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亭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吴观玄低声道:“与皇家相jiāo有甚好?沅茝自然如何担忧我将燕王之事说出去,不如便将我放走如何?”
难怪吴观玄不紧不慢,丝毫担忧也无,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吴观玄想用此事来要挟他。可他平生最恨被人要挟。
陆长亭的脸色越加地冷了。
“沅茝若是担心事后被那对父子责罚,便随我一同离去吧。”吴观玄微微一笑:“我也觉沅茝之能放在大明实在太过可惜。”
“可惜?换到白莲教去,日日用风水来设计毒害他人,便是不可惜了吗?”
“这是自然。”
陆长亭这会儿也认识到,与吴观玄这样的人说话,永远别想说服他,因为这人自有一套成套的逻辑。在他的逻辑里,他的话就是对的。
不等陆长亭说话,吴观玄突然身子微微前倾,握住了陆长亭的手:“沅茝虽风水之道上远不如我。但沅茝风姿却远胜于我。自客栈一见后,便心心念念不敢忘。不如沅茝便同我一处,如何?”
陆长亭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吴观玄竟然还会说这样一番话出来。
陆长亭反应过来,立刻甩开了吴观玄的手。
吴观玄也不生气,仍旧笑道:“我比之燕王,如何?”
差远了!
“你比之燕王,一个地上泥土,一个天上月辉。你说是如何?”陆长亭半点不给面子。
“是吗?”吴观玄的脸色这才沉了下来:“燕王浑身一无是处,如何能和我比?”
陆长亭觉得好笑极了,他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向了吴观玄:“他擅长的东西便多了。你如何与他比?”何况朱棣乃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明成祖。
而吴观玄又算得了什么?历史上都没他零星半点的记载。
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这白莲教大概也就只会做一做白日梦了。
吴观玄一把紧紧攥住了陆长亭的手腕:“沅茝随我去白莲教,不是便知道我何处比燕王qiáng了吗?”
陆长亭站起来,甩开了吴观玄的手:“来人!”
“你就不怕……”
“不怕。”陆长亭勾了勾嘴角:“你大可以去说,大可满天下去说,说我与燕王有私。我与燕王兄弟qíng深,乃是天下众人都知晓的事。你去瞧瞧,有多人愿意信你的话。”
吴观玄面色一冷,正待还要说话,门突然开了,张行瑜疾步走了进来。
吴观玄伸手便要将陆长亭拖到他那边去做人质。陆长亭冷冷一笑,他怕是忘了自己还会些拳脚功夫,也是上过战场的人。
陆长亭脱开了吴观玄的桎梏,同时反手一拳重重揍了上去,正正揍在吴观玄的鼻子上。
这也得益于陆长亭近年身高又高了许多,因而这一拳出得极为利落gān脆。
吴观玄鼻子一酸,疾步退了后去。同时张行瑜冲了上去,正好将吴观玄扣住了。
“噼啪”两声骨头的脆响。
张行瑜面色冷峻。
陆长亭只瞥见了他飞扬的衣角,再一看,张行瑜已经将人牢牢扣在地上了。
陆长亭走了出去,道:“来人,拿下他。”
朱樉留下的人这时便派上了用场,他们很快涌进来,一起将吴观玄抓住了,好让他无法逃跑。
“潇潇,你去皇宫传信。”
“是!”
潇潇毕竟是朱棣身边的人,对皇宫不会怯,而且也更熟悉路途。
吴观玄被押倒下去以后,喉中厉声吼道:“陆长亭,你当真能做到不管不顾吗?”
“能。”陆长亭回了他斩钉截铁的一个字。
张行瑜一拳揍在吴观玄的头上,吴观玄恨恨地瞪了一眼,却也只能晕了过去。
张行瑜冷着脸将吴观玄提起来:“看住了,在送往刑部的路上,半点差错也不能出。若是醒了还大闹,便再打晕一次。”
朱樉派来的这些护卫,虽然不认得张行瑜是谁,但见他发话,陆长亭也并没说什么,便个个都点头应了。
陆长亭冷着脸看向门边,等待着洪武帝派人前来。此时没有比他家中更安全的地方了。若是吴观玄在白莲教中当真地位不凡,那么说不准带着他出去便会遇上白莲教的来抢人。所以左思右想,还是将人留下来等着更好。
陆长亭转身去取了一把剑,挂在了厅中。
其他人不明所以地朝陆长亭看了一眼。
过了会儿,三子跑了进来:“外头抓了个人,他自己从墙上栽了下去。”
“带进来,一起看着。”陆长亭道。
三子点了点头。
其他人忍不住感叹:“这人这么蠢笨啊……”
三子很快就拎着那个从墙上栽下来的人进来了,那人打扮其貌不扬,看着像是普通百姓。三子拎进来的时候,他已经晕过去了。
陆长亭淡淡地吩咐道:“三子,挂一面铜镜到大门外。”
“是!”三子也没问为什么,马上便去办了。
而另一头,朱标回到皇宫后也没有立刻便去休息,他到了洪武帝那里去,将今日之事细细与洪武帝说了。同时还道,陆长亭或许会有危险,他得等着陆长亭传信来,若是出事,他便要立刻伸手援助。
洪武帝便无奈道:“那太子就在此处等着吧。”
朱标点了点头。
从宫外往宫内传递消息,要经过重重关卡,自然是较慢的,等潇潇到了宫门外,却也等了好一会儿,方才等来了回音:“消息已经传往太子东宫了。”
那边朱标却并没在东宫中,因而消息又耽搁了一会儿,方才传到了朱标的跟前来。
“太子殿下,给事中那里传来消息说是,吴观玄动手了。”太监躬腰道。这太监是太子身边较为信任的人,朱标早早就吩咐过他,若是得了任何与陆长亭有关消息便不得停顿,必须立即报于他。这时他便来了。
毕竟这些事jiāo与其他人,朱标是不放心的。
此时一听太监传递的话,朱标便立即激动地站了起来。而洪武帝也疑惑地道:“吴观玄,这名字听着倒是有些耳熟。”
“这人乃是新科进士,您让他去了吏部做了个主事。您还记得之前儿子曾说的,怀疑了一个人,但却暂时拿不定主意吗?便正是此人了!”
洪武帝神色一变:“现在是怎么回事?你快快与我说说。”
朱标概括能力极qiáng,三言两语便将此事说了清楚。
洪武帝立即下了令,让刑部侍郎亲自带人前往。朱标也要随行,洪武帝却皱眉道:“不行,那样的场面必然混乱不堪……”
朱标无奈笑道:“父皇,儿子不能将长亭一人放在那处。”
“如何算是一人?不还有许多人守在他身边吗?这马上刑部便带人去了……”
“还须得有人主持大局,何况长亭在此事中付出良多,儿子该当前往。”朱标神采奕奕,一扫之前的疲累之色,连带着两颊看起来都红润了不少。
洪武帝见状,也不好坏了长子的兴,便只得道:“去吧。多带上些人,我便在刑部等你带着陆长亭过来了。”
“是。”朱标告退,领了人下去。
那边刑部的人被叫上,又耽搁了一会儿时辰。等朱标带着人出来,那头刑部的人也前来会和的时候,潇潇在外头等得五官都皱在一处了。
等终于见了朱标的身影,潇潇差点激动地摔个跟斗。
一众人急忙往陆长亭的宅子而去。
而这厢,宅子里的人等得也多少有些焦躁。
“怎么还不见人来?”
张行瑜淡淡道:“再等就是了。”
陆长亭这会儿也出奇的淡定,他知道不能急,也没什么好急的。
这时三子又进来了:“主子,又抓了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行到门外,便如同撞邪了似的,抽搐两下就栽倒下去了。”
陆长亭一看,他又拖了个人进来。
三子将那人如同放布袋一样扔下来,然后又转身去吭哧吭哧拖了个人进来。三子脸色不大好看,还怪嫌弃这些蠢蛋的。
陆长亭淡淡一笑。
又过了一阵,陆长亭听见了密集的脚步声、马蹄声,渐渐近了……
“来了。”陆长亭道。
他们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穿着兵甲的人很快将陆宅团团围住,而朱标带着一个男人大步走了进来。朱标神色激动,快步上前来,一把将陆长亭抱在怀中:“长亭不曾受伤吧?”
“不曾。”陆长亭摇了摇头:“还多亏四哥从前待我严厉,半点也不落下我的功夫。不然方才吴观玄被bī急了,便要拿我作人质了。”
“怎么这样突然?”朱标问。离开之前都还是好好的。
陆长亭也很无奈:“许是他胸有成竹,觉得能拿下我,在你走后,他便直接了当与我说了他与白莲教有gān系,还说了不少大逆不道的话。”
朱标的脸色沉了沉:“此人逃不过了……”
陆长亭点了点头,这才感觉到了些许疲累,刚才他虽然已经不在意吴观玄的威胁了,但是jīng神一直紧绷着,害怕出了疏漏。这会儿jīng神松了下来,陆长亭便觉得疲累了。
朱标瞧出了他的疲累,但还是道:“长亭,你得随我走一遭。”
陆长亭点头:“我知道,还得去刑部。”
“走吧。”
“嗯。”陆长亭跟着朱标出去,只是等走到门边的时候,张行瑜突然叫住了他。
陆长亭只得先与朱标告罪,然后走到了张行瑜的跟前去:“怎么了?”张行瑜是稳重之人,这次也出了不少力气。他有话要说,陆长亭当然选择好好听着。
张行瑜神色复杂地道:“你与吴观玄之言,我都听见了。”
陆长亭的眸光闪了闪。
难怪当时张行瑜来得快,他那个时候便守在外头吧?想一想也是,听壁角本就是锦衣卫所擅长的。只是不知道这是张行瑜自己为之,还是得了洪武帝的的指令。
正想着时候,便听张行瑜接着道:“你小心,此事我不会报于皇上。”
陆长亭挑了挑眉,道了声:“多谢。”
还真是缘分。
之前他还感叹锦衣卫已然裁撤,结jiāo张行瑜便已然没什么用处了。谁知道这用处却是用在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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