明白了!”
和平门全聚德烤鸭店前。
由于余下古瓷残片刚粘合不久,为了避免路上遭遇磕碰,彭先生没有将其带来,只是把那早上给他的大罐拿了来。雪铁龙车厢内,我急哄哄地把罐子抱在怀里,耳边就听彭先生道:“给,这是修复好的上半身和底足对比的照片,你仔细看看,底足是比上身小了一圈的,根本合不到一起,顾靖,你跟我说句实话,底足到底怎么回事?你要是再不拿原装货来,可就赶不上拍卖了!”
他急,我比他更急。
看过元青花罐后,我脑子简直一片空白,盖因,这罐子并不是我第一天跟聚行斋里看到的那件,它们的纹饰花朵虽大体相同,也是真底足假身段的构造,可就像彭先生说的,却是一大一小,有着略微的差距。
被胖老板掉包了!
我懊恼地给了自己前额一巴掌,后悔早上没有看清楚再买!
“彭叔叔,我让人蒙了,您先回去,我争取尽快把真东西给您!”
“我想你也有苦衷,具体qíng况我就不多问了,但有一点得跟你打招呼,后天就是预展,你真得快点了,不让我也帮不了你。”
我憋了一肚子气,送走了彭先生,抱着罐子就往聚行斋赶去。店里除了胖老板和她妻子,还有个客人正跟他讨价还价着一件鼻烟壶。我哪还顾得上礼貌不礼貌的问题,一把将元青花罐放到柜台上,打断了胖老板与客人的jiāo谈:“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你自己看看!这罐子是我预订的那只么?”
我来的突然,嗓门也挺大,仨人均被吓了一跳。胖老板凝眉不悦道:“你把话说清楚,东西怎么不对了?”
“怎么不对你心里明白!”我绷着脸指了指罐子:“要是我自己打了眼,买错了我也认倒霉,可没有你这么办事儿的,明明我选好了一个罐子,转天却让你给掉了包,我告诉你,你这是欺诈!”
“你说话gān净点!”
“比起你偷偷摸摸做得那点脏事儿,我说的已经够gān净了!”我咬着后槽牙道:“你也甭跟我拐弯抹角地兜圈子,罐子到底对不对,你知,我也知!别跟我说两个同样花饰、真底假身的罐子就是一种东西,对我来说,差别太大了,我要买的是上次我看到的那只,而不是现在这小了一圈的罐子!”
一旁正捏着鼻烟壶的客人许是个比较“严肃型”的收藏者,听到我们的争吵,他皱皱眉毛看了眼胖老板,摇摇头,放下鼻烟壶,退出了店门。有时候,买古玩也是要看店主人品的。
见客人走了,胖老板脸色不是很好看,转头对他妻子道:“把门关上。”
我的嗓门引来了几人,也清楚这么下去对谁都没好处,没再言声,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胖老板的眼睛,等待他的答复。
“也不瞒你,是,东西确实换了,但这件比起上一件的做工可还要好上一些,算起来,反倒是你赚了。”
我赚个屁!亏大了还差不多!我压了压火,道:“这么说吧,不管你做工多好,但给你订金时说好的却不是它,我只想要原先的那件,你拿出来,我二话不说立马走人。”
胖老板的爱人站出来打圆场道:“先消消气,小伙子,你gān嘛偏偏看中那个罐子了?”
“具体原因我不能告诉你,但我要它的底足有大用,且非那件不可。”我道:“不然你以为我花大价钱买个元青花罐仿品有什么意义?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第75章 【找人!】
“你先别急,嗯,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中年妇女询问的目光瞧瞧胖老板,转过头,歉意地看着我道:“但实在抱歉,我们事先也不知道那罐子对你那么重要,嗯,其实你昨儿个拿那件仿品磁州窑来之前,有个客人已经把那元青花罐买走了,唉,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他到店里逛了几圈后,死活就看上了那件罐子,我爱人告诉他罐子不卖,被人订了,可他就是不gān,非要买,唉,最后没辙了,我们就把罐子卖了他,然后又赶紧托熟人去当初的地方买了件几乎一模一样的回来。”
“明明是我先订的!而且订金都给了你们吧?”听闻东西没了,我脸色一下就变了,我明白,肯定是那人出价比我高很多,不然胖老板不会冒着风险卖他的。
“那件罐子是拿不回来了,你看这样行不行。”胖老板放缓了语气:“你手上的这件,我把六万块钱退给你,再多补出,嗯,你订金是一千吧,我再补给你两千,这件事就算到此为止,好吗?”
我脸都气红了:“哪有这么简单?你这叫言而无信!”
中年妇女忙道:“别急,别急,这次是我们不对,我们给你道歉,但事qíng已经这样了,咱们总得商讨一个解决的办法吧?嗯,要不多给你三千?”
“你现在就是多给我三万,也一点用处都没有!”我做了个深呼吸,qiáng迫自己冷静下来,定定神儿,我咬牙道:“我也不多拿你钱,你告诉我那人是谁,家住哪就可以了。”
中年妇女苦笑:“关键是我们也不认识他啊,那人眼生的很,肯定是第一次来我家。”
“总得有点线索吧?”
胖老板假寐着不言语,大概是怕我找到那人告诉他元青花罐根本不值那么多钱吧?
比起他来,中年妇女的态度还是比较好的,她观察了下丈夫的脸色,一叹气:“口音应该是山西人,三十岁出头的样子,瓜子脸,眼睛不大,其他的我没记清楚。”
拿回了自己的六万元钱,我气冲冲地往店铺外走,临出门槛前,脚步一滞,侧头撂下一句话:“我若找不到那人,这事儿咱们没完!”不得不承认,这回是我太大意了,太相信前世的经验了,本以为白大爷儿子过阵子带记者来琉璃厂前,元青花罐都绝对不会跑,但我却忘记了一件事,我是这一年前的世界里的唯一一个变数,自然而然,很多历史会因我而改变,就像邹月娥,原本她是不会住进我家四合院的,更不会跟我有任何jiāo集。
该死的蝴蝶效应!
茫茫大的北京城,要去哪找一个山西口音的男人?
此时的我根本不敢想拿不回元青花罐的后果,心里乱糟糟的,像个没头的苍蝇一般在琉璃厂的店面里挨家挨户问着,“您好,请问昨天您这儿来没来一个山西人?他可能抱着件元青花,三十多岁,哦,没有啊,谢谢您了。”这句话我反反复复不知说了多少遍,临近下午六点钟时,才算打听出了几条不知有用没用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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