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武侯_故筝【完结】(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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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陆公子竟然一眼就瞧出了,他待长子和幼子全然不同?

  那香客向来认为长子是要扛家的,因而总是对长子不假辞色,而幼子出生后所佩戴的如意锁,那还真是长子所没有的。平日里香客觉得这些都是理所当然,今日经由陆长亭一提醒,香客才骤然发觉,长子与他们之间竟然已经是倍加疏远……

  那陆公子要走如意锁,恐怕并不是为了作什么用,而只是为了打破他们家中不平衡的境况吧,毕竟陆公子身在燕王府,连那金罗盘都看不上,那如意锁也更没什么值得他瞧上的了。

  香客越想越觉得是如此,一心将陆长亭当做了什么千年难遇的大善人,事后还又令人准备了金银送往燕王府,如此香客方才觉得安心了。

  这头陆长亭跟着朱棣一块儿,进了屋子继续休息,朱樉和道衍自然也都是连一句话都未说上,便只能瞧着他们关上了门。不过此时朱樉和道衍,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竟是觉得心里平衡多了。道衍不咸不淡地与朱樉见过了礼,而后便离开了。

  重阳节后。

  庆寿寺又来了一行前来借住的人,陆长亭并未如何关注,他只是疑惑着,为何朱棣迟迟不提离开庆寿寺,难道当真只是为了不让朱樉带走他吗?

  陆长亭又在庆寿寺中住了两日,然后见着了像是士兵模样的人。

  当过兵的和普通百姓区别是很大的,哪怕他们都穿着极其常见的平民服饰,但是陆长亭却觉得,他们仍旧是极为好分辨的。

  燕王府的亲兵都是光明正大驻扎在庆寿寺中,那么这些人是做什么的?为什么偏要qiáng行扮作百姓,隐瞒身份呢?

  陆长亭的疑惑,在见到一个人之后,陡然消除了。

  高大的身形或许是因为刚刚病愈的缘故,而显得有些佝偻,只不过他脸上的青肿已经消去了不少,jīng神气也恢复过来了,陆长亭都有些难以将他和之前那般快死了的模样联系起来。

  这是刘山刘镇抚。

  刘山能活下来,都着实是陆长亭未能意想到的结果,但既然刘山活着了,还带着手下小兵出入庆寿寺,那么现在陆长亭可以肯定的就是,刘山已经对着朱棣投诚了,说不定刘山还供出了昔日同僚的恶行和弱点。自然这些都是不能被外人所知晓的,那么他们故作伪装的缘故也就很清晰了。不只如此,陆长亭也明白了为何朱棣会带着他在此停留如此之久……

  燕王府的亲兵为了维护燕王的安全,驻扎在庆寿寺外奇怪吗?不奇怪。燕王为了怀念马皇后,趁着重阳节在庆寿寺小住奇怪吗?也不奇怪。有燕王府亲兵驻扎的地方,谁人还敢轻易去呢?燕王府的人马,可以轻易地掩盖住刘山带来的人,而不会引起丝毫的怀疑。那些北平的地方官们,或许还沉浸在重阳节的氛围中,并不会注意到庆寿寺里来来去去的人。

  这时候,陆长亭都忍不住想,那香客的出现是不是也恰到好处呢?

  香客大闹了一番庆寿寺,传出去必然是个笑谈,世人往往都是喜好先入为主的,他们先听了八卦笑谈,自然就不会再关注别的事了,何况都能放香客进去的庆寿寺,又岂会内有乾坤呢?

  陆长亭不知道这个主意是朱棣起的意,还是道衍提出来的,但不得不说,着实透着两分聪颖!令人止不住叹服!

  刘山并不知道陆长亭在转念间,脑中便已经闪过了万千的思绪,他见了陆长亭,先是一惊,而后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再之后才是讪讪一笑,反应过来自己这个时候躲避也躲避不开了。

  “陆、陆公子。”现在再想到之前陆长亭犀利的口舌,凶狠得仿佛不要命的拳头,饶是刘山这等大汉,都不由觉得心里一怵。

  “刘镇抚。”陆长亭冲他点了点头,淡淡出声安抚道:“刘镇抚实在不必如此谨慎小心。”说罢,似乎正是为了印证他这句话一般,他冲着刘镇抚粲然一笑,便算作是一种安抚了。陆长亭可是很清楚自己笑起来的时候,拥有何等魔力。

  而刘镇抚在触及到他脸上的笑容之后,也的确是忍不住有些晃了晃神。

  “长亭。”正在两人用目光进行友好jiāo流的时候,朱棣的声音cha了进来。刘山忙扭头看去,心中暗道一声得救了,但此时在朱棣的眼中,刘山那张憨厚不少的面孔,却显得实在有些刺眼睛。别以为方才他没看见,长亭对着刘山笑了,还笑得极为灿烂!

  刘山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些冷飕飕,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问道:“王爷,下臣可还是到禅室去等您?”刘山虽然不擅察言观色,但他却也能瞧出来,此刻的燕王,分明就是有话要与这陆公子说,刘山哪里还敢继续站在这里妨碍?

  “去吧。”朱棣也的确的是有话要与陆长亭说,因而他都未看刘山一眼。

  刘山松了一口气,这会儿才觉得身上冷飕飕的滋味儿得到了减轻,他也不敢多想,赶紧先行离去了。

  刘山一走,朱棣便抓着陆长亭的手腕将他带到了一旁去。

  朱棣张口便道:“长亭怎么对什么人都能笑?”想一想从前在中都的时候,他们初初结识陆长亭,那时候的陆长亭可着实冷傲极了,没几个人能得他一个好脸,再看看如今,怎么什么人都能得长亭一个笑容?别说朱棣见着之后,心底颇为不是滋味儿了,哪怕是朱樉见到了,也会忍不住面露不快。

  陆长亭对上朱棣的双眸,触及到里面掩藏起来,但还是不经意泄露了几分的怒气。

  陆长亭有些惊讶,他只是笑了笑,就能引起朱棣这样大的反应?

  “四哥认为我不该笑吗?”陆长亭反问。

  其实笑不笑本就不是多么严重的事,陆长亭对此并不在意,因为真正能令他开怀的时候甚少,大多数时候,都不过是因为当时需要罢了。

  这时候朱棣被反问得有些说不出话了。

  谁敢有底气说认为陆长亭不该笑?他也没这个资格!但朱棣对于方才那一幕的确是不乐于见到的,若是……若是长亭那般绚烂的笑容,只对着他一人展示多好!

  朱棣被自己脑子里陡然冒出来的想法,着实嚇了一跳。

  他按捺住心底狂跳的yù。望,声音低低地道:“能得长亭的笑容何等艰难?但当我转头却发现别人能轻易得到的时候……”

  其实话说到这里,陆长亭都已经明白过来了。原来朱棣是这样的意思。陆长亭当然能理解这种滋味儿,唯有对身边的人感qíng一日深厚过一日,才会多了在乎和占有yù。正如他有时候想到,若是燕王府多了个女主人,他便不得不搬出燕王府的时候,陆长亭如今的心qíng,相比刚到北平的时候,也有了变化,那就是占有yù的。

  这再正常不过了。陆长亭暗暗道。

  陆长亭出声辩解道:“二者怎能相提并论?与他们笑,不过出自礼貌,不管乐意与否,都该笑一笑,而与二哥、四哥笑的时候,方才是出自本心,随心所yù,要笑便可笑,不笑便不笑。如此,四哥可懂我的心意了?”

  其实前头的话,朱棣几乎都没怎么听进耳朵里去,因为他就听见了最后一句话。

  如此,四哥可懂我的心意了……

  朱棣心底的yù望又控制不住地往外喷薄,他心底隐约有个声音道……我懂的。当然这么微弱的声音,很快就湮没在心底了……

  朱棣这才慢腾腾地理清了前面陆长亭说的话。

  朱棣觉得,若是去掉“二哥”这个关键词,或许会更好。

  朱棣温和一笑,道:“我懂了。”

  陆长亭这才缓缓舒了一口气,他可不希望他的靠山误解了他。

  “那四哥去忙吧……”陆长亭道。

  朱棣却是忍不住道:“长亭与我一同前去。”

  陆长亭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跟着朱棣去了。

  他们来到了禅室,禅室之中已有刘山、道衍二人,见陆长亭和朱棣一块儿走了进来,两人都不觉得奇怪。

  陆长亭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当个木桩。

  就在刘山准备开口的时候,道衍突然出声道:“等等。”

  刘山诧异地看了看道衍,却不是不敢有任何不满,毕竟这短短几日接触,刘山也已经感受到了道衍的本事,根据从陆长亭身上得来的经验,刘山知道,这样的人不好惹,既如此,那就不如多耐心些了。

  道衍起身出去,没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手上却是多了两碟点心,道衍走进来,直接将点心放在了陆长亭的跟前,而后便若无其事地回去坐好了。

  陆长亭这会儿反倒是有些淡淡的不好意思了。

  朱棣见状,微微皱眉,却是什么也没说。

  而那刘山只是暗暗在心头感叹,果然那个啥……蛇鼠一窝……陆公子和这个道衍主持就正该是一家人啊!

  全然不觉自己用错词语的刘山,清了清嗓子,继续和朱棣汇报工作。

  陆长亭越听越忍不住感叹,自己知道的太多了。

  这刘山说的正是戍边军中的大问题!

  种种罪状,都被他一一道来,按理来说,他这个位置也不会知晓太多事,可军中许多事都已然是墨守成规的了,刘山只消将这些默认的规矩一一说来,朱棣和道衍自然便能理清军中发生的事。陆长亭早前便听朱棣说起过一二,因而这时候倒也听得轻松,并不觉得令人难以理解。

  就在这个时候,刘山再度说到了那个龚佥事。

  “他知晓的比下臣要多得多……”刘山低头道:“但他的嘴很紧,而且凡是与他不对付的人,从来没有什么好下场……”刘山不免忧虑地道。

  陆长亭却是忍不住笑了:“不过区区佥事,难道还能抵挡燕王吗?”龚佥事也不过是个官员而已,就算燕王要站在他的对立面上又如何?连燕王他都能有法子吗?

  刘山咽了咽口水,“并非是我夸张,而是这龚佥事着实有些邪门……”

  道衍笑道:“怕什么?长亭比他更邪门……”

  陆长亭脸色一黑:“你这是在夸我吗?”

  “当然。”

  陆长亭:……

  “怎么邪门,说来听听。”陆长亭主动出声问道,毕竟再邪门,也不会比之前那当铺的掌柜伏志还要邪门了。

  “陆公子觉得那龚佥事的年纪大吗?”刘山问。

  “大。”陆长亭很耿直地道。

  刘山:……

  朱棣轻笑一声,在旁边道:“在这个年纪坐上三品佥事的位置,已经是极为难得了,也是他过分年轻了,若非如此,一个燕王又如何?也不能轻易撼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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