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必要说这么多吗?”吴有金也举起了手,低声对戴维说,“搞不好他们本来就不打算拿点什么走。”
“嘿,嘿,不用紧张。”那个领头的一边走一边把脸上的方巾摘下来,“我打赌你们现在能有一个鹰元就算是好的了。”
戴维和吴有金看着他,突然同时愣住了,竟然毫无反应地看着他一步步来到面前。
“啊……”戴维傻里傻气地说,“日安,警长。”
没错,这个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竟然是德拉克·卢卡斯警长。他风尘仆仆,一看就知道已经跋涉了很长时间,但他的jīng神看起来还不错,并没有疲惫的样子。
吴有金也愣住了,心里五味杂陈,竟不知说什么好。卢卡斯警长跟戴维打过招呼,这才歪着头看了看他:“哇,原来huáng种人晒黑以后显得特别明显啊。”
他的口气很轻松,似乎之前在洛德镇跟吴有金闹的不愉快压根就没有发生过。这样吴有金反而有些不舒服——他一点儿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确是心眼儿比较小的那个,他决定把自己归类为心思细腻那一类人中。
“你怎么在这里?”吴有金问。
“来找你们。”警长说,“别误会,不是你一个人,还有戴安娜和劳埃德先生他们那一堆人。不过能见到杨格先生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还孤零零的。”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吴有金说,“如果要从头到尾讲完,就跟山鲁佐德讲故事一样。”
卢卡斯警长皱了皱眉头。
“意思是就像一千零一夜那么长。”戴维立刻接上话,“倒是你们,警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去找劳埃德先生?”
“我也有一个长长的故事,不是适合现在讲。”他看了后面的人一眼,“这些都是我的人,有民兵和警官,我们需要劳埃德先生回到洛德镇配合我们调查一些事qíng,而且这有点紧急, 没办法。我想艾瑞克和戴安娜最好趁着这个机会就跟我回去,我记得他的目的地就是地狱湖一带,所以我们就来这里了。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可能还在山里迷路呢,不过他应该会快就出来,那光秃秃的地方就没几颗树,顺着平坦的大道很快就能走出来。”
“他找到印第安人了吗?”
“差一点儿,”吴有金回答,“本来见到戴维的时候他顺道也捉住了一个俘虏,但那个印第安人带着我们逃出来了,他们整个部落都赶着要迁走呢,所以估计劳埃德先生是找不到他们了。”
警长习惯xing地用皮鞭把手摩挲下颌上的胡茬子,安静了一会儿:“你们是从印第安人那里出来的?还有这些,这匹马和水囊,也是他们给你们的?”
“我们算是救了那个俘虏吧,这是他们的谢礼。”
这个歌解释倒是合qíng合理,但警长看到马背上海驮着的一个箱子。“那是什么?”他皱了皱眉头,“印第安人的谢礼还包括白人的东西?那是他们的赃物吗?“
“不、不!”吴有金连忙解释,“说出来您可能不信,警长,不过世界上有些巧合在我们中国人的观点里就是缘分!这箱子是洛德镇上一位老居民的遗物,您还记得凯文·米洛先生吗?他的葬礼是托付印第安人完成的,刚好就是我们去的那个部落的人,所以他们把这个东西送给我们当做报答,让我们把它带回米洛先生的故乡。”
半真半假,戴维想,我们没骗他,因为中间可有一大半都是实话,凡是不能说的我们都尽量藏在肚子里了。
警长将信将疑地又看了看那箱子,终于不再注意它。“既然如此我得请你们帮个忙,”他说,“你们还能找到那个印第安人的部落吗?”
吴有金和戴维都没吱声,但卢卡斯警长的目光来回在他们脸上来回逡巡。最后吴有金憋不住了,“他们现在可能也不在那里了,”他支支吾吾地说,“我们就算往回走,可能也见不着他们。”
“那也可以试试,”警长说,“我让两个人把马让给你们,留下来看着东西。你们现在就带我们去,能赶上的。”
“可是……你不是要找劳埃德先生吗?怎么又要去见印第安人了?你们不久前才打算杀死对方,现在就要去见面,恐怕不太好吧?”
“你在担心什么?”警长皱起眉毛:“我又不是要去跟他们结婚。”
吴有金突然想起灰雨,实话说要联姻的话还真有人选。但他随即唾弃自己不合时宜的脑dòng,气闷地转过了脸。
“到底是为了什么啊?”戴维忍不住好奇地追问,“有什么事qíng需要去找他们?”
卢卡斯警长停顿了一下:“这几年的印第安人袭击事件,可能有些古怪,我必须弄清楚他们到底有没有人xing……”
第26章 事有蹊跷·燃烧的山谷·狭路相逢·女人的力量
(上)
事qíng就是这么奇怪,前些天当劳埃德带着他的队伍离开了洛德镇以后,满肚子火气的卢卡斯警长在他那个小小的警局里待着,觉得自己应该做点儿什么。于是他跑去找安德鲁神父,还有那个总是醉醺醺的皮克林医生,告诉他们最好早点准备,比如墓地和麻醉药什么的,因为过两天肯定会有尸体运回来。
安德鲁神父一边画十字一边表示虽然镇上有人跟着劳埃德先生跑了,可这个时候应该做的是向上帝祈祷而不是发出这样悲观的论调。“更何况教堂里的长椅都掉色了,比起担心墓地我更愿意募集一些善款来买油漆。”那个神父说出来的话真让人生气。
而皮克林医生则趴在huáng玫瑰旅馆的吧台上,向只有名字可爱的酒保乞讨第五杯威士忌——道尔顿夫人立下的规矩,最多只能卖给这个医生四杯威士忌,因为她不希望这位医生醉眼朦胧地开错药最后让人觉得是她的错。
在这两个家伙面前遇到的挫折让卢卡斯警长心qíng更加恶劣。他一整天都在估算着劳埃德先生的脚程,他们走到了哪儿,会不会遇上印第安人。这让他晚上都睡不好,感觉到背后总是有什么声音在责备他一样。于是在第二天早上他决定带上他的人,赶上他们,如果不能阻止,好歹能作为法律的监督存在。
打定了主意,卢卡斯警长找来下属,就打算出发。不过那个时候镇上又来了一个人——那是一个满脸沧桑的老黑人,穿着破烂的衬衫和外套,骑着马,身上和马上都有鲜血的痕迹。
他说自己是一个移民的男仆,跟着雇主一家从南方迁来,但路上遇到了劫持,他逃出来了,赶到这个镇上来请求帮助。这一起抢劫案跟之前的一样,卢卡斯警长第一反应就是印第安人gān的,但是他问那黑人印第安人是在哪儿伏击他们的时候,那个老黑人却猛地摇头。“不是印第安人,”带着南方口音的黑人说,“是白人,先生,我很肯定,虽然他们打扮得很像印第安人,但他们绝对不是印第安人。”
这让卢卡斯警长很吃惊,他让那个黑人详细说说。于是老黑人告诉他,他和主人一家乘坐的大篷车走到沙漠中的时候,那些伪装的印第安人就从岩石后面冲了出来,他们穿着鹿皮衣,脸上画着油彩,用箭向他们she击,但是他们的准头不高,于是就有一个人冲着他们开了一火枪。
“印第安人有的能搞到火枪。”卢卡斯警长说,“这并不能说明问题。”
“鞋子,先生,”老黑人告诉他,“他们有人赤脚,有人穿着靴子,可没人穿鹿皮鞋。印第安人,特别是休休尼人,只有在面对朋友的时候才会脱下鞋子,那表示如果不真诚就会打赤脚走过尖锐的石头地。白人们不习惯鹿皮鞋,所以才会要么赤脚,要么穿靴子。还有,尽管他们画满了油彩,头发都是黑色的,但我能认出他们的轮廓来,他们跟真正的休休尼人不一样,他们除了叫喊的时候用休休尼语,其他的时候都不说话,他们大概只会说那几句。”
卢卡斯警长对于他能知道这么多细节表示惊讶,更进一步地询问,才明白原来这个黑人原来是种植园的奴隶,被解放以后受雇于一个北方商人,跟随主人来到西部。他们经常跟印第安人做生意,从他们那里收购shòu皮什么的,所以他很清楚休休尼人、阿帕奇人和科曼奇人这些土著。
“而且,白人总是把跟自己不同种族的人看得很笼统,而我们黑人却擅长分辨白人。”他这么对卢卡斯警长说。
于是警长又询问了一下他们遇袭的地点和经过,就将这个幸存者托付给了安德鲁神父照料。他开始觉得有些事qíng可能超出了他的预料,经过慎重的考虑,他决定去拦阻劳埃德先生,同时去见一见印第安人,做一次正式的面谈。
“这是什么意思?”戴维问道,“袭击是白人gān的?”
“我并没有找到证据,”卢卡斯警长回答,“我现在无法核实这个黑人的身份,也没法证明他的话的真伪,但我想先找印第安人平心静气地谈谈或许有帮助。他们如果能文明地对待你,那说不定能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拿弓箭she穿我的喉咙。”
那是,好歹“白皮白骨”还是他们给取的名字。
“为什么白人要袭击那辆大篷车,他们抢劫自己人,打扮成印第安人是为了脱罪吗?”
“我不知道,杨格先生,现在我也弄不清楚。假如那个黑人说的是真的,那也只能说明他和他的主人遭遇了这件事,而之前那么多的袭击事件就说不准了。”
戴维忽然心中一动,闪过一段回忆:“道尔顿夫人说她的家人是被休休尼人袭击后杀害的,她还指明是血láng,但是我给血láng说起这个事qíng的时候,血láng说他从不杀女人。我觉得他们中肯定有一个说谎了,但是如果袭击的确不是印第安人gān的,那么就说明了一件事儿:也许真的有人是冒充了印第安人袭击移民。”
“猜测,杨格先生,现在一切都是猜测。”
戴维耸耸肩:“是的,警长,请允许我头脑爆炸一下。”
卢卡斯警长古里古怪地扫了他一眼:“你的用词真特别,杨格先生。”
戴维尴尬地嘿嘿了两声。
卢卡斯警长又微微侧过神,看着落在他们俩后面半个马身的吴有金:“你很沉默嘛,艾瑞克,为什么心事重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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