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武侯_故筝【完结】(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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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棣细细端量了一番陆长亭的神色,眼底隐隐掠过了亮光。

  “好了。”朱棣出声道。

  陆长亭收了势,一下子就滚进了朱棣的怀抱。

  旁人都是一脸见怪不怪的神色。

  朱棣搂着他往里走,“可饿了?”

  “还好。”陆长亭确实有很长一段时日没有这样锻炼了,因而他一时间竟是没有什么感觉。

  朱棣却是毫不客气地取笑道:“莫要因为怕肥而不敢喊饿啊,若是饿了,再吃些便是,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

  陆长亭:“……”他觉得,初见时候的少年朱棣,与此时的形象已经相去甚远了,甚至连点儿灰都没留下。

  程二望着他们进屋的背影,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小长亭若是养大了,日后可是把凶器啊!

  凶器·长亭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头上落了个什么名号。

  自打朱棣归来了,陆长亭便又被迫开始了规律的生活。练功夫、练字、读书,偶尔才上安家去一趟,看风水的活动则是暂时停止了,而看话本的行为也被迫中断了。初时,陆长亭觉得这样的日子实在太过无趣了些,但朱棣当真是个好老师,虽然严厉归严厉,该教陆长亭的却是一分也不放水。

  渐渐的,陆长亭对于这个朝代有了更多的了解,他这个来自后世的灵魂,缓慢地融入了这个朝代。

  朱棣每日下午都要出门去,有时候,陆长亭从安家出来,会刚巧撞上朱棣的身影,然后他会发现,朱棣也正在融入中都,他在了解更多的风土人qíng,习俗规矩,甚至是农桑等事宜……

  他的表现很是亲民,不久,中都百姓们便熟悉了他这张面孔。

  不知道为什么,陆长亭敏锐地觉得,也许不久之后,中都的百姓们便会知晓,城中来了一位燕王。

  ……

  这一日,如往常一样,朱棣在用过午饭之后,便离开老屋出门去了。唯一与之前不同的是,朱棣在出门之前,骤然间想起了什么,于是回过头来问陆长亭:“宅子如今可能重新进行修建了?”

  “可以。不过……”陆长亭打量了他一眼,“四哥有钱买风水物吗?”

  朱棣道:“有,连请你看风水的钱都备好了。”

  陆长亭:“……当心啃馒头。”

  “这回可不会有了。”说罢,朱棣这才大步走了出去,程二紧随其后,待他们出了屋子后,陆长亭发现还有两个男子跟了上去,比起往日,排场阵势都要大上许多。

  两日后,朱棣带着陆长亭回了之前的宅子,工匠还是上次那批工匠,他们留得了小命,此次再见朱棣和陆长亭二人,工匠们已经忍不住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半点错也不敢出。尤其是陆长亭指导他们的时候,他们更是听话到了骨子里。

  见工匠们如此做派,倒也并不难理解。

  他们能逃过一劫,焉能不小心翼翼?何况,陆长亭记得,明初工匠的待遇,虽较之元朝有所改善,可实际上,地位仍旧是极为低下的,这时候的工匠要服役,轮班至京都服役,前往京都前,无数匠户典卖家当,才勉qiáng支撑他们上路,其后还要遭受盘剥,到了明后期,工匠们便开始了与朝廷的斗争抗议,甚至有逃亡者,而明会典中曾多记载逃匠之事。

  当然,从这时候“士农工商”的阶级来看,也能知晓工匠们地位实在不高。

  他们之前受人指使,无法推拒,本也是一种苦,在朱家兄弟手中吃了苦,那就更为畏惧了。

  虽然见了他们这般模样,陆长亭一时间心底有些说不出的滋味,但是这些工匠这般恭谨小心,又配合至极,倒也实在省了不少事。

  宅子很快又投入了新一轮的翻修之中。

  只是陆长亭从他们身上突然想到一茬,自己绝不要前往应天府。

  不说别的,光是他的出身,在中都是能吃得开的,但若是换到其他地方呢?换到稍微大一些的城市,怕是都要备受歧视,更别说是在天子脚下,天上掉块板砖都能砸到两三个王公贵族朝臣之后的应天府了!

  这时候的陆长亭,可全然没有想到,日后的打脸会来得那样的快。

  转眼半年的时光流逝。

  宅子翻修已成。

  朱棣计划起了搬家的事宜。

  而就在陆长亭被安父留在安家吃饭的时候,饭桌之上便听安父感叹了一声,道:“未曾想到中都这样的小地方,也会迎来贵人。”

  安青微微一笑,问道:“父亲,敢问是什么贵人?”

  安松友嗤笑一声,对安青的问话极为嗜之以鼻。

  而安父也不隐瞒,他说话的时候,甚至还隐隐朝着陆长亭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道:“应天府而来……”

  安青微微张开了嘴,露出了震惊之色。

  而安松友也不可避免地被勾起了兴趣。

  唯有安喜并不关心,而陆长亭是早就知晓,也就并不惊奇了。

  “我也是从县太爷处得知,这打应天府而来,入住中都的,乃是皇帝陛下第四子,十岁便封王的那位燕王。”

  安青闻言,微微惊叹。

  安松友一时间也没能收敛住脸上的感叹之色。

  陆长亭继续埋头苦吃。早在几个月前,他就会料到有这样一日了。朱棣的身份不可能一直藏着,初时藏着,或许是真为了老老实实,体验一回贫民的生活,吃苦方知甜。但截至到如今,这苦也吃得差不多了,便是应当以燕王的身份,以洪武帝之名,来安抚中都的百姓了。

  毕竟无论如何说,中都再穷,始终都是洪武帝的老家。

  哪怕这一遭是面子工程,那也应当做一做。

  安父又笑了笑,道:“过上几日,兴许便能得见燕王一面了。”

  陆长亭抬起头来,无意中瞥见了安父脸上的神色,他总觉得安父似乎隐约中知晓了什么。毕竟实际上朱家兄弟之前也并未遮掩过什么,他们大大方方行事,反而极少有人能猜出他们的来历身份。可安父这般聪明,应当能发觉到不对之处吧?

  陆长亭低头喝了口汤。

  安父不至于将二哥当做燕王了吧?

  陆长亭放下碗。

  很快,众人也都跟着放碗了,算是用完饭了。

  等陆长亭辞别的时候,安父依旧亲自将他送到了门外,安喜抓着安父的手,还依依不舍地看了陆长亭两眼。

  而此时,门外不远处的地方,朱棣带着随从,大步走上前来,道:“走吧。”

  这两个字显然是对着陆长亭说的。

  这是安父第一次见着朱棣,朱棣和朱樉是全然不同的两个类型,但两人的模样难免有点相似之处,毕竟是同一个父亲呢。安父何其敏锐,他笑道:“这位也是长亭的兄长吗?”

  朱棣淡淡道:“我是长亭的四哥。”说到这里他便就此打住了,丝毫没有要介绍自己名讳的意思。

  安父似有所悟,便也未再多问,他笑了笑,道:“劳烦您前来接人了,改日若有机会,定设宴连同长亭的兄长们一起款待。”

  朱棣淡淡一点头,嘴上却是没应声。

  安松友站在其后,见了朱棣这般冷淡的态度,不由得撇了撇嘴,极为小声地道:“这般高傲作什么?”

  朱棣冰凉的目光扫过了安松友,随后便抓起陆长亭的手离去了。

  安父打量了一眼陆长亭和朱棣远去的背影,等到回转身来,他看了看安松友,忍不住骂道:“蠢货,实在生得猪脑子!”

  安松友被骂得晕头转向,全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他只得讷讷道:“父亲,若我是猪脑子,那您……”

  安父面色冷了冷,便不再看他了,抱着安喜就进去了。

  安松友忍不住嘀咕,“怎的总是那般疼爱安喜,待我却这般严苛?”

  安青低声道:“因为大哥将来是要接任家业的啊。”

  安松友却是冷声道:“一介庶子!gān你何事?还是闭上嘴吧!”

  ……

  这厢陆长亭被朱棣带着直接往宅子的方向去了,待到跨入大门之后,陆长亭发现院中似乎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实际上他们虽然拆了修,修了拆,拆了又修,这般折腾数次,可真正改动的地方并不多,而一旦改动了,整座宅子的气场陡然间就不一样了。若是得一罗盘,走进之前的宅子,那必然是磁场紊乱不已,指针狂跳。而如今,宅子虽算不上是何等吉宅,但却是再无危害了。

  说来也是另外三个朱家兄弟运气不好,他们在的时候,宅子有yīn煞,而等他们走了不再来了,宅子却是舒舒服服的,能住人了。

  朱棣带着陆长亭在院中都逛了一圈,随后他才问道:“如何?如今的宅子可还能入眼?”

  “能了。”陆长亭给出了肯定的回复,他视线可及之处,已然没了什么黑气萦绕,来回循环。

  而那被改过后的池塘,此时已经起了朵朵荷花,虽然荷花略有些枯败,但依旧煞是好看。荷花这样的枯败乃是自然界正常的表现,之前那样满池子淤泥,种不出花糙来,那才叫不正常。

  随后陆长亭跟着朱棣去选了屋子。

  陆长亭选的还是从前那间,朱棣见状,不由得眉心一跳,“长亭,你不是说这宅子已然无事了吗?怎么你还选了这间屋子?”他可记得很是清楚,之前长亭说这间屋子乃是整座宅子中受影响最小的。

  陆长亭咂嘴,“我只是选了习惯住的。”

  朱棣摇头,“不行,你须得住在我的隔壁才好。”

  陆长亭扁扁嘴,“好吧。”他只觉得每日朱棣来拎他起来的时候,或许会更加方便顺手了。

  敲定了入住的屋子之后,接下来便是将行李迁入,再请风水物回来……这些事儿看似琐碎,但实际上做起来也很轻松。待选好风水物之后,朱棣还当真又给陆长亭备了一份钱。

  陆长亭坚定地认为,这应当是糖衣pào弹。是朱棣想要将他拐到应天府的糖衣pào弹。

  反正说什么他也是不会松口的。

  陆长亭收下了钱,却装作没有发现朱棣在其中的深意。

  这一日,陆长亭又迎来了久违的单人chuáng。

  他洗漱过后睡在了舒服的chuáng上,骤然想起来一个问题,不对啊,朱家另外三兄弟都走了,为何在老屋的时候,他还要和朱棣挤一张chuáng?那时候他就可以分chuáng睡啊!由于近来长得软绵绵了些,总是被朱棣裹在怀里当个枕头揉搓,陆长亭表示很是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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