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áng群有多狡猾,此时此刻终于让场内和场外的人类开了眼,它们分工明确、合作默契,有负责正面攻击的,有负责背面偷袭的,有负责跳起来冲人去的,有负责下三路专咬马的,甚至禀着动物特有的灵xing能感觉到哪个人更qiáng哪个人最弱,便先挑了最弱的那一个下手,一时间被扑到地上的那一个和另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就成了láng群主攻的目标,元昶和蓝衫少年身边的láng最少。
这些láng真是已经饿得狠了,三五下便撕咬死了年轻兵士的马,有那么几只láng甚至迫不及待地就当场撕着马ròu吞咬起来,其中就有那只头láng,láng群的等级观念甚是严格,猎到的食物都由头láng率先享用——然而头láng也只是解了一时之饥,啃得两三下后带着一嘴血又向着那还在地上跌爬逃闪的兵士扑了过去!
血腥味儿伴着秋风在比赛场上蔓延开来,láng群被这味道愈发刺激出了凶xing,它们无视几名选手放出来的利箭,疯狂地撕咬疯狂地扑杀,甚至有些láng身上穿着四五支利箭还在不管不顾地向前扑——
在那名年轻兵士被扑下马的时候,坐席上的燕子恪便站起了身,招呼几个小辈儿搀扶着老太爷老太太和太太们离席,不使众人再看,尤其令着照管燕十少爷的奴仆捂好孩子的眼睛,一路就出了靶场。
“这样的比试怎么也能登得了大雅之堂!”燕三太太捂着胸口白着脸抱怨。
众女眷连连点头——往年的比赛也没见有过这么可怕的内容,早知如此就不该来凑这个热闹!
再看靶场外,早有其他官家的女眷已经退了出来,纷纷上车回家,燕家人便也登了自家马车,唯燕四少爷满是遗憾,跟在他爹身后央求:“爹,我已经大了,看这个没事,就让我看看呗,一年就一次,我还想跟人学习学习呢。”
燕子恪转脸瞅他一眼,又看了看才刚走过来的燕七,问她道:“小七可还想看?”
燕四少爷忙给燕七使眼色。
“嗯,我是想看看来着。”燕七点头。
“让小七带你去。”燕子恪就跟儿子道。
“好咧!”燕四少爷也没注意这个从属关系,开心地一拉燕七就往靶场里跑,“快走七妹!正是关键时候呢!”
崔晞和崔暄弟兄俩也没走,崔暄压了注在元昶身上,此刻瞪着双狐狸眼恨不能跳到场中去替元昶把那些láng全咬死,崔晞却也不看比赛,懒懒地倚在椅背上垂着眸子走神,直到发现燕七又坐回来了,这才抬脸笑起来。
“不爱看就回去吧,坐了这么老半天也累了。”燕七和他道。
“回去更没意思。”崔晞伸个懒腰,他爹娘倒是都走了,刚才带着家里其他人跟着燕家人一并撤的,“我看那个人够呛。”崔晞指着场里那名被扑下马的兵士,“腿上的ròu都被láng撕了一大块去。”
“这些láng确实太凶了,不仅挨了几天饿,临出场前还被人挑衅过,所以脾气更加bào躁了。”燕七看着场上那些láng皱起的上唇,愈发显得凶残可怖,这样的láng群她也曾遇到过,然而数量没有这么多,十二三头一群,牢牢地围了她和云端。
那是她所经历过的少有的惨烈之战,她和他两个人,身上只有两张弓、十几支箭,但凡she偏一支、但凡一箭she不死一头láng,最终都有可能丧命láng吻之下。
她已经记不太清她和他与那群láng周旋了多长时间,从白天到夜晚,从夜晚又到白天,狡猾的láng群想要耗到两个人没了力气、注意力下降,他们两个却也在不断地寻找着最合适的地点和最合适的逃命机会。
最终还是láng群首先丧失了耐心,双方正面jiāo战起来,他说“不要把后背jiāo给láng”,于是两个人就背靠着背,把自己最难保护到的部位jiāo给了对方,一旦有一个人失手,那么另一个人的后背也就要完全曝露,而那个时候的他们,却就是这样的彼此信任……
十几支箭,无一失手,全部she中了láng的咽喉。
然而他们还是负了重伤,云端的喉咙险些让láng咬到,胳膊和腹部的皮ròu被láng爪挠得稀烂,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大腿上一片血ròu模糊,大动脉差点被咬断,最恶心的是肩上,一颗láng牙深深地嵌了进去,最后不得不用刀子硬生生从ròu里剜出来。
他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竟还有心qíng欣赏她被láng抓烂了的裤管里露出的腿。
“你的腿被我看见了,看样子除了嫁给我你也没有别的出路了。”他这么笑着说。
“小时候一起在河里洗澡,你全身都被我看过了。”她倒在他的身边,跟着他一起等死。
“那你得对我负责,趁着还没咽气,赶紧着,”他笑嘻嘻地,“向我求婚吧。”
“我还没准备好聘礼。”
“跟我你还客气什么,随便点儿,就这一地的死láng吧,láng皮多少也能卖俩钱儿,你看,连玫瑰花都不缺了,láng血味道虽然腥了点儿,好歹颜色挺正,你等等……好了,这一头好像是头láng,它这牙就当成是求婚戒指,”他笑着咳了几声,音调微弱下去,“快点啊妞儿,我快撑不住了。”
“不用撑了,有人来了。”
“妈的,早不来晚不来……那啥,飞鸟,嫁给我呗。”
“你在向我求婚啊?聘礼呢?”
“láng皮地毯,láng血玫瑰,láng牙戒指,这聘礼怎么样,还不赶紧哭着说嫁?”
“不哭行吗?”
“总得表示一下你激动的心qíng啊。”
“那我挤点血出来,证明我激动得血流加快。”
“流着泪说嫁的姑娘遍地是,流着血说嫁的姑娘仅此一家……有个xing,我喜欢,我……”
“师哥?晕过去了吗?好吧。……嫁。”
思绪被一声凄厉的láng嗥拉了回来,靶场内元昶的利箭dòng穿了头láng的喉咙,脚下láng尸铺陈,láng血腥臭,森利的白牙兀自透着凶残的光。
看台上的涂弥唇角抹着似有似无的笑,一如失去知觉前,听到那一声“嫁”字时的神qíng。
第199章 魁首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场上年轻的兵士被láng群将一条腿撕得血ròu模糊,然而硬是咬着牙不发一声,顽qiáng地持着弓箭试图she杀仍在不断向他身上扑的野láng,另外两名的处境也不算太好,一个身下的马被láng扒拉得浑身是血,倒在地上不断地抽搐,另一个正被五匹láng团团围住,qíng形堪虞。
而目前场上qíng况最好的,一是元昶一是那位蓝衣少年,两个人各已she杀六匹láng,此时正纵了马满场飞奔,一厢营救另三人,一厢找准时机she杀láng群。
正当元昶举弓纵马瞄向远处一匹正摁着伤马狂撕烂咬的láng时,那地上的láng尸中突然有一只跳了起来,跃在半空,直扑从身边擦过去的元昶,这速度快得让人根本不及反应,只要被láng咬住,那便一定是不撕下ròu来不松嘴了!
却见说时迟那时快,元昶硬是一扭腰身腾空而起,几乎就是一错眼的时间,那láng嘴便将将错过了他蹬着马蹬的那条腿,一口咬在了马腹上,马一吃痛扬起前蹄,腾在空中的元昶无处落脚,却在这样一个短暂的空当里松弦便she,去势正指着下方仍死咬着马腹不放的那匹láng,噗地一声贯穿喉咙,人也跟着落在了地上,受了伤的马惊惶地向着前方狂奔而去,由于蒙着眼睛无法视路,竟是笔直地朝着那正全神贯注地骑在马上sheláng的蓝衣少年撞去!
“喂!”元昶喝了一声,那蓝衣少年却是相当警觉,闻声立时调转马头,手中的弦却未松,转身的一刹那已跟着放出箭来,方向竟是直奔元昶而至!
场边的观众惊声齐呼,这一箭来势太快太猛,眼一花便已到了元昶面门,任是反应再快只怕也……
便见元昶不闪不避,便只是微微那么一偏头,蓝衣少年的箭就擦着脸颊飞了过去,耳后又是“噗”地一声,láng的惨嚎跟着响起,竟是she中了正yù由背后偷袭元昶的一匹láng!
观众们目瞪口呆已然不知该作何反应了,是该惊于蓝衣少年的危险行事,还是该叹于他的神准箭法,亦或是瞠赞元昶jīng确的判断、胆大的作为,竟敢不躲不闪只偏偏头去避那迎面疾she而来的箭矢?
场上的两人却没有多余的功夫去惊讶对方的动作,这一瞬过后便又是各寻目标继续比赛,随着láng数的减少,场上的局面也渐渐扭转并接近尾声,此时蓝衣少年已she中了八匹láng暂列第一,元昶she中七匹,其余三人或多或少各有命中,而目前场上尚存活的,也只剩下了两匹láng!
便见蓝衣少年拉弓引箭,向着其中一匹疾she而出——只要she中这一只,他便是魁首!
箭速迅疾,势如厉闪,观众们此时此刻已全然忘却了方才比赛中的血腥与残酷,齐齐盯住那一支让人只能捕捉到一道残影的箭,见证一代新贵上位的时候到了,就是现在!
万众瞩目中,一道突如其来的箭影鬼魅一般由另一个方向出现,以比蓝衣少年的箭更快的速度she向那láng,“叮”地一声箭尖相撞声在这空旷宽广的靶场上清晰地传了开去,上万双眼睛或先察先知、或后闻后觉地看到,一支乌沉利箭在蓝衣少年的箭就要she入那láng的皮ròu时,硬是及时she至,撞开了蓝衣少年的箭尖,并且顺势穿透了láng的咽喉!
在全场观众尚未有所反应之时,第二支乌沉利箭已是再次纵贯靶场,gān脆利落地将最后一匹láng一箭瞬杀!
“轰——”过了像是一个世纪那么久,处在呆怔中的观众们才终于回过神来,爆发出足以扫光方才比赛中所有血腥冷酷气息的冲天喝彩声——神技!这是神技!新一代的箭魁——是他!那个英气俊朗的黑衣少年,那个艺高胆大的元气小子!
第一箭撞开了对手的必胜之箭并且she杀一láng,趁着对手反应不及时第二箭紧接着出手锁定胜局,原本还落后一只láng数的他转瞬就逆转翻盘,这是什么样的心理素质!这是什么样的自信与实力!
自御岛之后至今,元昶第一次露出了久违的笑脸,虽然只是微微地翘着唇角,可那双眼睛却比任何笑着的时候都亮。
刚才的第一箭,还真是得了涂弥的真传。燕七起身,同着比元昶还激动的燕四少爷准备回家转,崔晞也跟着一起,把心qíng经历了大起大落险些犯了心脏病的崔暄一个人丢在座席上缓神。
“太jīng彩了!绝对是后羿会史上堪称经典的一战啊!”燕四少爷不住地赞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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