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武侯_故筝【完结】(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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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标很清楚自己父亲的脾气,所以他话里话外也隐隐透出了两分为难的意思。

  难怪呢,连朱允炆都被牵动住了心……朱标又这般小心地找到他。

  那只会是太子妃出事了。

  其实这事棘手极了……陆长亭不太希望搅合到其中去。上次之所以和皇家打jiāo道,那是为了朱樉。朱标待他再好,但到底对于他来说只是流于表面的东西,是远远比不上朱樉的。何况上次有皇帝亲自cha手,而这次却是要偷摸去做……在皇帝的眼皮子低下偷摸做事的,向来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陆长亭很是有些不愿意。

  但太子虽然慈和,却也不是他能直接摔面子的。

  陆长亭低声问道:“殿下心中可有猜测?太子已然确定太子妃乃是受风水所影响吗?”他的口吻听上去镇定自若,毫无畏惧退缩之意,顿时大大取悦了朱标。

  朱标愈加和颜悦色,只是面上那层yīn翳怎么也挥不去。他道:“我也并不敢肯定,但一个人突然转了xing子……”他脸上清楚地写着:我也只能往风水上想了。

  陆长亭还是多给他提供了几个思路:“xingqíng大变的可能有许多……误食了不该食的东西,中了什么邪祟,甚至是由身边一些细小变化导致了xingqíng上的改变……都有可能。”

  很多人表面上看起来毫无问题,但当心中负面qíng绪积压到一定地步之后,就极可能引起xingqíng大变、jīng神出错等后果……

  就像平日开朗与否和得抑郁的几率是没有关系的。

  平日表现得再好,但谁也不知道她崩溃那一刻来临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

  朱标对陆长亭的信任度不低,此时听陆长亭如此一说,不由也生出了一丝茫然来。连“病因”都无从确定,那又该如何治呢?

  陆长亭低声道:“太子妃可有其它异状?”

  朱标摇摇头:“除却时而表现出些许冷漠来,其它异状倒是半点也无。”

  陆长亭闻言,就更不敢胡乱下定语了。其实最好便是见一面太子妃,不,见一面都还不够。还要说上话,让他有足够的时间观察其言行,方才能得出个稳妥的结果。中医都要望闻问切呢,他一个瞧风水的,也是不能张嘴胡来的。

  但这话以陆长亭的身份,是不能说的。一旦说出口来便成了冒犯了。

  朱标倒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他笑着轻拍了一下陆长亭的肩头,道:“刚到应天,你应该也累得很了,早些回去歇息吧。改日我再派人领你去瞧瞧我那处的藏书。”

  陆长亭从善如流地起身告退,然后由太监送着走了出去。

  待走出东宫,陆长亭一眼便瞧见了站在不远处,那长身玉立的年轻男子。

  “四哥。”陆长亭想也不想便加快了步子。

  第169章

  太子妃吕氏, 其父乃是太常寺卿吕本,算不得什么大人物。太子娶妻也算是低娶了。

  许是因为吕氏身上牵连之事, 实在令朱标难以安眠, 朱标竟是令人特特往陆长亭这里送了份东西。陆长亭拆开来一看,才知是吕氏的家世生平,都详细记在其上了。

  陆长亭一边感慨朱标对他寄予了深厚的信任, 一边有些不大痛快,自己手里怎么就砸了这么个烫手山芋呢?这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陆长亭闭紧了唇,虽然满腹牢骚,但他还是低头认真看起了手头的资料。

  吕氏自幼受了极为良好的教育, 母亲和祖母都是极为德容兼备的女人,也正因为如此, 洪武帝才觉得这个太常寺卿的女儿, 是配得上自己的太子的。

  不过陆长亭觉得古人对女子的“德容”的标准,实在不好说……

  谁知道这些封建思想会如何毒害女子呢?谁知道吕氏是不是在压抑中成长,最后导致了变。态呢?当然,这些也都只是陆长亭腹诽两句罢了。

  这些资料只能从表层去了解到吕氏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

  再想起当初那个面对朱樉针锋相对, 面对他却礼遇有加的太子妃,陆长亭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叹气了?”朱棣亲自将茶点给陆长亭端了过来, 眉间不自觉地带出了三分冷意。

  陆长亭立即收敛起了面上的表qíng, 转而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自然是没谁敢惹我的。”

  朱棣跟着淡淡一笑:“你说的也是。”不过人在应天府,朱棣难免有种一切脱离掌控的感觉,自然是要再三问过方才肯放心。

  “但是……”陆长亭也没打算将此事瞒着朱棣, 于是话音一转,颇为无奈地道:“但也有人是我惹不起的。”

  朱棣立即就听出了陆长亭话中潜藏的意思。

  在应天府,不敢招惹陆长亭的人很多,而陆长亭惹不起的却很少。

  朱棣不由想到了朱标将陆长亭主动邀去的事。他眸光闪了闪,在陆长亭身边坐下,又挥退了一gān下人,方才低声问道:“是……太子?”

  陆长亭点了点头。

  朱棣皱眉:“他寻你做什么?”太子朱标备受宠爱,手底下的人无数,什么事偏要找到陆长亭的身上?

  陆长亭抬手沾了点茶水,在桌案上写道:太子妃。

  一边写,水迹一边消失。

  朱棣眉头皱了起来:“与风水有关?”

  陆长亭没点头也没摇头:“如今只是猜测,别的……还得等我去瞧了才知道。”

  朱棣面上却慢慢漫出了冷意:“此事棘手,你……”话说到这里,朱棣却又猛地顿住了。

  你不能cha手。

  但这句话却卡在了朱棣的喉中,因为他更清楚什么是陆长亭所不能拒绝的。

  那是皇权。

  死死压在他的头上,连他都无法抵抗。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朱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四哥?”发觉到朱棣的声音戛然而止之后,陆长亭不由得抬头看向了他。朱棣的面色似乎不大对劲。是……是在为他担忧?

  陆长亭不着痕迹地想要将朱棣的注意力转到另一个方向去:“ 改日我怕是还要进宫一趟,届时四哥陪我前去吗?”

  朱棣这才收敛起了面上的神色,低声道:“去做什么?他与你说好了?”

  陆长亭点了点头,面上倒是没有再表现出半点无奈之色来。他不愿意自己的qíng绪影响到朱棣。

  朱棣沉默了下来。从陆长亭这段话里,他就听出来了陆长亭的想法——他已然接下了太子抛出来的这个烫手山芋。

  不避不退,方是长亭。

  朱棣闭了闭眼,心底再度升起了一股无力感。

  在北平的时候,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除掉汤家、高家,拔掉那些蛀虫以后,北平牢牢把握在他的掌心以后。朱棣以为年少时的那些无力感早已离他越来越远了。直到这一刻……

  一切都成了一chuī就散的薄雾。

  朱棣没有开口。

  屋子里一下子就沉寂了下来。

  陆长亭动了动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他差不多能猜到朱棣的心思。这时候安慰的话似乎都没必要说出口了。朱棣从不需要无用的话来遮掩现实,蒙蔽心目。早日意识到被动的地位,也并非什么坏事。

  沉寂被前来的宫女打破了。

  “燕王殿下,宫中送了些吃食来。”

  陆长亭和朱棣不约而同地拧起了眉。因为常年不在应天府的关系,燕王府中的人与朱棣实在算不得亲近,只是因着尊卑关系摆在那里,方才对朱棣尊敬有加。

  但总有些人……毕竟常年不在朱棣的跟前,极少感受到这位燕王的尊贵和威势,因而外表看似恭谨,而说话时的用语和口吻却已然bào露了他们的漫不经心。

  在皇家做事,能漫不经心吗?

  这宫女实在来得太不凑巧了,她漫不经心的口吻,瞬间便踩中了朱棣心底的怒火,使得那股怒火层层拔高了起来。

  陆长亭眉头皱紧,暗骂了一声“蠢”。

  这宫女难不成当朱棣是好脾气吗?别说朱棣从来就不是好脾气了,纵算是个xingqíng温和的王爷,谁给她的胆子这般不敬天家?

  朱棣抬手按了按陆长亭的肩膀,随后缓缓站起身来,打开了房门。

  朱棣身上煞气惊人,宫女乍然对上他那张冰冷的面孔,不由得一怔,讷讷叫道:“燕王殿下?”

  朱棣冰冷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宫女不自觉地抖了抖,心底陡然升起了恐惧之qíng。

  朱棣到底还是没有对这宫女发作。毕竟他满怀的不快,都是冲着自己来的。是他自己手中掌握的权利甚微,所以他才不能将陆长亭护得严严实实。他只能看着别人对陆长亭动手……

  朱棣闭了闭眼,招来了个小太监,让他在前头领了路。

  那宫女错愕地张大了嘴,看着朱棣的身影走远。好半晌,宫女才浑身一晃,从呆滞中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似乎将燕王得罪了。可现在已然是悔之晚矣……

  在应天的王府平日里本就是没什么主人的,在这里的宫女,身上虽然有着从宫里出来的名头,但是没有主人的奴仆,还有什么前程?宫女往日正是因此而不满,积年累月之下,口吻之中难免带上几分轻忽的味道。

  但现在……现在她得罪了燕王,岂不是连最后一点希望也没了?

  宫女仿佛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未来,她越想越觉得手脚发软,最后竟是直直软倒了下去,满面冷汗。

  这厢朱棣很快接了宫中送来的食物。

  因着剿灭白莲教实在立了大功,纵使是面对这个并不太招人喜欢的儿子,洪武帝也表现出了莫大的欢喜。自然紧接着而来的,便是他通过赏赐来表达对儿子的关心了。朱棣面带欢喜地提着吃食转了身。

  这种看似熨帖的赏赐方式也只能让他面上欢喜了,他的心底扎了一根刺,唯有等到这根刺被拔除的时候,他或许才能再恢复那点儿受宠若惊和感恩戴德……

  宫里赏赐下的食物果然不错。

  陆长亭舒舒服服地吃了个饱,然后跟着朱棣在王府中走上几步,之后沐浴、睡觉……放松极了。

  一时间那太子妃的事都被他抛到了脑后去。

  朱标许是碍于朱棣的缘故,并没有急着将陆长亭邀到宫中去。

  如此拖延了两日,待朱棣刚从刑部归来时……朱标的人已经候在燕王府中了。

  陆长亭站在燕王府的厅中,正与宫中来的公公说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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