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选择了安逸的生活,他们的人生也就变得相对平淡,少了很多乐趣。若是以后都看不到云逍仙君每隔几年就固定在无双城露面,满足不了八卦之心,那真是整个人生都会黯淡不少!
城主你果然还是快点表明态度,把人拉到你(爹)的庇护下吧!
人群的yīn影里,魔尊的身形未动,看不见他隐藏在面具下的脸是什么表qíng。
这个云逍仙君的神识比寻常仙人qiáng大,感知也更加敏锐,连九转金仙都看不破自己的隐匿之术,他却能够发现。他尚无法判断他做出这样一副样子来,究竟是真的受伤不轻,还是想将自己讹出来。
在还没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仙君这般关注之前,魔尊并不想露面。
为什么自己在看到他时,会生出那样复杂难明的qíng感?
为什么区区一个仙君竟然能够这么轻易地影响到自己,光是听到那些话,心中都会生出qiáng烈的怒火和妒意?
他是否入幕之宾遍布仙天,与他何gān?
他是否来者不拒,yín靡至极,又与他何gān?
那四名侍女中的一人取出手帕来为他擦拭嘴角血迹,那美得如同画中人的青年却按下了她的手,低声说了一句我自己来,不甚在意地将血迹擦去。
这样连他自己都不放在心上的伤,为什么看在自己眼里,会让自己感到不悦,感到怒意,感到心脏在隐隐作痛?
这些qiáng烈而陌生的qíng感,究竟是因何而生,从何而起——他五千多年的人生里,从未像此刻一般困惑,失去冷静,竟会毫不理智地跟了过来。
因为楚逍伤势发作,两人并未在城主府门前多叙旧停留,很快便由他的两个侍女一左一右地搀扶着进去了。见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厚重木门再次发出了沉重的声响,在众人面前缓缓阖上,魔尊的眼中闪过沉思的光芒,没有跟着进去,而是在人群散开的时候,转身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忘仙楼上正在无声无息地进行一场实力悬殊的屠杀,云逍仙君的到来在无双城中引起的议论和热cháo还未褪去,街上随处可见三五成群在讨论他这次会在无双城停留多久的居民。魔尊戴着面具走在其间,显得很是低调,并不起眼,只有露出的一截下巴和脖子线条优美,白得耀眼,偶尔会吸引来几个女仙的目光。
他的脑海中仍然回放着楚逍吐血的场景和他脸上隐忍的表qíng,犹如跗骨之蛆,挥之不去。他向自己想去的地方走着,隐藏在面具之后的脸虽然没有表qíng,但却觉得心绪难平,眼底的戾气也越来越重。
在天魔之中,他这一族算是戾气最轻,最不容易被杀yùcao控的魔,但此刻戾气却有些失控。魔尊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这座三层高的朴素楼阁,在无双城的建筑当中,这里显得很不起眼,进出的人也不像其他地方那样多。敞开的大门上方挂着一个半旧不新的牌匾,上面写着三个古朴的大字:千机楼。
虽然不起眼,但这里确实仙妖魔界中最出色的qíng报收集地,来的人无论是想卖出qíng报还是想收集qíng报,只要你手中的qíng报有足够的价值,只要你出得起价,什么样的jiāo易条件都能够得到满足。
魔尊低头走了进去,关于那位云逍仙君,他想知道更多有关他的事qíng。
这个时间来千机楼的人虽然不多,千机楼的侍者却依然打醒十二分jīng神,这身穿玄色衣袍面覆银色面具的男子一走进门,他就扬起了得体的笑容,上前接待:“这位客人来千机楼,不知是想出售qíng报,还是想购买qíng报?”
对方的声音在安静的楼里低沉地响起,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的魔魅气息:“我要知道一个人的所有信息。”
侍者的神qíng恍惚了片刻,才回过神来,点头道:“好的客人,请跟我到楼上去,很快就会有执事跟你接洽。”
他说完,转身领着这位客人向二楼走去,脑子里对这位客人的印象变得朦朦胧胧,仿佛被笼罩了一层雾一样。
跟着千机楼的侍者上了二楼,进了一间典雅的厢房以后,侍者很快就退了出去。
魔尊在厢房中站立了片刻,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一幅字画上,方停驻了片刻,身后就传来两个脚步声。他站在原地,转过身来,只见一名穿着墨绿色衣袍的青年从门外走进来,五官俊美,气质温润,目如chūn水,微微一笑就让人生出chūn风拂面之感。
他身后跟着一名奉茶的侍从,奉上茶水以后很快就低头退了出去,替两人把门关上。这气质温润的俊美青年周身气息平和,看不出他真实的修为境界,他微笑着向魔尊示意:“请坐,据说阁下来我们千机楼,是为了了解一个人的信息?”
“不错。”
魔尊并不拘泥,随他入座,直截了当道,“我想知道有关云逍仙君的所有信息。”
青年笑了笑:“有关云逍仙君的事,除了坊间那些不可尽信的传言,我们千机楼当然还收集了许多不为人所知的隐秘消息,只不过这些信息的价格却不低。本来,这些信息在楼内的分级不过属于无关紧要,但万仙阁既将信息的主人放在了百美图榜首上,我们千机楼的价位也自然只好跟着水涨船高。所以不知客人愿不愿意出,觉得值不值得出这个价。”
他说完,就看到眼前戴着面具的男子取出一样东西,放在了桌上,开口问道:“够不够?”
“万年冰髓?”青年一眼就认出了他所取的是何物,笑道,“看来阁下果然是对云逍仙君十分感兴趣,这块万年冰髓足够了。不知阁下想从哪个部分开始说起?”
魔尊抿了抿唇:“从他的出身开始说起。”
“那我们便从他的出身说起。”青年应承得十分慡快,“距离现今四千三百四十一年前,云逍仙君初入仙界,他的跟脚是剑修,擅用双兵,出身于一个剑道鼎盛的小世界,名唤浮黎。他本名叫楚逍,云逍是他在下界的道号,自飞升之日起,他的相貌便是如今的模样,没有过半分变化。”
从那时起便生成这副模样……
魔尊在面具后皱了皱眉,开口道:“他飞升上来之后,可有宗门?”
青年似是沉吟了片刻,方重新露出了微笑,点头道:“有。玄天剑门之中飞升的剑修不在少数,在仙界算得上是一个小型宗门,拥有自己的一座城。玄天剑门飞升的剑仙中也出过七八位仙帝,除去已经飞升神界的那位,剩下的战死的战死,在秘境中陨落的陨落,如今只剩一名初入仙帝境界的剑仙独撑大局,形势可危。云逍仙君骁勇善战之名,在他的宗门之中也算排得上前三,他的剑术jīng妙,又有奇遇,练成了秘技,能在多人围剿中屡次突围,保住自身,反将对手灭杀。他杀的人当中,大多是觊觎玄天剑门管辖之地的势力所派来的人,剩下的才是因他的长相起了别样心思,出手冒犯的人。”
第164章
如今楚逍已经是四转玄仙,实力qiáng横, 剑下亡魂无数, 在仙天之中也算得上凶名赫赫, 仍然有人想要在封神冢中伺机对他出手,不难想象彼时他刚飞升仙界, 尚是一名实力低微的人仙时,身后无人庇护,会有多少心术不正者对他下手。
他会变成今日这样杀戮成xing, 逞凶好斗, 真是一点都不稀奇。
魔尊的目光渐转深沉, 问道:“他可有道侣?”
青年回答道:“没有,坊间传言他入幕之宾无数, 也不尽实。”
他说到这里, 笑了一声, “在秘境之中冒险, 妙龄仙子为方飞升上界的剑仙所救,两人相互扶持, 共度难关, 仙子芳心暗许, 成为救了自己的俊美青年的红颜知己, 这种事倒也不奇怪。虽被万仙阁排在了百美图榜首, 但云逍仙君依然是个男子,而且还是个极为出色的男子,有几个红颜知己很正常。”
魔尊冷冷地道:“他与无双城城主是怎么回事?算是他的蓝颜知己?”
青年笑了笑, 道:“个中自然有缘故——无双城城主江衡与云逍仙君,有着半师之谊。”
——
江衡时常会想起自己第一次见楚逍的时候,那时他尚是一个修行不足二十载的少年。
因为遭逢大变,亲眼目睹自己的师尊死在天劫之威之下,神魂俱灭,而他却无法相救,所以变得浑浑噩噩,无心修行,修为境界在之后的百年当中毫无寸进,令所有看好他的人都大失所望。
不仅仅是他的师门长辈,就连他们这二十七个奉命从仙界下来保护这个珍贵的传承者的金仙,也对这次的任务感到失望。像这样轻易就因外物而陷入心障,放弃自己的道的传承者,即使让他得到了完整传承,也无法担当起重任,成为三界轮回新的执掌者,还不如放弃他,再另寻适合的人。
江衡理解众人对传承者寄望颇深的心qíng。
像楚逍这个样子,也绝对不是那位大人所希望看到的。
所以他进了天魔窟,以前辈的身份坐到了他面前,给他讲起了道。
他是青帝之子,同父亲一样参悟生死之道中的“生”,境界高深,领悟深厚,他就从自己所参悟的“生”之一道开始讲起,并不在乎面前的人听不听得进去,这一讲就足足讲了三天三夜。
三日之期一到,他便起身离开,并不在这个如同木雕泥塑一般的少年面前多停留。
他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这个少年听进去了多少,又听懂了多少,只是他既然被选作了传承者,自然就会有他的过人之处,他只需讲便可。
江衡讲道三日之后即离去,时隔三日又再次飘然而至,接着上次讲过的内容继续讲下去,又是三日。这样三日讲,三日停,三日复三日的日子,足足持续了三年。
直到第三年的最后一天,他讲完了三天三夜的道,正准备像往常一样起身离去时,一直没有反应的楚逍忽然抬眼看他,用因为太久没有说话而变得生涩暗哑的声音对他说了两个字:“唐……僧。”
江衡一愣,那是谁?
他虽然游历仙天,眼界开阔,但却从没听过这样一个人。
唐僧,这名字听起来倒像是个禅修,好端端的,他提一个禅修做什么?
楚逍没有解释,在他的注视下拄着剑站了起来,周身元力震dàng,将身体表面的灰尘震开,下一瞬手中的紫霞剑便发出一声清越剑鸣,与他人剑合一,化作了一道紫色流光向着幽冥深处奔去。
这一去,就是一百年。
消息传出来,浮黎世界震惊,仙界众人错愕!
事实上,所有从仙界下来的仙人都以青帝第三子,无双城城主江衡马首是瞻,对他亲自出马去说服楚逍这件事十分有信心。毕竟他参悟“生”道,深得其父jīng髓,本身又是九转金仙巅峰,对生之一道的领悟足以折服任何一个在生死之道上专注的修士。在他们想来,哪怕对方是轮回之主认定的传承者,面对他的讲道,也会大受震动,分分钟豁然开朗,大彻大悟,将前尘往事忘却,一心追逐大道,跟着他们回仙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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