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修着弓,夸起陆沉来:“我家将军就是威风凛凛的陆沉大将军哦,怎么样,厉不厉害?”
“哇!”乌信果然连连赞叹,“为什么是你家将军啊?”
“因为啊……”沈清看一眼小孩,没羞没臊地说,“因为啊,我是他夫人。”
“夫人?可你不是男人吗?”乌信对陆将军的夫人不太了解,还是头一次听说呢。
“男人怎么了,男人不可以当夫人啊?”沈清看着他道,“做人不能这么肤浅的。”
“可是,你也不能这么没羞没臊大大咧咧地就到处嚷嚷啊。”乌信的眉毛拧成一股,沈清一个大男人当别人夫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态度和他的认知大相径庭。
“怎么不能嚷嚷,这是很羞耻的事qíng吗?”沈清拍拍他的脑袋,“将军呐,是我最爱的人,他受人尊敬,我作为他的夫人当然与有荣焉。有什么好羞耻的。哦,你是不是觉得我作为男人不该这么坦然接受这个身份是不是?”
乌信点点头,似乎是这样。
“这你可就错大了。我和将军在一起,总有一个人要做夫人,是他当夫人还是我当夫人,又有什么大碍,不过是外面人听听罢了。人活一世上,图一个虚名不过受累自己。还不如大大方方承认。”
乌信摸l摸后脑勺,没听明白。
沈清摇摇头,果然是小孩子。
“总之呢,就是两个人在一起,幸福最重要。一个虚名,让让就行了。”说着,沈清便修好了弓,“弄好了,你试试。”
乌信抱着弓箭,和沈清连连道谢。他觉得这个叔叔很有意思,虽然有些话,他一点儿都没听明白。不过……
“糊里糊涂也是福。”沈清摸l摸他的脑袋说,“小弟弟,我先走了,有机会再见。”
沈清说着,抱起他的箱笼潇洒地走了。啊,都这个时间点,早朝不会早散了吧。想到这事,沈清连忙加快步伐,若是让陆沉等急了,可就糟糕啦。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幻訫浅见的投雷,么么哒
☆、第78章
陆沉抬起头, 面前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 一身官袍大约是翰林学士。陆沉心里过了一遍名字,约莫知道他是谁了。
“你是谁?”陆沉装不明白。
沈先奉一甩袖子,拱手连连直道:“贤婿啊!”谄媚又热qíng的劲儿倒像两人是多年不见的至jiāo呢。
“呵呵。”陆沉不接话, 这老头是失忆了吗,自己将儿子卖了, 现在也好意思腆着脸来攀扯关系。这场婚事本就是一个被迫娶,一个被迫嫁。说起来, 被qiáng嫁过来的人可比陆沉无奈得多。
沈清说他是“借尸还魂”,原来的那个人早就在dòng房当日去已经去世。也不知眼前这人若得知此事, 会不会为这个早被放弃的儿子难过。
恐怕不会吧……
想来当初, 原身必是求了千遍万遍,却被推了出去, 作为名利的牺牲品。
不过看样子, 沈大学士在这之后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几年过去了,仍旧在翰林学士这个官职上徘徊,未进一步。
“贤婿啊, 我是沈清的父亲, 也就是你的丈人。”沈先奉笑眯眯, 像是一点儿也没注意到陆沉的冷漠。他是白身考的功名, 家中毫无根基,人脉不多,和这京城侯门大户相比就是个破落户。自少年考取进士后,他便一直在翰林院任职, 最大的进步也不过从一个整理书籍的编修升到了大学士的位子,这之后再无进展。
数年前,他将长子的生辰八字主动jiāo出去,以为可以讨皇帝一个欢心,挪一挪位子,哪知事qíng过去了,皇帝就没再理过他。
今日在殿中,沈先奉见着陆沉受赏,忽然意识到娶了自己儿子,那就是就他的女婿,这可是最大的依仗。罗刹将军陈朝谁人不知,兵权在手,连皇帝都要忌惮他几分。这这这……沈先奉当下就欢喜了,要是和这位儿搭上线,指不定今年就能升个品级了。
沈先奉心里想的是美滋滋,可他却不知自己的儿子可早就命魂离世。
“贤婿……”
陆沉冷冷打断他:“叫我将军。”
“是是是,将军。”沈先奉擦擦汗,刚刚的欢喜这会便消散了,他终于记起这位可是出了名的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的鬼夜叉将军,要是一时大意得罪了他,可得兜着走。
“将军大人,请问我儿沈清近况如何,老夫可记挂着他了。”
记挂?“呵呵,还行吧。”陆沉打量他几眼,沈先奉的容貌和沈清确实有几分相像,不过气质却大不一样。
沈先奉被陆沉冷冷的话语打击得有点懵,难不成陆沉早就恼了沈清。“还行是指?”他惴惴不安,本来可指着这层关系呢,要是陆沉厌弃了他儿子,这层关系攀不上怎么办?
陆沉冷冷说:“毫无规矩可言,简直不成体统。”
陆沉像是极其嫌弃般一通指责,吓得沈先奉当时就哆嗦了一下。这该死的混账东西,果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样一个靠山,也不知道好好巴结巴结。哦,也对,就凭那个丧气子的模样,确实难叫将军喜欢。呔,陪嫁的那几个女眷,也都没什么用处,竟然没一个爬的了将军的chuáng!这可是正一品的大将军,又是桓国府唯一的主人,真正的侯门子弟!
“将军大人呐,我儿愚钝,您可千万被因此怪罪到其他人头上。”沈先奉连忙道歉,“他既已嫁到将军府,便是将军府的人,请将军要多多管教。”
“多多管教是怎么管教?”陆沉来了兴趣。
“任将军打骂,若是不听话您就狠狠地打,小子不争气,多打打就好了。”沈先奉对原身这个儿子看起来可一点儿都没感qíng呢。
陆沉摸了摸手背,缓缓道:“看来,大学士很有经验嘛。”
“那是那是。”沈先奉完全没意识到危险所在,仍旧夸夸其谈,“沈清小时候就愚钝,不打就不动。俗话说,棍棒之下出孝子,那是没错……怎怎么好像起风了?”沈先奉说着,忽然打了哆嗦。
“大学士真是‘教子有方’。改日我便带夫人登门看望,品味品味大学士您的‘教子之术’。”
沈先奉一听陆沉这话,满心以为这是搭上关系了。
“行嘞,下官就扫榻以待将军到来。其实要说啊,将军一到京城,就该带他回门了。这是出嫁女的规矩,出嫁子也该这么做,是不是?”
“是,你说的是。”陆沉不咸不淡道。幸好沈清可不是这位的亲生儿子,沈清自有自己的双亲。否则他非要揍沈先奉一顿。真是岂有此理,气死他了!
————
“气死我了!”
沈清一路疾步匆匆,赶到宫门时,早朝已经散了快一个时辰了。陆沉一看到他,就气呼呼地冒出这么一句,沈清心道,果然等着急了。看,都气成啥样了!
“不气不气,要是生气就打我一拳出出气。”
是了,那老家伙让他该打就打,打个屁!陆沉哼了一声,回了马车。
“车夫,出发吧。”沈清也连忙爬上马车,等了这么久,陆沉难道是饿坏了吗?他饿了的时候,似乎脾气会格外大一点儿。
自以为找到正确答案的沈清欢喜地从车厢里的角落扒出一个小炉子,炉子上是他早就热好的蒸饺,早准备起来怕陆沉饿了。
陆沉看他上上下下忙活,心里一酸。还好还好,那总归不是沈清的亲父。他阿弥陀佛了一下,保佑了那早就离世的少年第二世能遇上好人家。
沈清一回头就看见陆沉双手合掌不知在拜什么,他笑了一下,陆沉都会拜佛了,可真稀奇。
“吃吧。”沈清取了筷子和木碗,“你在拜什么?”可真稀奇的。
陆沉吃一口饺子,坦诚回答:“在保佑当日离世的那个人。”
“?”沈清不明所以,陆沉不会无缘无故突然想到这事qíng的。
“我刚才遇到了沈先奉。你知道是谁吧。”
“知道。”沈清默了一下,坐到陆沉身边,“他是个可怜的人。”沈清知道陆沉会明白自己说的他指谁。
“沈先奉是贫苦人家考上的进士,在他中进士前,家中已有妻子。沈先奉考进士的盘缠全是家中妻子一点一点存下来的,只不过可惜的是,后来沈先奉中了进士,家中妻子却死了。于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沈先奉元妻苦了多年,什么都没得到。”
这是原身的记忆,如果不是陆沉忽然提起,沈清都快记不起这些了。原身的记忆在他的脑海已经越来越淡,只剩下一些微末的影子。
“他是沈先奉元妻之子,沈先奉后娶了妻子之后,对这个元妻所生的儿子愈加不关心。渐渐的,他变得越来越内向,整日只知道看书,当时一起读书的同窗都笑他是书呆l子掉书袋,他也不知道反抗。唯一反抗过的一次,就是被嫁过来的那次。”
总之,他的一生缺少惊天动地,也没有多少欢声笑语。一直到沈清继承他的记忆,才发现,他印象最深的却是幼年时和母亲相处的时光。
“他母亲刺绣,他便帮母亲穿针,大约这是他最幸福的一段记忆了罢。”
沈清淡淡地说完,像回忆了一个人的一生一般。人的一生也确实短暂,也便就是这么短短一段回忆而已。再过些年,沈清都觉得他在现代社会的记忆,也要慢慢淡去了。沈清只哀伤了短短一瞬间,就被又合掌拜起来的陆沉逗笑了。
“你又拜些什么?”沈清发现,陆沉比从前感qíng充沛多了。偶尔一个动作,甚至让他觉得意外。外人绝不会想到在,这个他们口中杀人如麻心狠手辣额罗刹将军会做的事qíng。
“我在为小宝庆幸。”陆沉转头看沈清,一脸后怕,“我没有把你休掉,真是小宝的万幸!不然,小宝可能就要有个后妈了。”
“后妈?”沈清放下碗筷,把陆沉压倒,“你想给小宝找什么后妈?”
“找个年轻漂亮温柔可爱有胸有屁l股的,反正绝对不是你这样的。”陆沉坏笑着摇摇头,眼睛里全是笑意。那是只有沈清见过的星光。
“我的夫君,你好狠心呐!”沈清在陆沉的鼻尖上咬一口,嘴巴却不饶人,“娘子我好苦啊!我只是没胸没屁l股,夫君就要抛弃夫人我!”
陆沉没什么怒气地喊了一声:“流氓!”马车有点抖,陆沉抱住沈清的脖子,以防沈清摔下去。
“哪儿流氓?这样算不算更流氓?”沈清在他耳边轻轻说着,手顺着他的腰窝往下一直摸l到陆沉的臀l沟,“我没有屁l股,将军倒是有啊。”
“快把手拿出来,混蛋!”
陆沉全身一僵,当时就呆滞住了。他他他……他怎么这样啊?陆沉的身体敏感,被沈清这么摸,早就……
正这时,马车撞到石块,猛烈一晃,两人齐齐从这头滚到那头,翻了个身。这下,陆沉坐在上面了。
“这是什么?”陆沉这会儿总算注意到了沈清带回来的小箱笼。那箱笼做工木料全是最上层的,当是宫中之物。“我差点忘了了,刚才你去哪儿?”
沈清坐直了,打开小箱笼,道:“你看吧。”
陆沉拿出箱笼里的东西,一包松子糖和几件背心。他久久地抚摸着背心上老虎的花纹,两人都静静地不说话。只有车轮滚滚和地上碎石撞击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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