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之事是朕鲁莽,罚了你皇嫂,他破了皮相,朕过来看看。”景文昊打断了景文檄的话。
“皇嫂?”景文檄咂摸着这两个字,复道:“皇兄昨晚与我饮酒之时,不是还说那人德行不端,要把他废了么?”
“朕何时说过这等胡话?好弟弟,你嫂嫂可还在内殿歇着呢,莫要胡言。昨夜弟弟怕是饮酒过量,不过这huáng粱一梦也该醒醒。”景文昊随手拿起本想折子,连余光都没有给景文檄。
“那昨夜皇兄罚了陈全是为了给皇嫂出气?”景文檄按捺不住内心的错愕,问道。
“朕昨夜方才罚了陈全,皇弟今日刚下朝就来问询,朕倒是不知道皇弟在这宫中的消息倒是这般灵通。”景文昊拿着支朱砂笔在折子上圈点着。
“皇兄,这皇兄昨夜发火的事已经传遍了,弟弟,弟弟也是听宫人们胡乱说的。”景文檄见qíng势不对,只得换了副姿态。
“昨夜这皇后宫中只有个贴身宫女伺候着,其余的人都是朕带来的。朕竟是不知自己身边的人竟有这般不识趣的,妄论朕的私事。”景文昊抬头看向安福全,“安福全,传旨下去令宗人府彻查昨夜陈全被罚一事被泄之事,查出根源来的,仗毙。顺便跟宗人府提醒一声,让他们把昨日怀孕那宫女看好了,三日后,朕亲自提审。若是这几日出了什么纰漏,连坐。”
安公公跪地领旨,退了出去。
景文檄的表qíng此时是非常jīng彩。“皇,皇兄这是什么意思?是怪臣弟逾越了么?皇兄平日里不是,不是许了弟弟...”
“许了你什么?是妄论朝事?还是gān涉朕的家事?”景文昊再次打断景文檄,完全不顾那个平日里他最疼爱的弟弟此时是何等的错愕。“先皇昨夜入梦,细细数落了朕的罪状,朕方知自己是何等无知,辜负了良人。皇弟,朕平日待你如掌中宝,可是如今幡然醒悟,才发觉自己忽略了身边人。最重要的是,你皇嫂这事,朕昨夜反复思量,定是有人恶意构陷,这深宫之中,做出此等事来,实属大逆不道。怕就怕有人醉翁之意不在酒。皇弟,你跟皇叔是朕最信任的人,但皇叔平日忙于政务,所以这件事,就只能靠你帮朕了。朕有意让你帮着盯着宗人府那帮人,从旁协助朕彻查此事,皇弟,可愿意?”
景文檄无奈,连忙收敛了自己的表qíng,向后撤一步,恭敬道:“为皇兄排忧解难,本是臣弟分内之事。”
景文昊满意点点头,道:“那就辛苦皇弟了。你皇嫂身子不清慡,朕就不留你了。”
景文檄此刻已是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道:“那臣弟先行告退,改日等嫂嫂好些,臣弟再来探望。”
处理完景文檄这等琐事,景文昊心qíng大好,碰巧此时也到了午膳的时间,轻声走近内殿,见黎晰已经撑着身子坐起来了,连忙快走两步,上前一手拦了他的腰,一手拿过软枕帮他垫着腰。
“醒了么?还痛不痛?刚好,我让人传午膳过来。”
景文昊传了午膳,手拿件狐毛披风把黎晰给围起来,伸手要去扶他,黎晰的手却往后一缩,刚好躲开他,自己缓缓走到了桌边。
“我看着你的伤好了些了,明日就让柳太医把药给换了。这段时间若是痛,你就告诉他,再让他给你开个调养的方子。这段时间外敷内用的药不少,果茶不解药xing,你若是怕苦就多喝一些。有什么喜欢的吃食,就告诉芝玲那丫头,小厨房的火常备着,不要苦着自己。下午我让安福泉去御花园选几株红梅过来,也解解这屋子里的药气。”景文昊说着话,自己拿过汤匙,给黎晰盛了碗鱼汤。
“这鱼汤是我让他们做的,你伤寒了,jī汤这类大补的东西太过油腻,这鱼汤正反倒清慡,你尝尝,喜不喜欢。”
黎晰道一声,“劳烦皇上了。”默默拿过碗,喝了一口。
“怎么样?好喝吗?”景文昊没有动一下筷子,目不转睛看着黎晰喝汤,他觉得自己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人眉眼真是好看的打紧,就连这病殃殃喝汤的样子也让人看的痴迷。
黎晰抬起头,正对上某人一副痴呆的模样,咳了一声,方才让景文昊回过神来。
“皇上不必这样的,臣知道皇上是顾虑先皇遗诏,但不杀不废的约定,只有我两知道。皇上若是想废后,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的,想让臣认什么罪,臣认了就是。”黎晰不看景文昊,低着头将鱼汤往嘴里送,心里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这还是这么多年那人第一次给他盛汤,却是为了废后,心中不禁嘲笑自己。
景文昊听到这话,委屈的很,火气立即上来了,道:“你这是病糊涂了不是?我何时跟你提过废后这事了?再说,从昨夜到现在难不成你就没有看到我一丝丝改变么?”
黎晰心想,这人大概是被自己说中痛脚了,便也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抬了头,不卑不亢对上景文昊的眸子。“臣当然看到了,就是看到了,才会这么说。先打一巴掌,再给颗枣,皇上这御心之术了得。对二皇子如此,对臣亦是如此。不过皇上真的不必为臣费这么多心思,昨日臣没有认罪,是臣一时糊涂,三日后皇上提审,臣自会认罪。”
景文昊恨恨问道:“你当真想认罪?”
“臣说道做到,绝不食言。不过也希望皇上答应臣两件事。”黎晰心底一笑,果然如此。
“你说。”
“一是,皇上要废后,或是做其他惩罚都好,不过臣不离宫,哪怕是被贬为奴也不能离宫。二是,臣的母家,臣之罪虽万死犹难平圣心,不过臣还是希望皇上保全臣的母家。不贬官,不发配,让臣的兄长留在这京中,替臣尽孝。”
景文昊前一刻还在委屈,听到黎晰这两点请求后,却是觉得自己真是这天下间最坏的负心人了。黎晰这两点要求,明着是在为自己谋出路,实则哪一点又不是在为他景文昊。
景文昊站起身来,走到黎晰跟前,一手扶着他的肩头,一手摸着他的头,把他往怀里带。
“你是傻了么?”景文昊抚着黎晰的头发,“我要提审宫女是为了还你清白,这事有人害你,昨日是我不分青红皂白打了你,我跟你道歉好不好?不过你放心,没有下一次了。你跟景文檄哪里一样了,我用的着打一巴掌再给颗枣?我给你的都是真心想给的。之前那些年,我对你不太好,我知道,所以你才这般看我,我能理解。我也知道若是现在跟你说让你信我,无异于痴人说梦。但是你放宽心好不好?就算是把我对你的好当作是在演戏,你也且看看,我能不能演一世,好不好?”
黎晰本以为这是一场附条件的谈判,只要姿态够qiáng硬,就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结果被景文昊这么一闹,他反倒成了无理的那个。感受着那人环着他的手,感受到那人若有似无的轻抚,刚刚的那些委屈,那些猜测,顷刻间烟消云散了。黎晰心中虽不知这是发生了什么,面上神色也是淡然,但心里却是喜欢的很,恨不得就一直被景文昊这么抱着。
景文昊感觉到黎晰身子软了下来,还借力靠着他,心中也是欢喜的很,正准备再接再厉的时候,外面通传:“陈妃娘娘到。”
陈妃直接走到了内殿,步履缓缓来到景文昊跟黎晰跟前,微微福了福身子,“请皇上皇后安。”
景文昊见着陈妃心中不快,道:“你来做什么?”
“臣妾听闻昨日皇后挨板子还晕过去了,想来看看皇后严不严重。”陈妃说话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芝玲,拿张软垫来,扶陈妃坐下。”黎晰见着陈妃的样子,知道她的心思。
陈妃款款坐下,也不看黎晰,只对着景文昊说:“皇上,臣妾昨日胎动的厉害,才宣了太医来臣妾宫中。哪里知道皇后身为男子却那般柔弱了,二十杖的刑罚都能晕了过去。臣妾不过是想着这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怎么也得稳妥些的好,却不知怎么就惹恼了皇上。昨夜连夜宣走了太医不算,还,还将臣妾的弟弟。。。”
陈妃说的越来越委屈,到后来竟是哭了起来,梨花带雨的样子,我见犹怜。“臣妾以为皇后定是伤的很了,还特地带了祖传的药膏来,可是现在看来皇后的jīng神倒也是好的很,并无大碍。皇上臣妾的弟弟真是好生冤枉。”
“住嘴。”景文昊心中不快,心想着自己好不容易将黎晰的毛给捋顺了,让他不把作昨日的事qíng放在心上,这陈妃一来倒好,全给兜出来了,当下气的要命。
“皇后的伤是朕亲眼瞧见的,轮不到你多嘴。倒是你,肆意妄为,越了自己的份位,拦了皇后的太医,朕本是念在你有了身子,才不罚你,谁知你竟是这般无理取闹。你这样的德行何以为人娘亲?”
“来人,给朕送陈妃回宫,禁足三月。”
陈妃大惊,这皇帝平日里可是连重话都不曾对她说一句的,更别说罚了,可如今。正想着要纠缠上去,却只见景文昊一把抱起凳子上的黎晰往chuáng边走去,连个眼神都不曾给她。
审案1
京中英王府内。
“他竟让让我看着宗人府的人。什么东西,前一刻才说了要是那宫女有个三长两短,所有人连坐,马上又说让我看着,怎么要是出了纰漏还能找到我身上不成?”景文檄难掩心中愤怒。
“我早就同你说过,皇后这事儿急不来,他们本就不亲厚。你这倒好,执意要做,现在反倒弄巧成拙。”景逸比景文檄更沉的住气。
“明明是他自己日日嫌弃皇后。你哪里知道,当初在太子宫里我就见过那人一次,说不上为什么就是觉得他有问题,才想早日斩糙除根。你说会不会是他故意做出这等姿态,想试一试我?”景文檄总是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是哪里出了问题。
“若真是如此,他未免也藏的太好了些。先帝临死的时候可是下了杀令的,是他一手拦了下来。如今只怕是走漏了什么风声也说不定。不过,皇后这事不宜再深究,切莫让他捏住把柄,你差人安排一下。”景逸跟着景文檄的话仔细思索着。
“眼下最重要的是安永侯的事,我仔细思量过,若是他真的发觉了什么才启用安永侯,那之前的策略就行不通了。”
“那当如何?安永侯手上可是握了重兵的。”景文檄眼中满是怒意。
“当然是一不做二不休。他不是要去吴家村查瘟疫么,这疫qíng本就是拿不准的事,安永侯年事稍大,又长期病弱,谁知会不会抵挡不住,染上疫症bào毙。”景逸的话中听不出多余的qíng绪,有得只是满腹的yīn毒。
转眼已经入夜,景文昊不由分说拉着黎晰又上了次药,也不管黎晰因此臊红了脸。看着昨日那些血淋淋的疤痕全部都结了痂,心中才舒坦不少。
等安顿好黎晰,景文昊自己收拾了,让宫人伺候着脱了衣裳,也上了chuáng,还是像昨夜一般睡在黎晰身边。
“皇上。”黎晰被景文昊抱着,面色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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