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爷死就死吧。到底不过是她生儿育女的一个工具罢了。更重要的是她的女儿不能死。她指望自己女儿之后能嫁入哪儿,能给她带来更高贵的地位和身份,正式栽入史册。
“回去吧。”花夕颜轻声道,起身。
绿翠柳姑姑等人,跟随在她身后。
长公主悲恸的哭声,一阵阵从大堂里,传到公主府门口。
花夕颜走到门口,仰头望了望门口挂的两盏彩灯,正是灯会那会儿留下来的,唇角抿了抿:“帮公主殿下摘下来吧。这会儿挂这个不好了。”
小五晶亮的绿眸朝她意味地笑了笑,在其他人愣的刹那,已是飞身上屋,身手敏捷,伸手即把两盏彩灯拎了下来,对她说:“要不,拎回去,给娘娘在宫里玩玩?”
逐影和追月,对于他这话,立马she去一个瞪眼。
流民即是流民。
花夕颜回头,冲小五这话,是挑了下秀眉:“扔掉是可惜了些,拎回去吧,给太子和花公子玩玩也好。”
逐影和追月两人脸色马上黑了一层。
小五把两盏彩灯,直接挂到她的凤轿上。
花夕颜坐在轿子里头,趁这个功夫歇会儿气。
绿翠伴随在轿子旁边走,看着走在前面的柳姑姑面色一直都是晃白。柳姑姑这是被花夕颜给吓的。七八年前,没有跟过这个主子,不知其厉害。这七八年后,突然跟了这个主子,跟的时间越长,越感到这个主子的厉害,哪里是胡太后和长公主能比的。怪不得,怪不得圣上说这天下谁都不娶,只娶宫槿汐一人。
进了宫门,前面的人问:是回哪儿?月室殿,还是哪儿?
花夕颜想都不需想:回月室殿。
宫中,这会儿定是重兵层层把守。皇上要抓大鱼。她要乖乖在月室殿里呆着。不然,被他抓住,又得被刮了。
此前出宫到长公主府,除了想策应他以外,更重要的是,因为黎季瑶。希望事qíng哪怕败露的时候,她都能在黎季瑶身边安抚下这个小郡主。可这个天真烂漫的小郡主,不知是不是太聪明了,自始至终没有在长公主府出现。
接下来,要看长公主了,看长公主这个当娘的,要选择以何种方式,告诉女儿真相。
永寿宫。
假陈氏那副身体,是完全变成僵冷的了。而且,随着时间推移,从长公主府传来驸马爷魂归的消息,假陈氏这样一幅身体,连人样都不像了,褪去法术,露出的是一个木头和稻糙扎出来的糙人。
服侍两位老皇后的宫女,已经吓到面色发白,一路喊着闹鬼了,冲出永寿宫。
接到消息的李顺德,禀告在广阳殿里的黎子墨。
黎子墨在广阳殿里陪了两个儿子一晚上,先是吩咐身边的人,不用把儿子做噩梦的事告诉花夕颜。然后,一面听李顺德说在永寿宫发生的怪事。
“回圣上,这永寿宫已经慌成一团,太皇太后至今都未醒来。是不是请太医过去一趟?”李顺德请示。
黎子墨亲自听取了另一边御膳房报来的菜单,道:“两个皇子昨晚睡的不好,早膳清淡些。”
“奴才明白了。”张公公退下去让御膳房重新准备。
李顺德拱手还在等。
黎子墨接过脸巾,擦了下手,又问:“皇后回宫后,是到月室殿了吗?”
“是的,圣上。”
“传朕的话,让皇后在月室殿不要出来,朕让两个小皇子到月室殿陪皇后用膳。”
“奴才马上让人去传话。”
“朕要在这里和云宗主用早膳。让人去请云宗主。”
李顺德回答以外,又问:“圣上,永寿宫那边——”
“宫大人飞鹰传信,证实了朕的两位皇祖母,人现在都在静慈庵。”黎子墨淡淡一声。
李顺德直愣了下。
“传朕口谕,将永寿宫里两位假冒朕皇祖母的人,立马抓起来,关进死牢。”
李顺德还是愣。这个不是说那个假陈氏,已经变成稻糙人了。还抓进大牢里?
“朕的话你听不明白吗?”
李顺德赶紧磕了脑袋退了出去。
齐府。
金嬷嬷从后门溜了出去。左看右看,不见其他人,马上从小道里拼命地跑。这跑到了一家客栈里头,敲了敲某间客房的门。
门没有人开自动打开了。
金嬷嬷摸摸自己心口,走了进去。门在她身后自动关上,只给她又惊出了一身冷汗。
“东西拿来了没有?”
黑暗的客房里头,金嬷嬷只能见着一个人像是坐在chuáng榻上,对她伸出一只手来。那手白皙,骨节分明,是男人的手,又比女人更妩媚。
金嬷嬷从怀里取出那块玉块,放进了对方的掌心里,吞了下口水:“是这块没错的了。是当年宫家小姐与我家小姐jiāo换的信物,随宫家小姐佩戴了很多年。”
男人掌心摸了摸玉块,感觉到里头流转的jīng气,道:“行,你走吧。若是你们敢骗我,小心你家夫人和你的狗命。”
“老奴和夫人怎么敢欺骗您大人呢?”金嬷嬷刚吐出这话,接到男子she过来的一记寒意,直让她心头打了个寒战,哑笑道,“老奴马上就走。不妨碍大人办事。”
门自动打开,金嬷嬷犹如落水狗落荒而逃。
男子在她走了之后,仔细地再摸索了下掌心里的玉块,摸不到其中有异常之后,唇角挂上抹冷笑:“宫槿汐,第一次杀不了你。看看第二次,你还有没有这个好运气。”
细小的玉块,在男子青白宛如条蛇的手指里头旋转着,一个方形术阵极快地包裹住了玉块。
咒术开启之后,在男子两臂上,浮现出天文样的咒符。
只是,这咒术刚施行不到一刻,男子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抹惊诧,紧跟着,一口血,不由自主从他口里喷she出来。
男子摸着胸口,一双眸子像死鱼一样看着自己喷出的血,满是惊讶和不可置信:“不,怎么可能?”
窗外,底下的市井,大街小巷里的百姓,奔走相告:说是宫内出现两个假冒老皇后娘娘的人,现在朝廷抓住了疑犯,皇帝下令,要施以火刑。
男子从chuáng上跳了下来,掀开窗帘,一道光she入他目中,便是一疼。
火刑!
只见广场中央的刑台上,树立起两个火刑架,百姓们只能隔着百尺距离观望,远远望过去,依稀是两个人影束缚在火刑架上。皇命一下,执行官点燃了火刑架下面的柴堆。火苗,迅速地往上蹿起来,犹如两条火龙,不会儿吞灭了火刑架上的两个人。
男子的袍子上,便是着起了火。他拿手拼命扑打,可是这火,根本不灭。
“高祖,高祖!”身上全身冒火的男子,双膝跪了下来,对着天上喊,“臣妾知错了,救救臣妾吧!快,让他们住手!臣妾会被烧死的!高祖不是最爱臣妾的美貌吗?高祖愿意看着臣妾的美颜被烧吗?”
天空,像是回答他的话音,划过一道闪电。闪电的末尾,像是尖锐的矛锋,迅速地击穿了男子脸上戴的面具。
面具咔嚓,裂成两半掉落在地上。男子惊恐失色,双手急忙捂住脸。修长美好的手指头底下,却是一条条深沟一般的皱纹,长满男子的脸。
一道沉闷的龙音,像是从地下发出:“朕最爱胡皇后的美貌,才让胡皇后保持美貌陪朕长眠。可胡皇后执意逃出棺木,如今,朕的胡皇后,美色已衰,怕也不能长眠在朕身边了。”
听完这话,男子又一口血吐了出来,手心按着胸口:“黎子墨,你想假装高祖的声音,也骗不了我!我是胡太皇太妃,你敢杀我,是不孝,是要遭天谴的。”
“那你想杀了朕的皇后呢?又是不是该遭天谴?或者说,这天谴已经返回到你自己身上?”
淡淡的一道金光从窗口she入,随之光影褪去,龙袍显现在男子的面前。
男子望着自己的手臂上的咒符,咒符的方向代表诅咒的对象,而今,这些咒符的方向,都指向了他自己。男子很不解地看着自己掌心里握着的玉块,明明这玉块是宫槿汐的没错,那么,是怎么回事会造成咒文反噬到他自己身上。
“这要多亏于朕的皇后,识人从来不会有错。朕的皇后知道,终究她对其好的人,会对她好。”
齐云烟最终做出了选择,拿了黎季瑶的那块玉佩,与宫槿汐当年送给她的玉块,用术联系在了一齐,做了个反噬术阵。因此,只要在宫槿汐的玉块上施咒想害宫槿汐的,都会反噬到黎季瑶佩戴的那块玉佩的主人。
“哈哈哈。”男子仰天长笑,“这个愚蠢的女子,难道不知道她这么做了,是要害死自己母亲吗?我只要稍稍动一根指头,她母亲就得死,为她对我做的事付出代价!”
金嬷嬷走到半路,突然眼前一黑,接着,自己的手脚,都冒起了乌烟。金嬷嬷为此惊叫一声,跪了下来:“小姐!小姐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伤害到我和夫人吗!”
犯下了罪,谁又以为自己真的可以逃脱?齐云烟站在窗口旁,遥望母亲的院子,只见丫鬟从齐夫人的厢房里跑出来,一脸的惊慌失色,叫着:“夫人,夫人她着火了!”
欠债必还。原先,她也想过很多法子想替母亲还债。但是,那些为宫夫人做的小事,都最终不能弥补她心头里的那份罪恶感。
要还的,终究是必须还的。
谁都阻止不了。
齐云烟闭上了眼睛。在听着丫鬟叫着老爷,而她父亲,也并没有急着赶往母亲的院子时。再听见三七匆匆忙忙跑进府里,对着郡主大声哭道:驸马去世了!
黎季瑶站起来,两只眼珠子瞪了瞪,终究,腰间系带的那块父母给的环形护身符,突然掉在了地上,裂成了四分五裂。
如果不是自己先做了恶事,又怎会遭来如此的报应?
宫家。
是昨晚到至今,在京城动乱了一夜里反应最平静的一户人家。
玲珑都不清楚自己夫人是怎么了。大家都在外面传自家小姐起死回生了。但是,宫夫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起死回生的不是自己女儿。玲珑就此着急。想这府里,大少爷去外面办差没回来,老爷,又是被圣上拘禁在哪儿,一直没有回家。夫人没作出任何决定的态度,简直是让府里的人都人心惶惶。
终于到了早上,宫里传来了话,说中午让宫夫人进宫。玲珑为此喜极而泣,知道是圣上想让宫夫人和女儿来个母女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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