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悦而沉稳的笑声从衣帽架上传来,不难看出,此时他的心qíng很不错。鱼涩煞有其事地说:“我真是鬼。吸血鬼也是鬼。”
顿了顿,他又喃喃自语道:“成天躺在棺材里的族类,不是鬼又是什么?”
他们就是一群生于地狱长于地狱的生物,最yīn暗不过,最恶心不过,索xing连地狱也容不下他们,便把他们发配到人间来惩罚。他们渴慕着阳光,即便能活好几万年,然而在这几万年里,他们都摸不到一点阳光温热的边缘。
吸血鬼没有呼吸,没有心。饿了就从棺材里爬出来寻找食物,餍足后便又躺会棺材像个死人一样睡过去。
鱼涩作为吸血鬼,惊讶地发现自己能站在阳光底下。
后来,又发现。
他竟然有心。
而牵引着这颗会跳动的心脏的,便是躺在单人chuáng上的男孩。
邰笛打了个哈欠儿,道:“困了困了。继续睡吧。”
鱼涩低低地应了一声。
邰笛继续把被子蒙头上睡觉。
相安无事地过了半个小时,邰笛突然又把被子从头上扯下,bào躁地说:“我睡不着,我们来聊天吧。”
鱼涩低低地笑了一声。
邰笛看出这是嘲笑,羞愤yù绝,道:“你不能笑我。”
“嗯。不笑。”
说着,鱼涩又忍不住笑了几声。
邰笛气炸,恼羞成怒地质问道:“你到底在笑什么?我有那么好笑吗?”
“你太可爱了。”鱼涩实话实说。
“哦。”邰笛脑中的线断了半秒,随后唧唧歪歪地嘟囔着说,“我这么man,怎么能用可爱来形容,怎么着,也得是你太帅了,你太厉害了,这种吧。”
系统无脸直视,沉痛地叹了口气。为什么会有人永远都看不清自己,沉浸在遥不可及的白日梦里呢?
鱼涩见邰笛不说话,主动问:“你要聊什么?”
聊什么?
当然是谈天谈地谈感qíng啊。
想是这么想,脱口而出,他便是一句:“我们来聊骚吧。”
鱼涩:“……”
系统呵呵笑了两声,道:“可算是把你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鱼涩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吸血鬼的听力明明高出常人数百倍。
他不信邪地又问了一遍:“聊什么?”
邰笛愤愤道:“没什么!”
他最后一次用被子捂住头,道:“睡吧睡吧。不聊了,睡觉了。”
鱼涩被邰笛的喜怒无常折腾得够呛,但他实在能无条件包容邰笛的一切无理取闹,他理解地应了一声,便闭上了眼睛。
还没过半刻钟,邰笛又睡不住了,他低低地叫了两声:“鱼涩?”
鱼涩不理他。
邰笛来了兴致,又压低声音喊道:“鱼涩。”
鱼涩依旧没理他。
邰笛知道鱼涩肯定听见了,就是装着不想理他呢。
他扯了扯嘴角,语出惊人道:“鱼涩,你不是说喜欢我吗?我们来做。爱吧。”
这次,鱼涩的回应非常快。
他皱着眉头,匪夷所思地问道:“你说什么?”
邰笛想说的有很多。
——*一刻值千金,寸金难买寸光yīn。
——听说吸血鬼不仅力大无穷,在chuáng上特别能折腾人。而且那家伙特别大。
系统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以往的几个世界,他已经觉得邰笛很没有羞耻心了。特别是上个世界,他一变成人,就是gān那档子事,生活中除了那档子事就没别的了。
它总以为这个世界没了吃药剂变人的契机,邰笛就能消停点,然而事实看来,是系统太天真了。
其实邰笛一说出口,他就挺后悔的了。
邰笛尴尬地掩饰之前所说的话,道:“我刚才是想说……你可以吸我的血。”
鱼涩沉默。
邰笛便抓着空隙胡扯,道:“我突然想起来你们吸血鬼好像不能吃人类的食物,吃了身体会不舒服。既然这样,我可以给你当免费的血袋。”
第47章
明日便是陶冶的寿宴,陶家是商贾之家,陶冶虽然算不上什么达官贵人,不过走南闯北也结jiāo了不少的朋友,陶然这几日的忙碌可想而知。不过这样正好,整个陶府都忙忙碌碌的,便也不会有人有多余的心思,来关心他们两个客人的房中,是不是藏了个什么人。
文霁风的chuáng被还在昏迷之中的冲明占了,地上又是一地的汤汤水水,虚青拔毒耗费了不少jīng力,文霁风便扶着他先回房休息了。虚青的屋内放着几碟糕点,文霁风原本想劝着他吃一些再睡,只是虚青一沾上chuáng便抱着被褥怎么都不愿意起来。
文霁风无法,也只能由着他,横竖这些糕点又不会长腿逃了,待虚青睡醒了再吃也是一样的。合上房门,文霁风怀里抱着虚青脱下来的那团外袍。初秋的天气,还未凉到要用火盆的时候,文霁风只好到院中寻了个空旷些的位置,在地上挖了个坑,将衣衫丢进去焚烧。
今日的风有些大,院中种了一小片细竹,被秋风chuī着簌簌作响,不知何处的门被风chuī开,传来吱呀的响声,文霁风一门心思地盯着眼前的火团并未在意。等到毒血随着衣衫一同化成灰烬,文霁风满意地将坑填了,起身回房,房里还有一地的水迹要处置。
只是他打开房门之后,便看到陶然一脸肃然地坐在桌前,似乎正等着他。
文霁风皱眉:“陶师兄为何会在我房中?”他看了一眼chuáng边,chuáng帐还安安分分地垂着,陶然应当是没有发现冲明。
陶然脸色微微沉了下来:“我倒要问问师弟,为何你房中会变成这个样子,chuáng上藏着的这个人又是谁?”
文霁风心中一惊,只是语气却仍旧平稳地说道:“chuáng上的这位是我的同门师叔,昨夜师兄出门消食的时候偶然遇到他被仇家追杀,便带了回来。不想让陶家染上麻烦多生事端,便没有告诉陶师兄。”陶然眼神狐疑地看着文霁风,文霁风虽然是胡乱扯了个谎,面上却丝毫没有错漏,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陶然看不见,文霁风藏在袖中的手已经紧握成拳。多亏了这么些年虚青的耳濡目染,才叫文霁风这么个正直不阿的xing子,都学会了撒谎而不变颜色。
陶然严峻的神色微微放松了下来,像是信了文霁风的话,而后同他说道:“没想到孙道长竟然是玄冲观的同门师叔。”
文霁风闻言便即刻想明白了陶然的话,冲明原来便是他口中那个会用岐huáng之术发现了尸体端倪的那个孙道长:“师叔常年游历在外,往往用的是化名,所以踪迹难寻。想来陶师叔并没有同师叔见过,所以陶师兄才不知道师叔的真实身份。”
陶然点点头,他对冲明虽然十分敬重,但是还未来得及同父亲引荐,冲明便失踪了。然而二人并不知道,当初冲明拜入玄冲观没多久陶冶便离开了,陶冶自己又只能算个记名弟子,他们二人根本不算是相识。
既然已经被陶然发现了,那便也没有什么好隐藏的,文霁风将chuáng帐拉起来,好叫冲明睡得透气些。
陶然在他身后问道:“师弟方才说,师叔是被仇家追杀,不知道仇家究竟是何人?”文霁风思及陶然同傅丹生的关系,装作不知道摇了摇头。陶然只当他是来不及问,便没有多说什么。他寻到这里是因为当初文霁风的举动有些古怪,既然明白了缘由,便没有多做纠缠。临走前陶然还十分郑重对文霁风道:“师叔的仇家不明,这件事我不会同其他人透露,师弟还请放心。”文霁风心里担忧的最后一件事也得到了陶然的保证,总算是松了口气。
目送陶然走远后,文霁风打算去瞧瞧虚青如何,犹记得他方才出来的时候,虚青抱着被子不肯松手,等会要是睡死了,必然会着凉。往前走出几步,文霁风又折回去,给自己的房门下了一个禁制,诚然这禁制并不能掩藏师叔的气息,也不能伤人,不过被破除的时候,文霁风能第一个知晓。隔着这么近,也足够他反应过来了。
虚青的被子果然被他抱在怀里,背后身上露出了一大片。文霁风微微叹气,上前想把被子抽出来,却不想弄醒了虚青。
虚青的眼睛没有睁开,说话的声音有些哑:“师弟来了,要不然一起睡吧。”说着便往chuáng里边滚了点进去,身上的被子也随手便抖开了。
文霁风低声道:“师叔还未醒,方才陶师兄来过。”
虚青大概是真的劳累到了,眉头动都没动:“师叔也不会因为你的一片孝心便醒过来,你不是下了禁制,待他开门,你自然会知道的。”陶然发现冲明的事已经到了文霁风嘴边,却又被他咽了回去,虚青虽然睡着,那些事却仿佛全都知道。
“师弟快些休息,免得万一陶然食言,连反抗之力都没有。”虚青拍了拍身边的被子。文霁风把佩剑靠在chuáng边,解了外衫脱了靴子躺下。虚青从善如流地闭着眼睛给他盖上被子。虚青的睡相不太好,总要抱着些什么才能睡得安稳,譬如被子,譬如文霁风。
虚青在文霁风颈边蹭了蹭,嘟哝了一句:“果然还是师弟比较好抱。”闭着眼的他自然没有看到文霁风脸上的红色一直漫到了耳根。
也不知是真的没人管得上他们,还是陶然吩咐了什么,二人一觉睡到了未时都没人来打扰他们。文霁风的睡姿向来不错,奈何被虚青抱着,醒过来的时候侧着身子,压在下边的那一侧肩膀有些酸胀。
“师弟醒了?”虚青的声音带着微微的笑意,吐息间有淡淡的糙木味道。文霁风抬眼,虚青以手支颐,桃花眼中神色清明,俊脸含笑,一副芙蓉账内风流公子的轻佻模样。文霁风微微后仰,起身穿衣。
“师兄既然醒了为何不去看看师叔?”说着文霁风套好了靴子,将腰间的系带系好。
见师弟没什么反应,虚青泄气地仰躺在chuáng上道:“若是动了禁制,你免不了要被惊醒。”从前虚青没注意,他房内的窗幔上竟然真的绣了芙蓉暗纹。
文霁风起了身,虚青便也被催着不得不起来。他们二人刚来陶府时便以喜好清静为由,院内并未安排侍奉的侍女小厮。如今一觉睡醒,想吃些东西都不知道应当寻谁。文霁风的意思,是房中有这么些糕点,拿些充饥便是,虚青却硬是要拉着他去厨房。虚青好似对陶府的地形十分清楚,寻起路来驾轻就熟。
“若是平日也就算了,今日原本咱们是能去吃宴席的,却被冲明师叔拖着,怎么能用糕点便凑合了事?”虚青总是在文霁风无法理解的地方分外执着顽固。
今日府中虽然没有开火,厨房里的东西却一应俱全,虚青挽着袖子给他们二人下了碗面条。至于为何是面条,虚青也不会做别的东西。等热腾腾的面碗捧在手中,两人围着四方桌子坐下,文霁风问:“师叔的呢?”
虚青扬了扬筷子:“师叔等他醒了再说。这么早做,面条胀发起来,师叔那个xing格,你觉着他会吃?”文霁风默默回忆了一会小时候,冲明带着他们上山摸鸟蛋下河摸鱼时候的qíng形,从来烤的最好最美味的位置都是属于师叔,至于烤焦了做得难吃的位置,都是他们二人的。虚青的话是说的没错,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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