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她们不愿意了,一时半会儿她可不好找合适的人。
如今一看,还是选文夫人给顾澜cha笄比较好,至少顾澜的亲事是真的拖不得了,若是文夫人为顾澜说了更好的亲事,那穆大公子的事自然就不用她cao心了。
只是李夫人和文夫人向来不和,选了文夫人,李夫人说不定会心里不快……
宋姨娘心中思绪万千,打定主意之后,和顾澜一起去了文夫人暂住的厢房。
文夫人正在厢房里做针黹。瞧着宋姨娘和澜姐儿来了,忙让丫头端了锦杌来。
“……来找你闲话的。”宋姨娘笑着道,又拿起她手中的小绷看,“这花样绣得真是不错!”
顾澜一看也称赞:“整齐细密,色彩柔和淡雅,我倒是喜欢这样的!”
文夫人笑道:“打发时间而已……不知道现在澜姐儿的针黹女红怎么样了?”
宋姨娘叹了口气:“说到这个,也是澜姐儿的伤心事。府里请了师从姬家的薛师傅教导苏绣,却只教授大小姐一人,澜姐儿也只能和我学一学女红罢了。”
文夫人微皱眉,“虽说澜姐儿是庶女,却是正经的顾家小姐,怎么连绣艺师傅都不请一个?”
顾澜拉了拉宋姨娘的手:“姨娘,算了,还是不说了!”
宋姨娘却继续说道:“这也不算什么……夫人给大小姐做头面,澜姐儿也是要及笄的小姐,却什么都没有。大小姐在府里敢随意打骂澜姐儿的贴身丫头,想要什么就要什么。澜姐儿xing子平和,也不想和她争这些,偏偏大小姐还要处处欺rǔ她,我又无能为力……”
文夫人最听不得别人仗势欺人的事了!
她冷笑一声:“这个顾大小姐,为人太跋扈了些!”
宋姨娘道:“澜姐儿要是能嫁得好些,离开顾家也就不用被她欺凌了,只是这好姻缘难得……”
文夫人难免要拉住顾澜的手,安慰她道:“这有什么担心的,姨母帮你看着呢,肯定要挑一门好的亲事给我们澜姐儿!”
她自称为姨母,那是打心底里和顾澜亲近。
顾澜柔柔一笑,“还是您对我好。”
想了想又道:“我长姐的姻缘也艰难,你不如也帮她留意些。”
文夫人哼道:“这样的人,我可不敢帮她说亲!上次听说山东通政司参议回京述职,就请了安阳伯为他说亲,要顾锦朝做他的继室。虽说郭大人是年逾四十了,不过这也是正经的五品官夫人,你父亲竟然将人骂了出去……我看顾锦朝还配不上郭大人呢!你可别当好人,她那么对你,你还要帮她不成?”
宋姨娘笑道:“也不是想帮她,您帮她留意一个家世看上去花团锦簇的人选……只要是把这大小姐嫁出去,不仅是解决了她的婚姻大事,澜姐儿也能少受点欺负。双方都是有益的……”
文夫人心领神会,宋姨娘这是想把顾大小姐嫁出去,对方是个什么人并不要紧。甚至……要是真的有点什么毛病就好了!
宋姨娘见文夫人不语,笑着道:“我今日是想请你给澜姐儿cha笄,不知不觉今日说了这么多。别的麻烦事可不能先麻烦你,你可愿意替澜姐儿cha笄?”
文夫人想起宋姨娘所说,顾大小姐对澜姐儿做的事,毫不犹豫点头道:“我自然是愿意的。”
而锦朝这边,刚送纪吴氏上了马车。
纪吴氏走之前还和她说:“澜姐儿的婚事一个把握不好,很可能就毁了她。你要尽力把她和穆大公子撮合……你聪明非常,这事不用我教你。澜姐儿要是和穆大公子订了亲,宋姨娘便如断臂了般,到时候你也不用怕她了……”
是在帮她出主意。
锦朝心里却有些犹豫,别人不知道穆大公子,她却是清楚得很。顾澜要是嫁了他,一辈子都不用忧愁了。但是顾澜要和穆大公子订了婚,却对她也有好处,至少宋姨娘的威胁能解除小半。
既然双方都有裨益,那便尽她所能促成这门亲事了,成亲之后就是顾澜的事了。
锦朝对纪吴氏道:“锦朝知道。”
纪吴氏抚了一下她的发顶,爱怜地说:“至于你的亲事,外祖母是有定夺的,我们朝姐儿得嫁一个如意郎君的……”
锦朝想到纪尧,还有他看着自己那忍耐的神qíng。实在不好说什么。
纪吴氏沉默片刻,又叹了口气上了马车,锦朝看着马车出了垂花门,才带着青蒲往回走。
纪尧要是娶了自己,恐怕就是不喜欢,也会好好供着自己,什么东西都不会亏待。只是也绝对不会碰她就是了。
她可不想qiáng人所难,也不想这样嫁人。
宋姨娘游说了文夫人为顾澜cha笄,回到临烟榭后,刚好巧薇来请她去看新搭好的戏台,她就派了一个刚来临烟榭的小丫头去给李夫人传话,就说是文夫人先答应了给顾澜cha笄,让她谢过李夫人。
小丫头叫绣渠,今年虚岁才十二,刚分给宋姨娘使唤。她不太熟悉后院,找了半天才找到李夫人住的厢房,冒冒失失地闯进去,正好碰到李夫人在和李家二小姐说话:“……你那二姨母,说是心肠热,实则眼珠子都盯在钱上面,我倒觉得人品实在……”
李夫人的贴身丫头刚好看到绣渠冒出个头,忙低喝一声:“是谁在那儿!怎么鬼鬼祟祟的!”
绣渠小声说:“回姑娘,奴婢是宋姨娘房里使唤的丫头,姨娘让奴婢来给您家夫人传话的。”
李夫人面色难免难看,她和自己女儿说私话,怎么被一个小丫头听了去!“你进来回话吧。”
却见进来的是一个梳着丫髻的小丫头,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李夫人、李二小姐安好,宋姨娘让奴婢来回话,说是文夫人答应帮二小姐cha笄了,要谢谢您一番好意。”
李夫人想到纪吴氏给顾澜那两担的及笄礼,冷笑一声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绣渠抬头忐忑地看了李夫人一眼,却被她冰冷的眼神吓得一颤,连忙退出了房间。
“母亲,您不是说帮表妹cha笄这事需要斟酌吗,二姨母把这件事答应下来,我怎么看您还是不高兴的样子……”李敷小声问。
李夫人冷笑着道:“你父亲官位比文夫人高,按理说,我来cha笄才是最好的。宋姨娘却选了文夫人,连问都没有来问我们,来传话的还是这么一个不知礼数的小丫头!实在是有些欺人了!”
她话说的声音实在是不算小,绣渠走在外面都听得明明白白,回去回复宋姨娘的时候,把李夫人说的话都转述了一遍。
宋姨娘心里更是不痛快了:“心眼实在太小!这种事她也要计较。”
又让巧薇去叫顾澜过来,她有事要吩咐。
绣渠站在内室里,也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放,宋姨娘看到她缩手缩脚的样子,又想起李夫人说的话,心中一怒便低斥她:“还愣在这里,赶紧滚出去!”
绣渠哪里见过宋姨娘这样生气,吓得眼眶都红了,连忙行了礼退出内室。
顾澜一炷香的功夫就过来了,宋姨娘拉她进去,又让巧薇关了门扇,声音却隐隐透出来:“……你去劝她,她既然不满意我们和文夫人,你就让她更不满意文夫人……这对我们最好……”
顾澜点头应下了:“……不过是捧高踩低的事,只要说话把人哄舒坦了,不怕李夫人不解气……”
绣渠突然觉得这些话自己不该听,或者她也不敢听了,悄悄避开内室,又跨出临烟榭,心里的苦楚也不知道找谁能说,她在临烟榭实在没有认识的丫头。
她在湖边转了一会儿,却又转到了李夫人所在的厢房,正巧看到雨竹也在这里,似乎在朝着两位夫人的厢房张望。
雨竹在这里gān什么?
绣渠想起两人原来在随侍处还有些jiāoqíng,雨竹还给自己吃过粽子糖。走上前拉她一下:“雨竹,你偷窥夫人的厢房,小心被婆子看见了……那可是要挨打的!”
雨竹吓了一跳,她不过是奉小姐的命盯着这两位夫人的厢房,谁知道还被个小丫头片子逮住了!
她忙朝绣渠笑笑:“小姐是让我来看看李夫人是不是缺什么,她好派人送来的……”
她又想起刚才绣渠也进了李夫人的院子,一时好奇地问她,“我刚才还看到你也进了李夫人那里呢,你是来gān什么的?”
绣渠根本听不出雨竹话里的疏漏,说到李夫人她难免想起自己遭受了两次呵斥,刚刚平复的委屈又冒头了。“这话说不得……宋姨娘要是知道我把事qíng乱传,肯定要人乱棍打死我!教习的时候,巧薇姑姑说过的!”
雨竹眼珠子一转,鬼主意就上头了。她拉着绣渠的手说,“不说就算了,不如我请你吃糖,我们大小姐人好得很,前天赏了我一盒窝丝糖,我正好分你一些!”
绣渠觉得自己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吩咐,又好久没和人说过贴心话了,也笑笑点头。雨竹便拉着她回了下房,从自己枕头底下翻出一盒糖,两个丫头坐在炕上甩着脚吃糖。
雨竹说:“好吃吗?我喜欢把窝丝糖扯开,一丝丝的吃。”
绣渠点点头。
雨竹又说:“我看你在宋姨娘那儿委屈得很,你要是心里有事,不如说给我听,我们拉钩决定不外传!”
绣渠头摇得跟拨làng鼓一样:“不行!巧薇姑姑说,院里面的事不能和任何人说!”
雨竹心想,这丫头傻归傻,倒是听话得很。她又笑起来:“对了,我去把小姐的猫抱来给你看,它长得肥嘟嘟的,大家都喜欢!”女孩难免都喜欢软绵绵的东西,绣渠一听到小猫,自然来了兴致。
雨竹蹬蹬跑到庑廊下,抱起正在睡觉的抱朴就往自己房里去,连白芸喊她都没有理。
抱朴被放在chuáng上,它吃得很多,长得像一个毛茸茸的球,探了探爪子抓绣渠的衣角,绣渠笑起来,摸着抱朴的脑袋上的毛,看它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你们巧慧姑姑说,不能和任何‘人’说那些事,你就当是和猫讲吧!说了就好受了!”雨竹劝她。“抱朴又不会说话,肯定外传不了。”
绣渠鼓起勇气把抱朴抱在怀里,犹豫地说:“那我和猫说话……你不能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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