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书生圈夫记_迎风布阵【完结】(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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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预支月银去打官司?还是与自己庄内的下人打官司?成何体统?”孙阁老又是冷笑。
  陆放舟早已料到孙阁老会如此说,已然想好了说辞:“学生以往糊涂,自己行为不检不说,还乱了主仆之关系,任恶仆欺主,现学生已然觉醒,决定痛改前非,发誓严惩恶仆。”
  “就不怕家丑外扬?”孙阁老又问。
  陆放舟叹息一声:“若不外扬能果脯,学生定也不外扬。再说学生已无物可遮掩家丑,扬不扬的皆已被外人所知,不如以此为契机,告知世人学生痛改前非之决心。”
  “哼,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孙阁老闻言讽刺了陆放舟一句。
  陆放舟也未放在心里,弯腰行礼:“望阁老通融,助学生一回。”
  孙阁老见状,沉默了一会,实在想不通陆放舟今日缘何会有如此改变?便决定试上一试,看看对方之态度转变是否只是换了个法子来要钱,便道:“月银发放有定例,不可违。老夫爱莫能助,不过……”孙阁老故意顿了顿,看了下陆放舟的脸色,“老夫可替你写状纸,省去你诉讼之资,如何?”
  陆放舟听到前半句的时候,心里凉了半截,心道此事成不了了,听到后半句的时候立刻欣喜了起来,这样也好啊,反正也要请状师,孙阁老可比其他人要有份量得多,去了县衙也能少不少刁难。
  便立刻笑说:“如此,多谢阁老。”
  孙阁老再次意外,略迟疑了一下后,提笔写了张状纸,待陆放舟出门后,还唤了自己的一名学生前去县衙打探qíng形。
  

  ☆、010

  010
  嵊县的面积不大,属于下县,县令的品级也不高,就八品。县衙也破破烂烂的,平时也没什么大事,大暑天的午后,衙门里的人早早躲进去凉快去了,门口没什么人。
  忽闻门前有人敲鼓,里头的人还纳闷了,谁啊?大热天还不让人安生。衙役沉了个脸出来查看,见是陆放舟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秀才,脸色更不好了。
  当即出声轰:“你来做什么?走走走走!告状是要钱的,你有钱吗?”
  显然以前那个陆放舟曾gān过这种事,衙役也清楚之前那个陆放舟的状况。陆放舟也没任他打发,而是巧妙的狐假虎威了下,掏出状纸道:“这是孙阁老亲笔写的状纸。”
  他说得很巧妙,没说状纸是他的,也没说他是来告状的,只出示了状纸,重点突出是孙阁老写的,衙役摸不清状况了。
  孙阁老他自然是知道,嵊县目前最德高望重之人,他写的状纸自然不能怠慢,可问题是来递状纸的是陆放舟。陆放舟和孙阁老的关系人人皆知,谁都知道孙阁老最讨厌这个混账女婿,怎么会让他来递状纸?
  陆放舟也没多解释,只亮了亮状纸的落款,孙阁老方正的签名写在那呢。
  衙役于是不敢怠慢,引着陆放舟进了衙门,自己则去后院禀告。
  县令和主薄很快就出来了,下县县衙的人不多,就一个县令,一个主薄,县令八品,主薄九品,连站堂喊威武的衙役也就两个,还因为暑热恼人,喊出来的威武就跟催眠曲一样。
  县令听说陆放舟递上来的状纸是孙阁老写的,也十分好奇。他来此处上任不过三个月,对陆放舟的事qíng却已有耳闻,两个不对付的人怎么凑到一块了。
  打开状纸细看,竟是陆放舟状告庄内仆人张发财胆大妄为,瞒骗老爷,欺压少主,欺负陆放舟不懂农事,巧租陆放舟手里田地,以低廉之价格纳租,转而又将田地转租庄内农户,赚取差价,中饱私囊。
  家奴欺主?还闹到公堂之上!这可是大事,县令不敢怠慢,一则,陆家老爷乃是嵊县境内仅次于孙阁老的第二号人物,他家的事就算是陆放舟的事也得立刻管;二则,家奴欺主这种事,本不会上公堂,主人本就有权处置家奴,既然闹上来了,必得是大事。便火速命人去捉拿张发财。
  衙役出去没一会就逮着张发财回来了。
  原来这张发财jīng得很,昨晚张太婆的事一闹,他立刻觉得不对劲,一早就离了小谭村往嵊县陆老爷家,向陆家二公子陆行舟禀告并讨主意来了。
  陆行舟向来不看不起他那个混账哥哥,也没将陆放舟的异常放在眼里,回了张发财一句“随他去”便把人打发了。
  张发财也没再多言,陆行舟现在管着陆家大部分的家产,他说随他去就意味着就算事qíng闹大,陆家也不会在意。便高兴的往回走了,刚到城门口就遇上去逮他的衙役了,便顺手就逮了过来。
  陆放舟一见心道男神溇琰真乃神人,要是再迟一步,任张发财今天讨到了主意回去了,明天保不准出什么事呢!
  张发财初见衙役时也是纳闷,一面跟着走,一面还掏了银子贿赂衙役,问了是什么事?待听说是陆放舟告了他,不屑得一塌糊涂,凭你是什么货色?也妄想告赢他?便无所畏惧的往县衙里来了。
  进了县衙,张发财就把陆放舟签过的那些欠条呈了上去,并一脸诚恳的表示,他并无欺主之举,一切契约借条皆是陆放舟自愿,且亲笔写的。
  县令把借条翻了一遍,觉得张发财说得没错,便看向陆放舟:“陆秀才,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言下之意是辩不了的话,他就要判了。
  陆放舟忙作揖:“小生有得是话要说。”
  “哦?”县令好奇。
  陆放舟叹息一声:“大人对小生之往昔丑事定然有所耳闻,小生酗酒,一年到头没几天是清醒,可大人您看,这借条有这么多,小生哪有功夫写出这个?”
  “说的也是啊。”县令点头,喝醉酒的人一醉就是大半天,陆放舟据说天天喝,确实没什么功夫写这些,便看向张发财。
  张发财忙说:“大人,事qíng非是如此,陆秀才也不是天天都喝酒的。”
  “小生不是天天都喝酒的?那缘何借条隔三差五就有?小生的酒量不好的,两三杯下肚就醉了,喝不了那么多酒。”陆放舟立刻奇怪问。
  张发财被问得无语了,向县令摊手:“我怎么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把这么多酒喝完的?他是关上门喝的,难不成我还推开门去瞧吗?”
  “这就对了。”陆放舟忙对县令道,“大人,你看看,他连这种事都推脱,定然心里有鬼。”
  “陆放舟,你不要血口喷人,这里是公堂,岂容你胡说八道。”张发财怒了。
  陆放舟笑了:“我有胡说八道吗?我自己有多少酒量我还不清楚?难不成你还想在公堂之上现场摆酒,让我喝给你看,证明给你看?”
  “胡闹,这是公堂,又不是市井酒肆。”县令喝住了两人。
  “大人明鉴。”陆放舟立刻拍马屁,“小生亦觉得公堂当有公堂之威严,既然借条存在疑议,那便暂且不能当做证物。”
  “嗯!”县令闻言点头。
  张发财怒看陆放舟:“借条不作数,那契约总是作数的?那可是你自己签的,白纸黑字,还盖印呢。”
  “契约和借条一个道理,谁能保证小生当时签的时候没喝醉酒呢?”
  “胡说,签契约是得有证人的,大人大可传唤证人来作证。”张发财辩。
  陆放舟摇头:“大人,契约条款如此荒唐,说明那证人也不怀好心,他若是有半点良心,定然不会作证。”
  “陆放舟,你……白纸黑字的东西,你也敢推翻?”张发财怒。
  “白纸黑字?”陆放舟的笑意更浓了:“你口口声声说白纸黑字,说明你是个讲究实证的人,那好啊,眼下就有一样实证,你敢不敢认?”陆放舟故意激张发财。
  张发财昂头冷笑:“我有何不敢的?”
  陆放舟乐了,当即对县令拱手:“大人,小生有实证,这张发财家正堂放着一套雕花小圆桌,那是小生那故去的拙荆的遗物,是他趁着小生家有事,悄悄拿的。小生曾上门向他讨要,他非但不还,还将小生哄了出去。小人可即刻派人去他家查看,若属实,此人欺压之名便可坐实。顺便提醒大人一句,那套雕花小圆桌与小生家的拔步chuáng是一套的,为防此人狡辩言这东西原本就是他的,大人可请孙阁老家管家一同前往验证。”
  张发财一听愈加冷笑:“你还敢扯上孙阁老?真是不要脸。”
  “我有没有脸还轮不到你这个家奴来评头论足。”陆放舟笑得人畜无害,“我今天心qíng好,顺便告诉你一件事,大人手里那张状纸是孙阁老亲自为我写的,你说他会不会派管家与大人一同前往啊?”
  张发财的气焰顿时短了,一脸难以置信,见县令真着人去请孙阁老家管家了,忙喝道:“小、小的是陆家的家奴,怎么发落小的,由陆家老爷说了算,大人可将此事告之陆家老爷,小的愿领任何责罚。”
  张发财祭出最后的保命牌,陆放舟哪会让他如愿,陆家的qíng况他多少能猜到些,陆放舟待在这么个穷山窝里,还被家奴欺负,陆家却不闻不问。说明陆放舟并不得陆家老爷喜欢,陆家要是还有个得势的少爷什么的,说不定张发财就是那个少爷派来的。
  让县令跟陆家去说,岂不是平白放你一条生路,想得美!
  陆放舟当即冷笑:“呦?终于想起你是陆家的家奴了?那你可曾想起我还是陆家的少爷?我爹有权发落你,我难道就没权发落你?你在公堂之上故意无视我的存在,却将我爹的名头抬了出来,居心何在?故意挑拨我陆家父子间的感qíng吗?还是故意给外人一个陆家家宅不宁的表象?”
  张发财一听吓到了:“小的绝对不敢。”
  “不敢?”陆放舟怒喝,“你还有什么不敢的?这种契约都敢签,早就无法无天了!”
  “那、那非是小人的主意,是……二……”张发财的话尚未说完,县衙里便来了一个衣着光鲜的中年男子,恭敬的向县令行了个礼:“小的是陆家管家陆生,特奉老爷之命前来。”
  “陆管家何事?”县令忙问,陆生是陆家的管家,又是代表陆老爷来的,县令自知比不过孙陆两家的权势,便立刻停了审问。
  “老爷说:陆家惭愧,养出了这么一个欺主的家奴,还失察,任其在外败坏陆家的名声。现请县老爷通融,许我陆家自行处置这个家奴。”陆生道。
  县令闻言看了眼陆放舟,陆生会意,对陆放舟道:“大少爷,老爷也有话对少爷说:此等家奴,陆家必然严惩。从今往后再不会有这等家奴出现在少爷的庄子里,还请少爷速速回庄,好生打理。”
  陆老爷的话话中有话,陆放舟听着不怎么舒服,但陆家的qíng况他不甚清楚,不宜在此刻与之对上,既然张发财的问题解决,他便暂时收手,其余的来日再说。
  便道:“既然爹爹发话,儿子自然遵循。”
  陆生遂轻哼了声,对随他前来的几名壮汉道:“押走。”
  陆放舟走出县衙的时候,日头已经偏西,关城门的时辰也快到了,他也不敢耽搁,想着回程还有那多路要走,得赶紧回去,不然二妞要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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