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裴芩问他,“你大伯的门生?”
沈颂鸣犹豫了又犹豫,小声小心道,“我大伯是文渊阁大学士沈弼,去年刚入阁。”不会知道他家背景之后,看他更不顺眼吧!?
裴芩仰头看了看天,“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没有想打他就好!沈颂鸣和她回到太平镇,到地边看了下那五十多亩地,七两银子一亩,不是上等田,但多上点粪,好好养上两年,再转手卖就能卖八两,她准备种了番薯其余的都种上huáng豆,已经足够了。
孙里正没想到他们那么快就把地契办下来了,想着沈颂鸣说他好歹有功名,就猜想他是哪个世家的少爷,去衙门办事才那么快。
赵员外也有点讶异裴芩的速度。
次一天就是端午了,家家门前cha了艾糙,有的挂上几颗大蒜,或者石榴花的。
孙婆子割了不少艾糙,提前给她们送来些,挂在门前。
裴芩又包了不少粽子,给孙铁柱家送过,孙里正也送了几个,赵员外家。左右前后的邻居也给她们送了粽子吃食,裴芩也还了咸粽给她们。
其余的都搬到集市上卖。
一吆喝是咸粽子,还是各种ròu粽,甜粽子也有不同的馅儿,不少人感兴趣,买两个回家尝尝。
一个集没到头,她们那一堆的粽子就卖完了。
沈颂鸣看着啧啧不已,裴芩这货可真适合摆摊,浑然天成一样,怪不得摆摊卖啥都能招揽到人!
早早收了摊回到家,沈颂鸣跟着她们一块过来蹭饭,有点小不敢催促裴芩,就一直在她眼前晃悠,喊热。
裴芩写了个配方给他。
沈颂鸣看写的挺详细,立马脸上笑开了花,伸手准备抱她一抱,张开胳膊想到她是谁,想到刚见面那一顿摔和胸口补的那一脚,立马停住,“那我明儿个就赶紧回去了!你记得要种番薯啊!先育苗,然后剪成一节一节的,cha在地垄上,一根秧子能剪好几颗,一颗番薯能种一大片的!”
裴芩点头,记在纸上。
沈颂鸣又给她出了几个赚钱的主意,全被裴芩无视了,那些她早先就想过,能做却不是现在能做出来的。现在的她,买地都得写裴宗理那个渣渣的名字,只能先小打小闹着。
次一天送走了沈颂鸣,那家伙很是不舍,把他收信的地址留给裴芩,说是他回到济南就给裴芩写信,一定要跟他通信。
邹兴见他终于走了,松了口气。也没好问裴芩帮他画了啥图纸,之前沈颂鸣说是机密,那肯定是不能说的,只知道裴芩得了一笔钱,帮着沈颂鸣种东西。
裴芩对外说是药材,反正那番薯看着就不像能吃的东西,他们也想不到能吃。
孙婆子也有些担心,怕裴芩是碰上了坏人,让她多长个心眼儿。
裴芩没法跟他们解释,只说她帮忙画了图纸,对沈颂鸣很有用,他才让裴芩帮忙种东西。买地花了三百五十两,还有一百五十两银子在她手里,不会受骗。
当天下晌,一个老汉赶着一辆驴车还拉了不少东西过来,到了镇上就打听裴芩,找到门,说是驴车上的huáng豆种豆,还有几匹素色棉绸细棉布的料子都是沈颂鸣沈少爷让他送过来。
“真遇到了贵人了!?”裴茜不确定的说着,就开始往家里搬东西。
那老汉让她不用搬,裴茜还以为他要跟她们收钱。老汉笑着让她挪挪地方把驴车赶家里去,“这头驴子和这新打的架子车,都是沈少爷买的,让送给你们家使的。”还有封给裴芩的信。
裴芩打开,就是满纸熟悉的简体字,还有好几个错别字,说啥知道马车给她嫌打眼,看她那么喜欢驴,就送她一头毛驴,以后要出门可以骑着毛驴代步了。种豆他顺便帮她买好了,直接种就行了。这些都是认亲后的见面礼。其余布匹那些零碎的,都是蹭饭的谢礼。让她一定要保持和他通信,不然他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找不到,会憋死的。
“你妹的才喜欢驴!”裴芩忍不住笑骂了声,还是把信收了起来。
裴芫有些担心,那么多银票给她们了,还送这些东西,也几十两银子了,长姐跟他写画了啥东西!?不会是啥不得了的东西吧!?
裴茜高兴过,心里也有些怀疑,等那老汉走后,看着屋里堆的东西,还有院子里的板车和牲口棚的毛驴,就问裴芩,“长姐!你到底给了他啥东西,那个沈少爷又是给咱银子买地,又是送这些东西的!?”
“打听那么多gān啥,等着收钱就行了!”裴芩白她一眼。
“你是不是又教了他做啥东西,能挣很多钱!?”裴茜是怀疑她又把值钱的东西便宜卖给别人了。要是有,她们自家做,不是能挣更多钱吗!?
“瞎想个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有些东西不是我们这升斗小民能做的!”裴芩一把推开她的小脑袋。
“那个沈少爷,他是啥人?”裴芫追问。
裴芩耸了耸肩,“他老子是济南知府!”
两人都睁大了眼,她们见过最大的官就是里正了,连县老爷都没见过,知府大人,那得是多大的官!?手底下可管着好几个县令啊!
“当官的人挣钱就是好挣!”裴茜忍不住嘟囔,五百两银子虽然多,但要是她们自己做了挣钱,那肯定就不止五百两银子了!
裴芩白她,“当官的人要是没能力没本事,也当不了官,当上官会死的更快更惨!”
“贪官是要杀头的,严重的砍一家人的头!”裴芫点头道,这个她听人说过。
不过这么说完后,姐弟几个还是很高兴,起码衣裳料子不说,家里多了一头毛驴,有了驴车,她们再上哪去,也不用租借人家的驴车了。
就是突然多了一头驴,它得吃东西,姐弟几个又多了一个每天割糙铲粪的活儿。
端午后,天气一下子炎热起来,地里的麦子也都一片金huáng,有心急勤快的已经在地里割了不少。
收了麦子要jiāo税粮,只有身上有功名的人才可以免税,裴宗理之前有功名,但死后户籍都消掉了,如今恢复了户籍,但功名跑了小半年,搭上不少银子,却一直没有恢复成。
老裴家今年还是要jiāo税粮。
倒是裴芩,沈颂鸣买下地的时候,麦子还没收,等割了麦子,要jiāo税粮了,沈颂鸣身上却有秀才的功名,可以免五十亩税粮。五十三亩地,吴县令给他算的五十亩,正好不jiāo税粮。
裴芩让那家人收了麦子,把地给她翻一块留着种番薯,拢成一条条的地垄,本来要上jiāo的税粮,打好麦子分她一半就行了。
楚国的赋税还是挺重的,别的地方裴芩不知道,汝宁府这边赋税她问了下,就忍不住想骂娘。别的不管,单她们jiāo税粮的还分丁税和地税。就是谁家人多地少,就按人头jiāo税。要是谁家人少地多,就地jiāo税。说白了,就是哪头大jiāo哪头。
那家一听不用jiāo税粮,裴芩只收他们上jiāo税粮的一半,说是打完麦子就给她们把粮食送到了家里来。
大晌午热的很,裴芩带着裴芫裴茜只摆一会摊,卖凉面和捞面和拌粉,卖完就回家。
天热起来,又是农忙,糖炒花生也卖的少了,若不是她们炒的花生别人炒不出那个味儿,可能卖的更少了。
收完摊回家,看裴芩在捣鼓番薯,裴芫和裴茜也帮不上啥忙,拿着篮子就出去拾麦子了。
每年的这个时候,各家的麦子都差不多割完了,里正就会发布可以拾麦子的消息,不少村里的小娃儿就拿着篮子筐子出去拾麦子。裴芩姐弟几个一直很勤快,每年拾麦子都能捡一麻袋的麦穗,打了粮食也有一斗。要是朱氏满意,还能给她们吃一顿白面馍馍。
今年家里没了方氏和裴芩姐弟,一下子少了几个劳力,虽然裴宗理和钱婉秀回来,带的还有丫鬟婆子,但都是不下地的。
裴芩都在镇上盖了一院新房子,朱氏一个chūn上都心里憋气,见了啥不顺心的都要指桑骂槐一番。钱婉秀就说,拿出银子也盖一座新院子。
所以朱氏不敢说让她下地gān活儿的话,就把陈氏赶到地里去,要不是孔氏怀了身孕,连孔氏也被她劝地里gān活儿去了。
裴宗理十来年养尊处优,哪里还能gān得了农活儿,就让裴老头和朱氏都别gān了,花几个钱雇人把活儿gān了。
朱氏一边心疼钱,一边到处夸裴宗理孝顺。
陈氏却在想二房手里到底有多少银子!?大儿子赶考给了三十两,老二自己恢复功名在县衙打点的估计也不少,这还要给他们盖新房子。他们手里肯定不止百八十两银子!
想想陈氏心里就火烧火烧的。老二带着妻儿回来,那是发达富贵了。裴芩那个该死的小贱胚子也挣了不少银子。就只有他们一房,现在没有银子,连大儿子也没有考中功名。他们整个长房被压的死死的喘不上气。
所以,在外面听到镇上传来的消息,裴芩要买地,还买不小一片,有说三亩,又说十亩又说三十亩的,陈氏一听立马回家就跟朱氏说了。那个该死的小贱胚子凭啥买地!?刚盖了房子,她哪来的银子买地!?而且她也想着,二房既然有钱,那就都拿出来买上地,归到一块,他们大房也该有份儿。
钱婉秀摇头,“她是未嫁女,不满十五及笄,买地要写父母爹娘的名字。”
朱氏一下子坐起来,“方氏那贱人死了,她要买地,那就得写老二的名字了!”
“估计要写到方家人名下去了。”钱婉秀抿了下唇。
“她敢!就算她们现在滚出后山村了,老二也是她裴大丫的爹!她买地就得写老二的名字!”朱氏叫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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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只憋出个屁
越想,朱氏越觉得这件事必须得按她的心意来,把裴芩买的地写成裴宗理的名字,才能让她这些日子积压的气恨消解一点。
等裴宗理回来,朱氏立马就把这事跟裴宗理说了,说是去找裴芩。
裴宗理却皱着眉,觉得写他名字的事不太可能,“她们刚盖了屋子,哪有银子买地!”
这样一句话却一下子提醒了朱氏,“对啊!她们盖的屋子,那房地契写的谁的名字!?”
房地契的名字写的是裴文东,因为以后他是一家之主,这个办下来后,盖上了房子,没有啥重大事就不会变更了,所以房地契在裴文东名下。
“也有可能写了方家人的名字呢!现在麦子快收完了,她们也要去官府办地契了,估计这次还是把田写成方家人的名字!”陈氏暗咬着牙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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