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笛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卢巍嘴角勾起一抹笑,满足地感慨道:“你那双筷子,沾了我的口水,我没有洗。”
“……”
好家伙,在这里等着他呢。
邰笛没什么特别的洁癖,但正常人都不会喜欢碰别人用过的筷子,即便是家人,也要在这方面避让三分,更何况是卢巍——这个在某种意义上,十足的陌生人。
邰笛顿时有些食不下咽,举着筷子继续扒饭也不对,不扒饭他又饿得慌。
见此,卢巍苦笑了一声,道:“我骗你的。”
邰笛看了他一眼。
卢巍忙道:“真的。我现在就想让你好好吃顿饭,别的什么都不想。如果这筷子真沾了我口水,你要是发现了,怎么可能还会吃?这种偷jī不成蚀把米的事,我不会冒险做的,你放心吧。”
这话说得有理。
邰笛也觉得自己男子汉大丈夫的,这么介意有点矫qíng,于是没多问一句,继续扒拉起饭菜来。
卢巍今天为他做了三菜一汤,菜都是家常菜,而且偏清淡,饭多加了水,煮得比粥实一点,但又不会过硬,非常适合邰笛饿了两天的肠胃。
说实话,邰笛有点感动,卢巍对他太好了。
但是,邰笛不禁扪心自问。
这个世上,真有这样的感qíng吗?一方无条件地付出,而另一方带给对方的只有无尽的拒绝,甚至是厌恶。
这种感qíng,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不对等的,是不可能开花结果的。
三碗菜。
一碗胡萝卜炒牛腩,一碗凉拌huáng瓜,一碗粉蒸排骨。
邰笛太饿了,就顾着吃饭,没怎么动菜。凉拌huáng瓜和粉蒸排骨离他有点远,他懒得把手伸出去捞,更没动几口。
离他近点的胡萝卜炒牛腩,倒是逐渐见了底。不过稀奇的事,相较于牛腩,邰笛仿佛更喜欢吃胡萝卜,这橙红色的蔬菜,本用来做稍微的点缀的,却被他当做主菜来吃。
卢巍很是惊奇,道:“没想到你喜欢吃胡萝卜。”
邰笛为自己又夹了一块胡萝卜,觉得卢巍这语气有点奇怪,理所当然道:“我为什么不能喜欢胡萝卜?胡萝卜很好吃啊。”
“你不知道。”卢巍又激动到颤抖,双眸亮晶晶的,“之前,我观察你喜欢的东西,我发现你喜欢的,我都不喜欢,我喜欢的,你却不喜欢,你知道这让我有多沮丧吗?可,原来你喜欢吃胡萝卜,我们还是有相似点的。”
的确如此,他喜欢绿色心qíng,卢巍喜欢巧乐兹。
他无辣不欢,卢巍偏爱甜食。
不过……胡萝卜,不应该很多人都爱吃吗?
邰笛有些奇怪,询问系统:“喜欢胡萝卜很奇怪吗?为什么他那么兴奋。”
系统懒洋洋地嗤笑一声:“奇怪啊,据我的资料显示,有接近七成的孩子最厌恶的食物就是胡萝卜,最讨厌父母的一点,就是父母bī他们吃胡萝卜,而父母自己不用吃。”
“……”
哦,那他爱吃或胡萝卜,还是挺奇怪的。
邰笛用餐完毕,进行例行的感激:“谢谢你的款待,饭菜很好吃。”
没想到卢巍又激动了。
“如果你喜欢我做的饭菜。”卢巍认真地看着他,“我可以帮你做一辈子。”
邰笛想怎么委婉拒绝,才不伤他的面子。
思索了许久,他终于叹了口气:“你知道你一辈子有多长吗?”
卢巍迷茫道:“什么?”
“一辈子太长了。”邰笛挑眼看他,“你现在喜欢我,过几年,不对,过几天,就可能爱上别人。我压根不相信,有人能喜欢一个人一辈子。”
卢巍急急忙忙地打断他:“不会的。我会一辈子都喜欢你。”
邰笛轻笑了一声,似在笑卢巍的信誓旦旦,又像是在自我嘲讽。
“睡吧。”邰笛往chuáng里边挤了挤,硬是让这张狭窄的单人chuáng,余下一大片空位,“别像昨天一样傻坐着了。我不吃饭的确饿,你不睡觉难道不困吗?”
卢巍怔愣,像根木头一般站着,一动不动。
邰笛不禁摇摇头,自己平时是对他多坏,这么点小小的友好,就能让他散了魂似的。
“睡吧。”邰笛又说了一句,语气相较之前,更qiáng烈了一些。
卢巍回过神来,用力地缩起身体,直挺挺地躺在邰笛的身边。这种奇异的矛盾又出现了,想靠近他,却又怕靠近。他僵持着全身,不知如何是好。
邰笛这餐饭吃得一心满足,原来愈发平坦的小肚子,也渐渐鼓了出来。人就是这德xing,吃饱了就困,困了就想睡觉。
邰笛此刻就困得不得了,舒舒服服地躺在席梦思上,渐渐地,眼皮子就合上了。
长夜漫漫。
直挺挺的卢巍突然慢吞吞地出声,道:“你说,你根本不相信,有人能爱另一个人一辈子。”
邰笛困得脑袋混沌,他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卢巍沉思后,才道:“所以你的苹果呢?”
邰笛烦闷地揉了揉眉心:“什么我的苹果?”
卢巍语气透着紧张:“你不应该觉得,自己也不会喜欢苹果一辈子?”
苹果就是顾清溪。
邰笛听出了卢巍的言下之意,刹那间,他的脑海里浮过顾清溪好看的眼眸,温暖的肌肤,还有那令他yù。仙。yù。死的大家伙。
顾清溪的气质偏向古典,眉眼美好得像一幅名家的写意水墨画。淡眉薄唇,肆意潇洒,谪仙一般,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
这人外表是矜持的,不容侵犯的。在chuáng上时,他却心软得一塌糊涂,你有什么要求,他都会照做,把你宠上了天。
邰笛越回忆越燥热,眼下的境遇却如同当头一泼凉水,浇灭了他一腔火热的chūn心。
“你怎么了?”卢巍不合时宜地打断他的想入非非,问道,“怎么不说话?”
邰笛从浮想联翩中回过神来,道:“我在想你的问题啊。”
想我的苹果啊。
卢巍悄悄捏住了棉被的一角,仿佛并不在意,其实心里紧张得要死。
他深吸了一口气,问道:“那……你想明白了吗?”
“嗯,我想明白了。”
邰笛仰着头,脸朝天。
他望了望头顶的瓦檐,都这个年代了,竟然还有这种老屋子存在,位置肯定挺偏的,难怪顾清溪找不到他。
“一辈子的确长。”邰笛感慨道,“所以他也不过是我人生中的过客吧。”
卢巍睁大了双眸,眼底藏着期待。
邰笛却说:“我是个很糟糕的人,很花心,很滥qíng,一点都不值得你喜欢。”
卢巍心里很难受,他动了动嘴唇,极力想要反驳他对自己的贬低。
邰笛却忽然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少年的额发。
这双手宽厚温暖。
它像晚风,温柔地拂过发梢。可惜,稍纵即逝。
卢巍沉浸在邰笛对他罕见的暖意里,完全忘了之前急于脱口而出的……究竟是什么话。
邰笛对着他笑了笑,道:“明天你就会放我离开的吧。”
卢巍略一沉吟,目光黯然,还是遵守承诺地点了点头。
“把你手指伸出来。”邰笛说。
卢巍慢吞吞地伸出五指。
邰笛摇着头笑了笑,一把拉过卢巍的小指,又伸出自己的。
两根手指勾了一勾,两处全然不同的皮肤相互接触,温热的,凉薄的,就像轻微的电流经过指腹往心脏逃窜。
十指连心,大抵就是如此吧。
“好了,我们拉过勾了。”邰笛放开卢巍的手指,道:“明天如果我见不到外面的太阳,你就是小狗。”
卢巍:“汪。”
这一晚难得平静。
第23章 梨和苹果16
第二天清晨,邰笛见到了许久不见的阳光。
明澈的阳光如水一般流淌进这间老屋子,它没有实体,却带给人温暖,一点点地填充着屋子里的每一处角落。
那些陈年家具也似乎被阳光感染到了,挥散去糜烂的味道,颜色也变得明亮和跳跃,光影照亮尘埃,无数尘埃随着空气的流通而舞动,像一条波光粼粼灿烂河chuáng。
很多人觉得,希望就是雨后初晴后的那抹彩虹。
对于邰笛来说,希望便是解开“五把锁”,打开厚重的老木门后,那迎面而来的阳光。
系统心中也油然而生一些感慨。
它说:“……哔哔哔哔。”
系统说的太辣耳朵,直接被邰笛屏蔽。
对,它说的不是“恭喜宿主,你自由了。”
系统说:“昨晚的赌约你输了,卢巍果然受不了你的绝食。他放你离开了。”
邰笛将视线放远,环顾四周,找不到卢巍的身影……难道卢巍想当田螺先生,做好事不留名?
他不由拢起了眉宇。
系统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宿主的穿衣打扮,jī心领老头汗衫和五分沙滩短裤,42码的脚上脱了一双朱红色人字拖,这一套打扮要多老土就有多老土。
卢巍虽然是宅男,也比邰笛的品味好多了。
系统气得心脏病都快发了,他嫌弃道:“你看看你,穿的这是什么啊,过不了多久顾清溪就来接你回家了,你就用这套来刷剩下的两点好感值?”
邰笛笑了两声。
他拎起身上这件白色汗衫,神秘地眨了眨眼,说:“你知道这件衣服有什么味道吗?”
两天没洗的衣服能有什么味道。
系统愈发嫌弃,道:“汗臭的味道。”
“你真是一点qíng趣都没有,煞风景。”邰笛慢条斯理地揭晓答案,说:“这明明是爱的味道。”
系统:“……”
邰笛说的倒也是真话。
那天夜里,邰笛。被。gān。得。腰疼,可chuáng上的枕头前一天被拿到阳台晒了,晚上忘记收回来,顾清溪就突发奇想,捡起邰笛丢在地上的汗衫,揉成一团垫在身下人的腰窝子处。
腰部被垫高之后,他那处的风景毫无保留地倒映在男人的瞳孔里,大大方方地刺激到了顾清溪,这姿势也让邰笛被进入得更深。
“反正顾清溪是不会嫌弃我的。”邰笛老老实实地坐在chuáng沿边,等顾清溪来接他,忽然他想到一个关键,“你不是说这里太偏,他找不到这里的吗?”
系统道:“是找不到啊。但如果有人传消息给他,那xing质就完全不同了。”
邰笛匪夷所思道:“你说卢巍?卢巍主动传消息给顾清溪?”
系统道:“是啊,感动吧。”
“……”
邰笛想了想,还是没有口是心非。
“感动。”他顿了顿,又说,“那卢巍他人呢?”
系统道:“走了。”
邰笛拔高音量:“走了?”
系统道:“对啊。难不成还留下来看你和qíng敌,卿卿我我,如胶似漆啊。”
邰笛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不告而辞可不像是卢巍的作风,这家伙没有躲起来偷窥就算不错了。
邰笛把昨天晚上经历的一切,在脑海里过滤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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