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夕颜与座上的尘静大师对上一眼。
jiāo流眼神之后,尘静大师对两边掌门之下的古刹门各门主说:“请各位先回去吧,由老夫一个人与贵客谈谈即可。”
众门主听他这样说,本有些不甘不愿。但是,看花夕颜的表qíng,似乎是他们在这儿是一句话都绝对不会说的。想到花夕颜论武艺肯定也打不过尘静,尘静不会有任何危险,这些人没有理由呆着只好退了下去。
大堂里,只余下花夕颜和尘静。
门窗关紧。
尘静拱手道:“不知娘娘找老夫何事?”
花夕颜环顾大堂四周,见一切物品井井有条是乃简朴素净,道:“尘静大师,本宫来访你这儿,是为了询问一个人。不过本宫看不见这个人在。可能尘静大师知道这人下落何处,即使不知道,可能也是知道本宫有可能来你这儿一趟问起这事的。本宫说的话,大师可是听清楚了?”
尘静基于她的身份,是竖起耳朵很认真地听取她的每一句话。听完她的话,老脸上不觉显出一丝惊异。
这抹惊异,被花夕颜抓住了。果然,她没有料错。那个人,早算到她会来找他。所以,肯定在这儿留下了线索。
尘静似乎有所猜疑,有所犹豫,然而,最终还是面对她,说:“是有人,曾在老夫这儿,不,更确切来说,是在古刹门历代掌门手里流传下来的一样东西,在老夫手里。至于这是不是娘娘要用到的东西,只能等老夫考一考娘娘。”
“说!”
尘静看她自信十足,心中却不由一叹,缓缓道来:“请娘娘猜个字。请问娘娘,上面土下面羊是什么字?”
这不很简单嘛。花夕颜随口应来:“幸。”
“好。再请娘娘想,由这个幸字能想到什么字?”
花夕颜心头的弦一下子绷紧拉直了。唇角微弯,不得不深深佩服那所谓天才术者出的题目。这道题,几乎杜绝了所有可能蒙混是她的人。
“本宫只能想到一个字。”花夕颜富有深意的口吻,对着尘静背后像是躲在黑影里面的人,说,“是个辜字,无辜的辜字。”
尘静被她这话一震,恐怕也是没能想到,她能轻而易举地答出来并且答对了。这毕竟像是一道天题,一道怎么琢磨都无法推论出来的题,答对的人,可能不到百万分之一。
一个幸福的人,一个无辜的人。确实,如果不是她,能答这道题的人,想的肯定是,幸福的人与悲伤的人,却怎么都不会想到无辜两个字。只有她,她的命运轨迹,注定所经历的一切,告诉她,她的幸福来之不易,里头,牵连了太多的无辜。包括那个为她挡灾的花家大小姐。因为此,她也曾经辜负了很多人。出这道题的那个人,或许心早已戚戚然,知道,她势必又要辜负于谁。
见她不假思索说出了正确答案。尘静自然不能违背祖训,是将随身佩戴的一个囊袋解开,从里头摸出了一块玉,双手jiāo给花夕颜:“这就是那个人要我们jiāo给贵客的。”
花夕颜接过玉,都可以感觉到上面应该有许多人触摸过了。可能其中还包括了尘静。毕竟那个人太出名了,想找他的人太多了。但是,这个人也太聪明了,哪怕是对于自己门派的人,都不惜苛刻。尘静他们别想从这块玉琢磨出线索。
见尘静站在她面前,眼巴巴的眼神望过来,好像也是希望她能从中破解迷津,他们琢磨了多少年都没法琢磨出来的谜团。
花夕颜淡然一笑,当着他的面,先把玉块收入袖口里,道:“本宫谢过大师。”说完,转身就走。
尘静望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她的背影与传说中的那某个人一样,让人望尘不及。
花夕颜走出大堂,却没有走出门馆,抬头,望着天上的蓝天白云。七峰池的天上是像是镜子一般洗净的天空,一片纯净无暇,实在让人难以想象六门主之前说的那话,说是这里曾经是妖神的一个圣地。
两道秀眉往中间轻轻收拢,锋利的视线,是在四周的屋檐上,似乎寻找到了一些诡异的影子。是不是古刹门自己的门徒偷窥她?倒不至于是,毕竟这是他们自己的门馆,有必要偷窥吗?
心头一动,似乎那答案是不需她多想便能得出的。花夕颜冷冷哼了声,双袖收拢。紧随,一团光,忽然把她整个儿裹住,旋然之间,她在纷飞的雪花里消失地无影无踪。
趴在屋檐上观察她动静的黑影,眼中露出了惊慌之色,在确定确实在这儿都找不到她身影之后,立马飞出了门馆,是向自己的主子报信去了。
西真皇族下榻的行馆,不是在七峰池上,因为七峰池上的客栈不足以特别划出块地方来招待他们。但是,对西真族人来说,尤其跟着女皇皇女的,都是武艺高qiáng,jīng通术道的,上下七峰池是不费chuī灰之力。所以,根本不需住在天寒地冻的七峰池上,只需住在七峰池山脚下,更舒服和舒坦。
黑影飞进了行馆里头最深处,冲珠帘之后那抹高贵的身影跪下,道:“奴才该死。把人追丢了!”
【120】蛊族
“追丢了?!”
珠帘脆响,伴随一阵波làng似的波动,后面坐的人分明是愠怒。
“奴才该死。”黑衣人被对方的怒气也是吓到发抖,称,“是在古刹门的门馆里不见的,突然消失。”
“无稽之谈。”珠帘后的女子说,“在古刹门里不见,怎么可能?古刹门有古刹门的结界,怎能容外面的人在自己门馆里来去自如——不过——”
忽然之间,女子沉默了下来,只听珠帘后面一道道指甲划着某东西表面的声响,尖锐的声音,像是老鼠的牙齿咬着什么东西一样。
黑衣人在她沉默的时候不敢随意发一句声音,只是低着头。
“退下去吧。”女子说,“让朕想想。”
黑衣人受命退了下去。走出到门外,见走廊里迎面走来一个人,马上屈膝下跪:“素卿娘娘。”
“母后呢?”金素卿问。
“圣上在里面。”黑衣人答,问她,“莫非素卿娘娘是想进去找圣上?”
在他们两个人说话的时候,一位公公打扮的男子从西真女皇的房间里走出来,可能听见了金素卿的声音,走到她面前:“大公主殿下,圣上请您进去一趟。”
金素卿稍稍抬起脚,迈进门里。
里面几乎是漆黑一片,只要淡淡的一束光,笼罩在珠帘和珠帘后的人,这团光模糊成一团,使得没人能看清珠帘后面是坐着什么样的一个女子。
金素卿走到珠帘前方,恪守距离,微微行礼:“女儿给圣上请安。”
“平身吧。”西真女皇说,声音不咸不淡。
金素卿垂手立于一边,对于这个坐在珠帘后的女子,心中肯定有着忌惮。而且这个忌惮,会远超乎外面所有人的猜测。西真女皇的儿女众多,从不缺继承人。在她金素卿当上大皇女之前,在她前面,至少有十个人,她的同母的兄弟姐妹,都是被西真女皇扶上台之后又抛弃了的,下场都不怎样。这都在时时刻刻地给她警钟,只要一不小心,她要歩上前面人的后尘,是太简单太容易不过的事。
整个西真,都是在她母后,这位活了几百岁的女子手里掌控着。
至于,西真女皇为何扶她上位,她心里也很清楚。那是因为当时东陵的先帝带现今的皇帝黎子墨到西真访问时,黎子墨在一排皇女中挑中了她送了她东西。只是,黎子墨之后并未娶她为妻,而是娶了一个叫做宫槿汐的女子。
纵使如此,西真和西真女皇,到今时今日,都以为,黎子墨对她是存有感qíng的。
“大公主。”西真女皇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发着严威。
“女儿在,圣上。”金素卿谦卑地躬身。
“朕听说了消息,说宫皇后可能暂时离开了东陵天子身边,这是个时机,你务必接近东陵天子,获得东陵天子的心,只要皇帝与皇后心生罅隙,东陵指日可待能成为我们西真的。”西真女皇说。
金素卿对她这话略表疑问,怎么得到东陵天子的心?她之前想过很多办法都没有办法得以亲近东陵天子。现在,突然之间能怎么做?
看出她的疑问,西真女皇道:“朕会赐你一样东西。你把那东西给东陵天子喝了。”
用迷药?居然要她像大宛那个贱人一样对他用迷药?这是她金素卿最不齿的下三滥的手段。怎么可以?她这么多年恪守这个规则,为的就是绝对不让他以为她在轻视她自己。
金素卿僵硬地挺直着身子,不想。
珠帘之间,西真女皇两只眼珠子,冷冷地打在她高傲的脸上,道:“大公主到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儿,才不得东陵天子的赏识。朕今儿明确告诉你,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大公主办不到,朕只能请大公主去冷宫了。”
闻言,金素卿周身打了个哆嗦,低下头:“女儿不敢——”
听出她话声说是恭顺其实还带有几乎抵抗,西真女皇冷笑道:“不要以为此事只是事关你和他之间个人的私事,朕早已告诉过你,你们的事乃国事,不是私事。眼下,他的七魂六魄是与宫皇后的七魂六魄联系在一齐,导致我们想杀宫皇后,都迟迟下不了手。所以,你必须先切断他和她之间的联系。不然,到时候像那琼月公主一样被那妖后残害,yù哭无泪,朕也救不了你了。”
“琼月?”金素卿一惊。
想这琼月上回打了她丫头,她正想找个机会收拾下这个南隅国的贱人,怎么就——出事了?
“大公主看来还不知道这个消息。”西真女皇道,“琼月公主被那妖后的炼火活活烧死了,连转世投胎的灵魂都被烧gān净了。”
只听琼月是连灵魂都被花夕颜烧没了,金素卿更是大吃一惊:怎么可能?
“她是如何做到的?朕本人也十分好奇。”西真女皇几分深沉几分尖锐的探究,都是针对花夕颜一个,现在在她看来,似乎花夕颜,比起任何人都极具威胁。
金素卿心里头,刹那似乎是都想明白了,想透了。只有杀了花夕颜,像对琼月那样,灵魂都没了,或许,他心里才能留出空间来容纳她。
“女儿接旨。”金素卿福身之后,退出了西真女皇的房间。同时,在门外接过了女皇让人给她的一瓶药。
花夕颜在古刹门里消失,全靠的是从尘静手里拿到的玉块。古刹门门馆是有结界,但是,这结界当然对于古刹门自己人是没有用处的。这块玉的主人,正是那古刹门的祖师爷留下来的,区区的古刹门结界怎能挡得住术者天才的东西?
52书库推荐浏览: 肥妈向善 腹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