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文昭无法,在陶宪之的催促下终究出了门。夜色深沉,觥筹jiāo错之时,正是走难的最佳时机。
第二日,“英王”与英王妃入宫见驾,几乎是看到“景文昭”的第一眼,黎晰便认出来了,底下跪着的人带了面具。
“放肆。”黎晰吼了一声,“来人,将英王拿下。”
在场的人都愣住,侍卫们却还是遵了主子的意思,将英王制衡住了。
“英王”没有说话,陶宪之却开口了,坚定地看向黎晰,眼肿没有一丝慌乱,问道:“皇嫂,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刚刚大婚,皇嫂难道要棒打鸳鸯不成。”
黎晰看了景文昊一眼,让芝玲拿了酒壶出来,一杯泼在“英王”的脸上,那人脸上的面具开始融了,边边角角起了毛,黎晰这才看着陶宪之,说道:“你说本宫什么意思?英王妃?”
景文昊看到眼前的场景,灵光一现,明白过来,昨晚那是中计了。景文昭故意让人在陈营中点了火,为的就是分散他们的注意力,等到黎永带着人走了,他带着黎晰回宫了,景文昭才能趁乱逃走。
“放肆。”景文昊气的摔了茶盏,那茶溅出来,正好烫着陶宪之。“你这样做,当真不怕,朕连着陶相办了么?”
陶宪之冷眼,并不看景文昊,自己说道:“臣什么都不知道,还请皇上明察。”
景文昊大怒,道:“来人,将这二人带下去,打入天牢。宣黎永,谢宣进宫见驾。”
两人被收监,景文昊安抚了黎晰几句,让人好生在殿里呆着,便去了太和殿。景文昭做事,不似景文檄那般路人皆知,可正是如此,才造就了这么多麻烦。景文昭这一逃,眼前他又没有人家要谋反的证明,他一时倒真是想不出什么罪名来治他,毕竟那是他的亲弟。
谢宣跟黎永接到宣见,都来的飞快。一到宫中,发现是出了这等事qíng,才纷纷懊悔,称自己昨夜是大意了。景文昊倒是没有责怪,毕竟连他自己都以为,只要将这两人绑到一起,景文昭是无论如何不会丢下陶宪之的。谁能想到,他竟然真的在大婚之夜,一个人跑了。
“皇上,如今只有快马发下令牒去,层层追截,希望能拦住。”黎永一想到,昨晚的事端是由自己营中出事而起,便愧疚不安。
“臣请立马带兵去追截。”
谢宣细想了一下,道:“昨夜出城的只有王府自带的迎亲队伍,说是要回去西南之地报喜,他若是要走,定是混在了那些人里。不过出城之后,如果要往西南去,陆路定是没有水路快的,要追的话,恐怕得兵分两路。”
“行了,这样,黎永你带着两队人,立刻出发,换最快的马追击,若是能抓到,留下活口。若是他反抗,就地诛杀。”景文昊突然就下了决心。之前就是顾忌着捉贼要捉脏,一直等着,忍着,反而让人跑了。反正景文昭是有异心的,还不如就这么除掉,省的夜长梦多。就算这天下人说他bào戾又如何,只要大齐在他之手,百姓能安居乐业,百年之后,谁会记得他曾杀过两个兄弟。
黎永领了命,立刻回去点了人就上路了。
这几日,谢宣无其他事qíng可做,景文昊给的令便是审问陶宪之。从前在京中读书的时候,他便是知道陶宪之的名声的,那人可是在宫中给大皇子当过伴读的,做的文章,他也读过两篇,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感。无奈,此时两人处于对立的位置,所有的同感只能抛诸脑后。谢宣也从未遇到过如此嘴硬之人,五日了,整整五日,他是威bī利诱,什么法子都用了,硬是从那人嘴里撬不出一个字来。
这天晚上,陶宪之刚刚挨过打,浑身是伤,血淋淋地躺在大牢的糙席上。谢宣过来看他,让人给他端了盆水进来,又给了他一瓶金疮药。
陶宪之见到谢宣,清楚他的来意,不过,总归是想将自己收拾的体面一些。起身,拧了张帕子,洗洗擦拭自己的露在外面的伤口。
“陶兄,我知道你的xingqíng,也知道这如今要想从你嘴里问出来东西,怕是不可能的。不过,总归还是想问一句,何必呢?”谢宣是个惜才之人,看到陶宪之被折磨成这幅模样,他还是觉得触目惊心。
“多谢谢兄的水跟药了,谢兄恩qíng,在下没齿难忘。”陶宪之拱了手,向谢宣道谢。“这话旁人听了可能不信,但是我想,谢兄一定明白。谢兄问了我一个问题,如今,我将这个问题原原本本还给谢兄,若是今日出逃的是李之源,谢兄你会如何?”
谢宣愣了半天,努力把自己代入到那个角色中,还是失败了,他不知道他会如何做,但是他清楚李之源想做的事,即使前头是万丈深渊,他也会陪着。谢宣在牢中,站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走了。
就这么又过了几日,景文昭终究是逃了出来,回了自己的封地。期间黎永追的紧,若不是这边有南疆的人接应着,他怕是真的回不来了。不过人是回来了,一颗心却悬在了京中,他这一走,陶宪之的日子定是不好过。在王府中,呆了整整两日,头发都想白了几根,还是想不到,自己如今,到底要不要反。他怕,他真的怕,陶宪之如今算是在他皇兄手上的。直到他回到西南的第三日,接到了一封信。一看信封,便知道是出自陶宪之之手,再打开看了日子,这封信竟是他们成婚前几日就送了出来,只是路上走的慢了些今日才到。
景文昭看到陶宪之的信,心头没有一丝惊喜,反而隐隐升起了一丝不安,这份不安终于在信中得到了证实。
景文昭出逃的第十日深夜,谢宣连夜进宫求见。
“何事?这般惊慌。”景文昊已经跟黎晰歇下了,听到谢宣火急火燎的求见,随意披了件衣裳。
“陶宪之,他,他自尽了。”谢宣今夜本来是想再给陶宪之送一次药,顺便劝劝他的,今日白天,那人受的刑罚实在是太重了些,谁知,去到的时候才发现,陶宪之已经咬舌自尽,自己到的时候,那人是一点儿气都没有了。
景文昊眉心紧蹙,手不自觉捏成了拳,半晌,冷漠地说了一句:“放榜出去,就说英王叛乱,王妃畏罪自尽。”
这棒是第二日放出去的,正是景文昭接到陶宪之那封信的日子。景文昭看完那信,嚎啕痛哭。从未有人见过景文昭如此失态的模样,便也没有人敢来劝阻。景文昭一遍遍重读那封信,陶宪之在信上告诉他让他尽快与南疆王合谋出兵,教与了他与南疆王斡旋的法子,又告诫了他若是起兵成功要注意的事项。那封信很厚,上面甚至一条条列明了,他这边的人哪些是可用的,又是怎么用法。只是在信的最后告诉他,在他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自己已经死了,让他借着自己的死发兵。
所以景文昭痛苦一整天之后,第二日便联系了南疆的皇族,定好了出兵的时间,便揭竿而起。
景文昭反了,理由是皇帝杀了他的王妃。
南疆与景文昭的番地离的近,之前两边只是商议着要出兵,并未做好实质计划。如今他照着陶宪之信上说的方法,派了自己的人过去借兵,倒真是借到了。不过南疆王开出的条件便是自己要做主帅,亲自杀到京都去,斩下景文昊的头。
黎永没能追到景文昭,被南疆派来的人阻断了,等到他到达京都的时候,就见到了那张皇榜。
黎永回宫面圣,跪在地上,道:“臣无能,没有追到英王。”
景文昊揉揉脑袋,人派出去的时候,他便知道是这么个结果了,道:“无妨。你休息一下便回营中吧,封令已经下来了,朕擢升了你跟李达做将军。景文昭逃了出去,应该不久就会有一战,这段时间都抓紧了练兵,以防万一。”
黎永见着景文昊跟前几日是完全不一样了,身上戾气重的很,像是刚从血泊里走出来的一样,一副肃杀之气。
黎永不敢怠慢,领命回家换了身衣服就直接带上衣物去了军营。前些日子刚刚被放了一把火,这两日正是整顿的好时机,他怕是有段时间回不了家了。
自从皇榜放出去那一日,景文昊便下了令,加qiáng了各个关卡的防卫,让李达安排手下派出去不少先行军,就怕景文昭突然出击,这边守不住,却不曾想,他的人还没到,景文昭那边就起兵了。景文昭守着西南一方,南疆给他借兵,他便打开城门,放了南疆的军队进来,南疆人由此肆无忌惮往外扩张,直接将手伸到了景文昭领土的两侧,收下了滨洲。十日之类,接连拿下三座城池。
景文昊在京中接到军报的时候脸都绿了。南疆人善用阵法,上一世,就是派黎永过去也是打了许久,才把那边打下来。如今这两边的军权斗刚刚收回来,派哪一支过去,怕都是会折损不少。黎永听到军报,一日之内已经请了三次命,要带兵去收复河山,都被景文昊拦了。思量再三,景文昊还是派了李达出去,李达带着军队休整了几日,将军中钱粮都准备充分了,才上了路,连夜往前线赶去。西南之地,本是易守难攻的地方,结果被景文昭这么一闹,南疆的军队便势如破竹,一时间战无不胜。即使是李达带着人到了也是连吃几场败仗,约么月余才将南疆军队困在了谷风关十里外的常州。
等李达带人休整的时候,才发现南疆王不仅是在打仗,也是在诛心。南疆王好战,打起仗来从来是自己上场,绝不含糊,再加上那边有大齐的王爷坐镇,士气高涨,每日都叫嚣着要打入京都去。而城中不知是什么人放出消息来,说是皇帝连连吃了败仗,已经不准备管他们了,若是割地赔款,第一个死的便是他们。说这城中所有人到时候都得去南疆做奴,还不如现在就投降。
李达大怒,趁着京中修整的时间,抓了当地的县官,让他好生排查这谣言究竟是从何处起来的,结果前一日县官刚刚受罚,第二日城中百姓便换了个说法,说是这朝中派来的将军只会拿百姓出气,看来皇帝是真的准备放弃此地。
李达气急攻心,好在有马军师跟着,劝着。明察暗访终于找到了混入城中散布谣言,动摇军心的南疆人,可是谣言说了一百遍,假的也成了真的,一时间这边是人心慌慌。李达无法,只能写了军报给景文昊。
军报到的时候,景文昊正跟着黎永在议事。收到军报,立刻皱了眉头。
“皇上,是李将军么?”黎永试探着问道。
景文昊一手揉了眉心,另一只手随手将军报拿给了黎永,“你看看吧。”
黎永将军报接了过来,细细读过,也皱起了眉头。“南疆王御驾亲征,加上英王两人,坐阵于战前,这qíng势确实不太利于李将军。”
“眼下,这是朕失了民心了。你待如何?”
“此次是大战,若是可以最好是有皇族之人压阵,可是如今......”
“如今朕的皇叔都是老弱,唯一一个jīng壮的,前段时间被朕给处决了。再者,朕的亲兄弟,一个被我杀了,另一个反了,去了敌军压阵,朕膝下无子,连想派个皇子去都不行。”
“皇上,不如由臣带军过去,怎么说我还算是个国舅,皇亲。”黎永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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